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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少瞧不起人！谁说我没杀过，我不仅杀过鸡，我还杀了人呢……”
男童色厉内荏，眼眶都被逼红，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
零在看书。
他看的不是普通的书，而是正一派收藏的古典秘籍。
自从那天王宜安将他带回龙虎山，见过正一派掌门之后，对方就将他奉为上宾，殷勤地招待起来。
王宜安也因为带他回来之事，受到门派掌门重视，让他先别回修真协会当差，留在龙虎山上专门侍奉这位前辈。
是的，正一派掌门人认为，虽然感受不到任何灵力魔力和妖力，看上去仿佛就是个普通人，但长久以来修道人的直觉告诉他，零一定是位大能，不可轻慢，况且他出现的契机，也与龙虎山祖上留下的预言相符，于是在招待零的待遇上，愈加火热积极了起来。
而零也没让掌门失望，除开他云里雾里说不清楚要找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还是物的要求外，无论是指点山上弟子练剑，还是指出他们如今修炼的方式上的欠缺，处处一针见血，颇有奇效。
所以零看秘籍，也不单纯是在看秘籍，还有纠错之用。
没看见他一边看，一边用小楷在一旁写下自己的看法吗？
等到把一踏古籍都看完了，零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他托付正一派帮忙找？的事情怎样了。
大厅中，正一派掌门诚心道长正在与门派中其他负责实务的弟子议事。
零如今对规矩之类的事情记得不清楚，加上龙虎山上下如今正是把他捧起来的时候，十分礼遇，他抱着秘籍就要掀帘而入。
“所以说，这个顾一诺，真的是柳家后人？”
“是的，掌门，她是柳家最后一任子嗣柳烟的外孙女，据传是五灵根，现在却已经到了金丹期。”
“这么说，柳家传承之物肯定是在她手上了？”
零刚走到帘后，就听得里面说到这样几句。这实在怪不得正一派掌门和弟子们不警觉，是因为零走路不仅无声，他整个人和自然浑然一体，让人根本感知不到。
所以当他听到某个名字恍惚时，古籍跌落到地上，正一派掌门和弟子才斥问，“什么人？！”
有个性急弟子甚至拔剑向帘后刺去。
零虽是神色恍惚，却仍是没有丝毫失误的夹住了剑尖，他手指一弹，如千钧之力，将持剑弟子弹摔了出去。
等一系列动作做完，零才回过神来，说道：“是我。”
“原来是前辈，”诚心道长面上带笑，丝毫不以刚才发生的意外出杵，“前辈造访，是有何事？”
“我来还书的，都看完了。”零将散落在地上的几本秘籍捡起，“你们刚才提到的顾一诺是谁？”
诚心道长回道：“是近来修行界出现的新秀，很是有些风波围绕着她发生。”
“可有她的画像？”零眼前一亮，这里有一种他不太了解原理的叫照相机的东西，像他隐约记得的影壁石一样，能完全还原本人样貌。
诚心道长和弟子面面相觑，不知前辈怎的突然对这个人感兴趣了，最后还是诚心道长见多不怪，吩咐道：“将顾一诺的资料拿给前辈看。”
零拿到照片一看，相片上的女子十分美丽，照片是偷拍的，对方斜睨着镜头，意味着她知道有人在偷拍她。
零对这个女子的外貌全无印象，但他一接触照片中她的眼神，不由浑身一震，一种熟悉之感油然而来，仿佛外出已久的游子找回了梦中的家乡，又仿佛补回了人生拼图中失落的最后一块。
顾一诺，顾一诺……零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然抬起头来，坚定地说。
“她在哪儿？我要去见她。”
*
“咦，顾编辑，这小子是谁啊？”
顾一诺和剧组里的人打着招呼，介绍道：“我亲戚家孩子，淘气跑过来玩。钉钉，和人打招呼。”
男童嘟着嘴，不情不愿的喊道：“叔叔阿姨好。”
有剧组工作人员摸摸他脑袋，“哎，叫姐姐就好。”
“哈，你那年龄做别人姐姐，太无耻了。”
另一个工作人员调笑她，二个人打打闹闹拌嘴走远了。
钉钉，大名叫丁铭。顾一诺抓到他之后，审问后得知，他打记事起就被老怪物抓走养着，据说他天赋异禀，天生精神力就强于一般人许多，糟老头本来想拿他养养做进补的补品，没想到在此之前就大限已到，咽气上了天。
钉钉今年不过十二岁，养他的老怪物是半年前去世的，这半年来，他靠着糟老头的遗物，遮掩自己，扯着老头子的大旗招摇撞骗度日。
听闻到顾一诺身上有柳家的传承之物，他就有点心动，这个柳家他当年听老头子叨叨过，据说祖上也是了不得的，老头子和那个某某还曾经是宿敌，钉钉脑瓜子一转，就打算去把东西骗过来。
结果没想到，东西没骗到，却踢到了铁板！
顾一诺抓到他，不杀不放，说什么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坑蒙拐骗，要对他实施改造。
钉钉打又打不过她，逃又逃不掉，只能泪眼汪汪的在这里装可爱。
我忍QAQ
反正当年在老头子面前装乖巧我都忍过来了，怎么也不会比那时候差吧_（：зゝ∠）_
顾一诺看着他背地里不服气的神情，内心很愉悦，还计划着过几天把剧组的事情完全了，把人送读书去。
十二岁正是入学读初中的年龄，小孩子是什么年龄就要做什么样的事是吧：…D
第三十九章
钉钉和顾一诺坐在一旁； 观赏剧组拍戏。他坐在长椅上也不老实，两腿不停地踢动着，眼睛滑溜溜地转着； 问：“你好像一点也不关心； 是谁泄露了你是柳家传人的消息？”
顾一诺：“是谁都不重要。况且，这件事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是谁做的。”
钉钉：“如果我是你，现在就拿着武器，杀进萧家； 闹他家个鸡犬不宁。”
顾一诺摇头； 心里不住地想，钉钉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想事情直接简单； “如果是我； 绝对不会在此时杀进萧家。”
