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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楼这才明白其中原委,若当真如此来说,通明草确实是并不罕见却难以妥善处理的珍贵药材。
“若公子是为人治眼疾,需我这店中的徒儿随您一道上山去找,找着了,瞧着它凝出晨露来,当场磨好了以晨露泡上一夜,封入药罐之中,才可保路途颠簸无碍,便是三月六月也无妨的。”店主说道:“这草药不贵,借人却难,公子可要想好了。”
“这通明草当真有明目奇效?便是失明之人也可用得?”秦望楼最为在意的不过便是通明草的药效,若是并未有书中所说那么神,白跑一趟倒也无妨,失望倒是真的了。
“但凡眼疾,用上几日,确有奇效。”店主道:“这一株通明草,每日一次可用一月有余,公子放心吧,千里来我岳逸求药的,可不止您一个啊。”
秦望楼得他肯定,多少也是喜上心头,拿了一锭碎银放到帐台上道:“那好,着你徒儿随我上山去吧。”
中土的一锭碎银,在岳逸却是有着更大的价值。店主的一瞧秦望楼出手阔绰,忙掀开身后帘子急急招呼:“大愚,快,来活了。”
“来了!”帘子后头跟着走出个男子来,个头不高,皮肤黝黑。他身着岳逸特有的服饰,只是袖口的羽毛又灰又稀,即便是秦望楼这种瞧不明白阶级的人,也能知道这个男子在岳逸可能连最普通的百姓都不如。
“师父,来什么活了?”他恭敬问道。
“带这位公子上山找通明草。”店主一拍他胳膊:“至于到底多少,听他的就好了。”
大愚将秦望楼打量一番,略有些惊讶,却还是答应下来:“好,我去准备准备,马上来。”
从城中到上山的路约莫需要两个多时辰,平日里这点路秦望楼如何会在意,只是如今跟着大愚坐马车走,多少是拖慢了许多了。
“我说这位公子,这车里软垫靠得舒服,如何还同我一起坐到这又脏又硬的车板上来了。”他驾着马车笑道:“莫不是嫌太闷了?”
“坐不惯罢了。”秦望楼随意答了他一句,也没有想同他深聊的意思。可大愚却是闲不住,又主动问他道:“瞧您这打扮,是中土来的吧?我听说中土有许多修习仙术的门派,公子莫不是就是这些门派中的弟子?”
秦望楼听了他的话,却是没吭声。不想大愚也不觉尴尬,又道:“我瞧你身后这剑漂亮得很,可是用仙术修来的?总背着重不重?瞧着又大又厚重,该是挺沉的吧?”
其实大愚不提孤鸿倒也还好,一提又让秦望楼念起有剑却御不得,生生浪费好些时间:“待寻到通明草,你独自驾车回去便好,不用带着我。”
大愚名字虽带愚,可却也不是真的蠢,缰绳跟着往马背上一劈,马吃疼,足下生风,顿时快了不少:“想是时日赶得紧啊,那就快些走吧!”
这一路终行至山脚,大愚下了马车,将马匹从车上解下以茂密树丛挡住,又附耳同那马儿说了两句什么,一拍它屁股,那马儿竟是独自悠闲走了。大愚见它跑得远了,这才回过头来向秦望楼一笑道:“没法子,这通明草需得有晨露入药,这一晚是必要耗在这儿了。公子若信得过我,就在这车上休息别跟着一块儿去了。这山中毒蛇虫蚁多得很,被咬上几口不值得。马儿明日一早就回来了,放心,丢不了。”
秦望楼也不同他多话,只道:“带路吧。”
大愚见他主见大,也只好认了,走在前头引路,步子极快。秦望楼自也能跟得上他,走过好几道几乎不成形的路,方才到了一处小溪边上。那溪水自上游而下,在一道沟渠间汇聚,落叶铺在底下的石头上,远远看去,如一道红霞般美丽宁静。
大愚小心上前于溪边驻足,左右环视一番,在一颗小树旁蹲下身来,朝秦望楼招了招手:“公子,这边。”
秦望楼跟着上前,只见大愚手边有一株随微风摇摆着的兰草,它模样甚是平凡,乍一眼望去,同普通的杂草区别不大,若仔细看才会发现,草叶间开着一朵朵黄色的小花,还没有指尖大。
“这就是通明草?”
