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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后，血瞳少女神色幽冷，她看着这个被她称为九哥的男人，操控着整个世界，很出乎意料地，她的脑海中，一个想法飞逝而过。
或许她知道他的秘密了。
她拼命压下心中的狂喜，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要溢于言表。
结果，身前的那个人警醒地回过头，“原想再利用你一段时间，可是你这么快就知道了，那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曾说，要留下她，需要她的陪伴，却原来都是想利用她的一番假话。
是的，因为她的身份问题，他原本就不信任她，更遑论是要和她一起走下去。
他对她撒了谎，他只想利用她，为镜邪和叶黎种下那两种毒，整个过程中，他把所有的嫌疑都引向了她，于是后来她的嫌疑足够大，大到要暴露的时候，他也可以不留余地地清除她。
她早晚要被清除，尤其是现在的她还猜出了他的秘密，他更加不会留下她。
她来不及思考更多，就要往山下跳去，一缕长风牵住了她的脚，由下至上把她牢牢捆住，她被倒吊在空中，以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个男子的斗篷被风吹开，露出他的容颜，半张脸是虚无的，另半张脸是至邪的容颜，他正是天阙的楼九重。
他邪佞一笑，“现在你可以完全消失了。”
好在她还留下了后手，她眸中血色渐渐淡去，在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的灵识带着她的秘密被传送到了宗曳的脑海里。
当血色完全消失，那双眼则变作了一双湛蓝的瞳子，她抬头看了看天，“到白天了吗？”
“以后不分白昼，这具身体完全属于你，长陵十二，接下来这条路随我一起走吧！”
楼九重眸中银光闪烁不已。
长陵十二微微一笑，“那就好。”
“我也不喜欢那个鬼魇，占据这具身体的感觉，不过现在倒好，她没了，我可以完全拥有它，以这副身体来走完接下去的路。”
楼九重拉住她的手，“现在还打算要报仇吗？”
她沿着他的手臂不断向上爬去，“自然，不毁肆城，我此生不灭。”
她有她不为人知的仇恨，那她是谁？
终于爬了上去，她在山顶上睥睨整个天下，喃喃地说，“我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我是死去的卫一梨，我回来夺城了。”
枉死的卫一梨，被镜邪夺取生命的卫一梨，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宗曳的身体里，重活一世。
他不禁又想起，那个叫宗曳的女子，被镜邪摄去心脏的女子，在卫一梨的身体里寄居，也将回归人世，惊艳世人。
谁能知道，叶黎的灵魂会一分为二啊！
谁能知道，一场意外，让她们的人生轨迹都偏离了。
这毕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或许，那就叫宿命。
……
第九十六章 无尽无归（四）
第九十六章无尽无归（四）
那神情麻木的少女走在暗道里，身形一跌一撞，像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玉炀三人的身影漂浮在黑色的液体之上，泛出清华的白光。
听到了脚步声，玉炀从水中惊醒，她往前看去，看到了那个神色奇怪的少女，眼尾忽而漾开一抹冷意。
没想到离析一心想要找的宗曳，居然自己找到了这里。
宗曳在她身前停下脚步，伸手就要把姬潭夕抱走，谁知道半途中会被玉炀拦住，“慢着，你凭什么把他带走？”
她牢牢地抱紧了姬潭夕，二人双手交叠，亲密无间。
宗曳神情一点都不变，“那一起走。”
玉炀满口抱怨，“整个岐山都被掀翻了，你还想去哪里？要不是你，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宗曳茫然地看着她，玉炀总觉得她没有以前那么灵活，总像是被人抽空似的，心和脑子都空荡荡的。
玉炀试探性地问，“喂，你没事吧！”
她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宗曳就俯身把笛之拖出了水面，她边拖边说，“他交给你看管，我负责她。”
玉炀忽然对她漠不关心的态度有些生气，说到底她是在为姬潭夕感到不值。
她忍不住质问道，“他可是差点为你付出了生命，而你呢？你把他当成什么，且不说你看到他这副模样，不闻不问，就说他是你的主子，你也不该把他交给我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啊！”
宗曳默默地拖着笛之的身体，神情有一些迟钝。
玉炀大嚷起来，“我真要被你气死了。”
结果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比傀儡还像傀儡。
玉炀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正在此时，姬潭夕被她的大吵大闹吵醒，那个巴掌落在宗曳的脸上，发出响亮的一声。
宗曳怔怔地去摸自己的脸，依旧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姬潭夕则忿忿地推了她一把，“谁准你动手打她？”
玉炀比他还愤怒，“我是为你好，她根本就不值得你付出。”
“关你什么事？”他往前走了几步，怜惜地去摸她的脸，“不痛吗？是不是傻，谁想伤你，你就伤谁。”
宗曳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碰触，她似乎很抵触他，脸上的不自在一眼就可以看出。
姬潭夕黯然收回了手。
玉炀满脸发白，啐了一句，“你活该。”
“先出去再说。”
最终还是姬潭夕打破了空气里难言的尴尬，从水中划出，带着她们离开。
“下面还有火药没引爆。”
突然想到这个，玉炀不禁惊叫起来，“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宗曳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不出去，反倒要往里面走，“你带着她们走，我还有事没有处理完。”
