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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生气了,连一句劝慰之言都没有。梵玉上仙此刻根本懒得思索自己是否在胡搅蛮缠,他就是盯着他,带着一丝嗔怪,像极了没吃成糖赌气的孩子。
黑屠抿了一下嘴唇,坐到他的身旁,轻轻揽上他的肩膀,“冷么?”
白讥瞟了他一眼,“谁让你坐下的?”
黑屠又乖乖站了起来,“渴不渴?”
“我是神仙,有什么冷不冷渴不渴的?”
“嗯。”
白讥见他又杵在那里变成一根惜字如金的木头,方才消减的怒火又冲上了脑门,对着他的腰窝用力一捅,谁知黑屠竟不自觉地弹退了几步。白讥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瞧着自己的手指,伸了一个懒腰,软绵绵地卧倒在床边,轻描淡写地勾了勾手:“决明宗,我有这么可怕么?你不是喜欢人家么?怎么还躲人家啊?”
“我…”
白讥眯起眼睛,“我想清楚了,都是我无理取闹,不该迁怒于你的,人家冷得很,你别离人家那么远嘛。”
黑屠被他这一口一个“人家”说得头疼,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叹了口气,认命地凑了过去,“莫要胡闹。”
“谁胡闹了呀?”
白讥猝不及防地又是一戳,黑屠眼疾手快,牢牢抓住他的手腕,白讥“啊”的一声,喊道:“好痛,说好不打我的,你言而无信!”
黑屠连忙松手,“对不起。”
“原谅你啦!”白讥突然将他反手一拉,翻身压到他的身上,“嘿嘿,屠屠,上当了吧?”
他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在黑屠腰际挠来挠去,黑屠被咯吱得难耐,又不忍对他用力,只得强撑着那丝丝入扣的痒,红涨着脸,偏过头去。
“屠屠,别憋着啊,我看你笑不笑,我看你笑不笑!哈哈哈…”
“梵玉,不要这样…不…”
“没想到堂堂决明宗居然有痒痒肉,哈哈哈…”
“我…”黑屠实在受不住了,“噗嗤”咧开嘴角,他羞赧地用手臂捂住眼睛,白讥却戛然住手了。
黑屠说过,梵玉笑起来天下无双,物以稀为贵,决明宗又何尝不是?
“黑屠。”
白讥掰开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颊,手指缓缓下滑,他的笑容还没有消失,那里,有两颗与他这张严肃的脸格格不入的小梨涡。
可他刚一触碰到它们,就不见了。
白讥回过神,一定是疯了,疯得彻底。
他起身便走,却被一双大手牵住,身体靠在了一个温暖的胸膛前,黑屠从背后环拥住他,炽热的呼吸拂上颈窝,麻酥酥的。
只一瞬间,他就不想走了,更无力挣扎。
“如何找到我的?”
白讥怔住了,对啊,如何找到他的?
“为何找我?”
对呀,为何找他?
白讥没想过,那冥冥之中,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羁绊着他,他好像永远知道他身在何方,又好像永远都能理解他,信任他,依靠他,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的那一刻,他第一次因失去谁而惴惴不安,为什么呢?
他越来越害怕,害怕一睁眼,他又没了踪影。
他揪紧了心口的衣衫,里面有属于黑屠的东西,是因为它么?
愚钝的梵玉上仙千年无心,自然不懂何为动心。
他不但蠢,还嘴硬。
“莫要说这些,我问你,那个孩子身上到底有什么?”他耸了耸肩,甩开黑屠的手,纤长的玉指点在他的鼻尖,“不许不回答。”
黑屠捏住他的小指,左手又疼得厉害,可他竟对这疼痛,分外留恋。
他的喉结动了动,“脏东西。”
“属于你的,脏东西?”
“嗯。”
“在樊月,你的狂怒,也是因那脏东西?”
“是。”
“你要做什么?”
黑屠再一次沉默了,他总是这样,避重就轻,仿佛靠着不言不语,就能躲过一切追问。
“梵玉,别厌恶我。”
许久许久,他用近乎哀求的嗓音哑声呢喃道。
白讥不敢承受他想象中的一切,如果真是那样,他将彻底堕入万劫不复的罪孽深潭,永世,不得救赎。
亏欠天下苍生,他可以理直气壮无动于衷,然而他就是不想亏欠黑屠,哪怕这个人心甘情愿。
所以他逃避了。
“不告诉我,只是怕我厌恶你?”