“这通明草每待天亮就会开花,到了暮霭十分就谢了。若到那时再要找,就要难些。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他说着,从身前的小包中摸出一把小剪子来,利落两下将那小花剪下:“这花不好碰到叶上,待凝了晨露再挖出来捣碎,没过一夜才算是好了。”
他又在附近寻到好几株,估摸着算了算,向秦望楼问道:“公子,你家中病人病症如何?怎么患的病?你如实告诉我,我好为你采药。”
柳梦生的病症秦望楼还能描述,可这散尽五识的南烈他却不好说明,只得道:“是生来便瞧不见的。”
“这……”大愚显然有些为难,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道:“这,通明草不一定能治啊。”
秦望楼一怔:“这是为何?”
大愚这回却是不急回他,将剪子放回包中,到溪边洗了手,这才转过身叹了口气道:“公子有所不知,若说是生来能看,后因病因伤至盲,那通明草确实是能治的。可若说是生来失明,便要看究竟因何而失明。”他坐到树边靠坐,擦着手道:“这生来失明,有好一些是从胎中带的。用我们岳逸的话说,便是娘亲不给。这娘亲不给的,用药也不济事啊。”
秦望楼这才明白大愚的意思,若当真如他所言,给柳梦生治眼疾的想法怕是不可成了。
大愚瞧他这样子,虽是不忍,可也不愿骗他:“公子若想放弃还来得及,回去找我师父要银子,他退你的。”
“无妨,这药我定要带回去的。”秦望楼道:“只做你该做的便罢。”他心中想着,若柳梦生不可用,对南烈却不一定也不可用,毕竟他是因伤如此,之前五识俱全时,是听得见看得见的。南蓉一心要找通明草,无论如何也定要带给她,也是依她所愿,顺她之心。
“往日里那些听我这么说的可都走啦,你是第一个留下的。”大愚笑道:“今日倒好,不用挨我师父骂了。行了,我去找点吃的,你稍坐等我吧。”
入夜。
大愚猎了只野兔生起火来烤了,本请了秦望楼一道用,不想又被拒了。他看秦望楼身形清瘦,又想他修得仙术,平日里该是以素为主,于是又起了锅摘了野菜煮了烫,盛了一碗递过去:“这山中露重,喝点暖暖吧。肉不吃,野菜该是不计较的?”
秦望楼见他特为自己盛来,也不好再拒,伸手接下了:“多谢。”
那不知到底是什么野菜,煮到汤里甚是味道清淡鲜美。秦望楼往日里吃惯了素食,却是从未喝到过这样的味道。如今只是荒山艰苦随意煮食,若当真用心用料,许是更好的。
“说来,公子是为何人求药?竟然不远万里特来岳逸?”
“为我师兄。”秦望楼哪里会把南蓉说出来,只道:“他生来目不能看,我闻岳逸通明草治目疼失明有奇效,特来此为他求药。”
“想来你这师兄与你交情颇深吧。”大愚用小刀将兔腿上的肉切下,跟着用刀尖一扎,送到嘴边:“不过,若是眼不能看,还能分清是人是妖吗?”
秦望楼将碗放下,轻言道:“人有精气,妖自也有,只是与人不同罢了。感其之灵,自然便可知其真身。”
“原来是这样。”大愚一笑,却是有些嘲讽:“只可惜在这岳逸国,捉妖的净是一些招摇撞骗只认钱不管人死活的,还是中土好啊,瞧瞧你这气派。”
秦望楼听他话中有话,却也没有好奇多问,只道:“这深林高山,有精怪成妖也是常事,你却不怕?”
“你别看我这样,我还真不怕呢。”大愚嚼着嘴里的兔肉,含糊道:“没跟着师父学医之前,我学过捉妖术,还会写血符。”他别有深意的一笑,问道:“你们除妖,也写血符吗?”