钉钉不服气极了：“为什么，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了？你也太好欺负了吧！”
钉钉自觉自己被顾一诺欺负了，所以一想到她被别人欺负欺瞒； 就觉得好像自己被占了便宜似的； 心里不痛快极了。
顾一诺笑，她虽然不知钉钉在不痛快什么，还是难得解释了二句，“我现在去萧家； 无凭无据的； 若是动手； 恐怕得落下个娇蛮任性仗势欺人的评价。”
钉钉惊疑：“你居然会在乎旁人的看法？”
顾一诺：“我虽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但人生在世，若想活的好过一些，是必须懂些策略。”
钉钉一脸茫然，他不太懂顾一诺这个理论，以前在老怪物手下讨生活，他只学会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顾一诺叹气，要纠正小孩子的三观，还真是个漫长的过程，“你知道正道和邪道最大的区别吗？”
钉钉疑问道：“正道都是伪君子，装模作样？邪道都是真性情，恣意妄为？”
顾一诺笑：“某种意义上，你说的一点都没错：…D”
她紧接着说：“当一个正道，最起码要有自我约束的修养，比如说萧家现在这个无证之罪，我若是上门，最多也就能把他家打个半死，若想伤人性命，那是万万不能的。”
钉钉切了一声：“……这么麻烦，以前老怪物看谁不顺眼直接就灭谁满门。”
顾一诺：“所以他再厉害，也只能生活在暗处，躲躲藏藏，你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钉钉直摇头，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顾一诺继续教育道：“人活在这世上，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相对的自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某些教条框框，你必须得尊重一下。”
她话风一转，又道：“况且，你怎知我心里没有在算计萧家。”
钉钉睁大眼，啊了一声：“你有在谋划萧家，我怎不知道？”
顾一诺问道：“你知道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吗？”
钉钉摇头，一脸迷茫，若是四个字四个字的成语，他大多还知道一些，但要说这文绉绉的古代典故，他就两眼一抹黑了。
顾一诺就当给小孩子说故事了：“郑庄公的母亲偏心小儿子共叔段，郑庄公就故意对他多有放纵，最终共叔段果然做出谋逆之事，被庄公一举讨伐。这个故事说明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也告诉我们，若你有看不顺眼的敌人，且放他几年，让他猖狂自大，自行找死，这样你就能师出有名。”
顾一诺能不知道萧家会继续做小动作吗，她当然知道。可是若那天她就一人一剑，将萧家杀个精光，一时痛快是痛快了，可后续麻烦照样不少，这种赔本买卖顾一诺可不愿做。以顾一诺的实力，她虽然不惧这些麻烦，却实实在在讨厌不必要的麻烦。
她对萧家的策略，简而言之就是等他们继续作死，且是做个大死，到时候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出手。
钉钉听到这些和他以前学到的完全相反的话，感觉脑袋有点不够用了，原来做正道是这么复杂高深的学问吗？唉，真是麻烦。
*
顾一诺本以为日子就在她照顾小孩子的过程中慢慢流逝，没想到突然收到了青源的紧急通讯，十万火急地让她赶去洞庭湖一带。
由于事出突然，她并没有打算带钉钉一同前往，而是和剧组临时请假后，托人照看钉钉，就一个人飞去了洞庭。
根据青源的消息，妖管局在洞庭一带探查到了巴蛇的下落。
巴蛇，也叫修蛇，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神兽，据传古时羿屠巴蛇于洞庭，却不想巴蛇并没有死，只是被封印在巴陵地域。
上次破封的妖兽中就有巴蛇，只是封印被破的时候正值严寒冬季，蛇性冬眠，如今开春了，气候转暖，巴蛇渐渐开始轻微活动起来，洞庭湖周边失踪了十数人口，这才被妖管局的人撞破行迹。
妖管局把这事加急报给青源，恰巧顾一诺在湘省，由她这里赶去洞庭湖更快一些，故而青源本来不想麻烦她，这次却还是不得不找顾一诺帮忙。
巴蛇说起来是蛇，却是传说中的巨兽。先前在东海作乱的白龙，是龙族旁裔，青源是龙族混血，可真要说起神通来，却还比不上巴蛇，无怪青源与妖管局这次如临大敌，早早延请顾一诺援手。
*
顾一诺虽然走了，钉钉倒没有逃跑的意思。
在顾一诺这里他吃穿不愁，生活得有滋有味，什么都不用操心。况且顾一诺把他从老怪物那里继承到的法器遗物都搜刮走了，现在让钉钉一个人出去讨生活，他也没工具啊。
顾一诺走了不到半日，零与王宜安便来到了张家界剧组所在之地。
零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古风长袍，潇洒俊逸，风姿绰约，就连一旁的王宜安虽然貌不惊人，但一身杏色道袍，二人站在一块，就和剧组的风格特别搭调。
所以零与王宜安在剧组中走动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引人怀疑，只有三四个女工作人员见零的长相实在是英俊过人，讨论他到底是哪家娱乐公司新出道的小鲜肉，竟然来他们剧组做龙套配角，太可惜了。
咦，你说她们为什么觉得零是来做龙套配角的？这不是废话吗，如果是主要角色她们会没印象吗。
零在现场张望了一眼，立刻锁定了钉钉，让他连躲藏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实在是在修士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