姬潭夕赶忙将她拦住，“你的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计，现在命最要紧。”
宗曳的手掠过他的后劲，往下狠狠一拍，“别阻拦我。”
一来他没有对她设防，二来他身体确实脆弱，他才很轻易地就被她算计了。
然后，她将晕厥过去的姬潭夕往玉炀手上一送。
玉炀惊诧不能自已，“你……你就这么把他打晕了，要是他醒来不见你，质问我我要怎么办？”
宗曳不理会她，匆匆往里面走去，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气得玉炀在她身后直拍大腿。
镜邪还在暗道里游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接近他，他驻足，手中银光飞逝而过，穿过了身后人的手臂。
“大人。”
宗曳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脸色煞白。
镜邪转身，给了她颇是凌厉的一眼，“你回来作甚？”
“下面有火药，这里很危险，我想要救你。”
她的话断断续续的，很是吃力。
镜邪顿觉异样，“你救我？”
想起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方才还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这么快就成了另一个人，前一刻还想杀死他，后一刻就想救他，若不是他确定控制了她，他险些以为那是她的算计。
“和我走吧，这里很危险。”
宗曳俯身要去拉他的手，很快就被他避过。
她抬起自己滞在半空中的手，眼神失落，“大人避开了我的碰触，是因为我不值得大人相信吗？”
镜邪蹙眉，谁知道这个女人会这么麻烦。
不过这样看来，看宗曳还是过去的宗曳，她会对主人无条件的付出，会给主人永远地忠诚，甚至为此可以付出一切。
“你先离开这里。”
说着，他往里走去。
而身后的宗曳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于是他回过头来冷睨她一眼，“别再跟着我了，你自己先回去。”
宗曳迟缓地摇头，“可是大人会很危险，没有确保大人是安全的之前，我不会离开。”
“你！”镜邪眉头拧得更深。
宗曳忠诚的背后就是她的倔强，她的倔强让他很是烦躁，“给我滚回去，这是我的命令。”
宗曳呆怔地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镜邪不再管她，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走。
隔了半晌，他听到了身后走走停停的脚步声，远远地传来，宗曳小心翼翼地掩藏好自己的痕迹，却最终还是被他发现。
他忍无可忍地拔高了声音，“你还要跟我到几时？”
宗曳从黑暗里走出，神情黯然，“为什么大人不需要我？我不明白。”
镜邪深吸了口气，“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让你走，你走啊！”
宗曳一脸的难过，“如果大人不需要我了，那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镜邪难得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就像你所说的，去离析身边潜伏，跟在我身边有什么用？”
“可是我不愿意。”
宗曳执拗地摇头。
镜邪眸光一下冷凝，“你说什么，你胆敢再说一次。”
她要是不去跟着离析，不为他完成那个计划，那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他对她明显动了杀意。
宗曳眨了眨眼，“我不想离开大人。”
他猛地掐住她的脖子，掐出了一个很深的血痕，“你再说一次。”
宗曳窒息之余，仍是坚持自我，“我不愿意离开大人半步。”
他再要用力时，忽然他的心口也传来了一阵悸痛，这阵痛牵动着他的手心直发颤。
末了，他只得放弃掐死她。
镜邪将她大力摔在地上，这个人是他从没遇到过的棘手，硬着来压根就行不通。
最终，他妥协了，他无奈地说，“要怎样你才会乖乖回去？”
“我不想回去。”
宗曳垂着头，满身都覆上了阴影。
“你！”
镜邪双目喷火。
第九十七章 无尽无归（五）
第九十七章无尽无归（五）
恰在此时，地底火药彻底引爆。
天崩地裂，山石从他们背后砸来，镜邪从地上一把抄起她，往更深的方向跑去。
宗曳蜷缩在他的心口，耳朵贴在他的心口，静静地聆听，忽然说道，“大人，我听到了你的心跳。”
“你说什么？”
匆乱之际，他低头去触摸，果然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心跳声。
他神色一慌，差点没把宗曳摔下来。
“不过现在又没了。”
宗曳一直都在专注地听着，间或给他报告情况。
镜邪平静下来，如果是心跳，那怎么会时不时出现，时不时消失的，很明显那不是真正的心跳。
实际上，他连心脏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心跳。
或许真是他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且这问题还和宗曳脱不了关系。
不论是那样，他都必须尽快解决。
一块巨石当头而落，将要砸在他后背上，宗曳霍然跳起，飞快地推开他，自己则被那块巨石砸中。
鲜血溅了镜邪满脸，血光里，他冰冷的神情无人可以撼动。
她抬起头来，关怀地问，“大人你没事吧！”
镜邪再一次拧眉，心情十分的烦躁，“我原本就可以躲开，你多什么事？”
宗曳无辜地眨眼，“我不能动了，这下你总不能把我赶走了吧。”
原来她是这么打算的，镜邪情绪败坏，“你竟敢算计我？”
似乎意识到他是真动了怒，她也有些惧意，“可是我想……很想……待在大人身边。”
于是这个问题又绕到了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