中土除了天华一门,旁家门派会捉妖除怪的也是数不胜数,手法千奇百怪,修的法器也是让人眼花缭乱,不过这写血符的倒是头一回听说。可秦望楼也不觉得新鲜,只道:“不写。”
“若有机会,我写一个给你瞧瞧。”大愚切着兔肉,颇为得意道:“我这写血符的本事,可比看病厉害。”
秦望楼自也不会真当一回事放在心中,只当是玩笑来听,然正当他打算起身时,不远处一阵若有似无的隐隐妖气正一点点慢慢接近。只是那妖气中没有杀意,反而十分宁静,秦望楼并未妄动,只待那妖气靠近一瞧,竟是个模样不过十五六的姑娘,正半躲在一颗大树后头,偷偷向这边瞧着。它容貌清丽,一身蓝绿的衣裳,衣袖上的羽饰又密又亮,煞是好看。
大愚似也瞧见了它,怔了怔试探问道:“姑娘,可是在山里迷了路?”
那小妖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躲得更是深了。大愚见此,刚要起身上前,却让秦望楼拦了下来:“不要过去。”
“为什么?”大愚见秦望楼目光有异,忽是一惊,噗通一下跌坐到地上:“它……它是妖?”
第82章 本难全奢侈之念,帝央鸟圆其心愿
“真……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怎么这山上还真有妖了。”
他憨笑着下意识向秦望楼身边靠了靠。秦望楼见他如此,疑惑道:“你不是会捉妖术,会写血符吗?”
“我这血符得用鸡血狗血,鸡要公鸡,狗要黑狗,连一根杂毛都不能有,更不提人血了,不顶用!”大愚忙道:“这危急关头,你让我上哪儿去找公鸡黑狗放血?!你别愣着啊!你拿手的买卖!”
秦望楼瞧了那小妖一眼,却道:“你别怕,它没些杀意,该是闻到汤肉的香味寻过来的。”
“真……真的?”大愚瞧了眼自己刚烤熟的兔子,自言自语道:“难不成除了大夫,我还能当厨子?”
其实那小妖确实如秦望楼所言是被兔肉的香味吸引过来的,大愚瞧它可怜,于是大方舍了半只兔子给它,本以为它多少还能留下一点,不想竟是吃了个精光,吃完更是眼巴巴瞧着大愚手中的另半只。大愚没有办法,只能将自己才吃了两口的兔子连腿带肉也舍给了它。
“看着瘦小,吃得倒多。”大愚喝着野菜汤,不解道:“怎么如今的妖还喜欢吃熟的了?”
秦望楼瞧那小妖的模样,如何也不像是饿了一两天了。他盛了一碗野菜汤到它身边,蹲下身递上前也不说话,那小妖看了他一眼,却是就着他的手直接喝了。这三口肉一口汤,便是骨头也啃得干干净净,大愚本就饿得紧,瞧它吃得香,实在撑不住,又去找吃的了。
秦望楼用干净的帕子替小妖将嘴角的残渍擦拭干净,跟着递到它手中,道:“你不怕我。”
小妖摇摇头,用那帕子擦着手道:“你若要动手,在觉出我身上妖气时就该是时机,我想,你该是没有收我之心。”
“以你的道行,是能隐自身妖气的。”
“没有必要。”小妖道:“这深林高山,我又独身一人,即便不遇到你,换做旁人也定是要生疑的。”
“也不尽然。”秦望楼道:“方才那人,不就不疑你么。”
小妖一怔,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它笑得这般爽朗大方,眼中满满的欢喜之情,烛火映在它眼中,光彩夺目。
隐约间,秦望楼只觉那般熟悉与怀念。
它的笑容,像极了他心中所惦念的月儿。
* * *
大愚吃饱喝足,自顾先睡下了。只是临睡前还不断嘱咐秦望楼不可松懈了念头,若不然让妖吃了都不知道。
秦望楼自不在意这样的嘱咐,他睡意不浓,只待大愚睡后坐在溪边磐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