黑屠点点头。
白讥笑了,胸腔下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他自知那是一种情感。一千年,旁人的快乐与他不甚相关,大多数的时间里,他只觉得他们聒噪。一百年前,他遇到了白澈,听到了内心的悲鸣,师尊苍乙真人告诉他,这种感受叫做“心疼”。他像背书一样记下了,奇怪的是,此后再无重蹈覆辙。
时至今日,他面对黑屠,面对这个曾经翻云覆雨却将一颗心拱手相让的决明宗,面对这个无缘无故说钟情于他的男人,那种异样的感觉,终于,卷土重来了。
他心疼他。
他莞尔,揽他入怀,“不会的。我保证。”
黑屠的头抵在他的小腹上,“当真。”
白讥抚摸着他的头发,“当真。”
“梵玉…”
“嗯?”
“梵玉…”
白讥笑了,“嗯。”
“梵玉…”
“嗯。”
“梵玉…”
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唤他,他就那样一遍又一遍地应他,寒夜孤冷,漂泊于尘埃中的心抱团取暖,终究是被抚慰了。
有了前车之鉴,白讥干脆赖在房中不走了,黑屠也不愿赶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白讥无趣得紧,撇撇嘴叫道:“屠屠…”
黑屠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嗯。”
白讥往里挪了挪,拍拍床铺,“来,睡觉觉。”
“我不困。”
白讥眨了眨眼睛,在自己领口随意一扒拉,露出若隐若现的雪白锁骨,“我困。”
不出所料,那人果然骤然变了脸色,只见他“啪”地捂住自己的嘴,可那鲜红的血,还是顺着指缝,毫无保留地淌进了白讥的眼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讥先是呆了片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简直哭笑不得。黑屠越是手忙脚乱,那鼻血越是事与愿违地越涌越多,最后窘迫地糊了一脸才堪堪止住。白讥笑够了,敛好衣衫下了床,黑屠不敢看他,一双拳头攥得青筋都泛了出来,他死命低着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白讥没有说话,只是端详着他,奇怪,太奇怪,如此轻薄无礼,本该恼羞成怒,可在胸口肆虐的那些东西,他反复确认了好几次,不是甜蜜又是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无解。
“黑屠。”
白讥挑起他的下巴,即便歉疚,这人仍是用那漆黑如夜的双瞳注视着他,不卑不亢,不寒不热,只有无尽的赤诚与温柔。
湿暖的帕子覆上脸颊,黑屠瑟缩了一下,白讥含笑为他擦着脏兮兮的血渍,眼瞅着,他的鼻头红了。
“没出息。”白讥打趣道。
那两颗可爱的梨涡又露了出来,白讥停滞了一下,又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下去,“一千岁了,还受不住这点勾引么?莫不是在苦海中寂寞太久了?”
黑屠握住他的手,“不是。”
白讥贴近他,“那是为何?”
“你明知。”
黑屠说得不错,他明知,可他偏要问,一而再,再而三,他这个人,一向如是,轻佻又恶劣。
被看穿了心思,白讥也不害臊,将帕子往他手中一塞,又坐回床头翘起了腿,“不错,决明宗,你奈我何啊?”
“无可奈何。”
白讥托着腮,眉眼又笑弯成了月牙,“本仙就是这样无耻,那你要不要陪我呀?三…二…”
数到一时,身旁已经多了一个人。
白讥得逞地笑了笑,伏到他的肩头,“你要这般正襟危坐地睡觉么?”
黑屠深吸一口气,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白讥不依不饶,又在他肋下一掐,“你睡里面,我怕你丢了。”
黑屠抖了一个激灵,以迅雷之势钻进了里铺,可他却干巴巴地冲着墙壁,怎样都不肯回头。
白讥知他品性,也不再逗他,看着他的背影,胳膊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腰际,黑屠提起呼吸,却还是忍不住,将那双不安分的手,裹进了自己的手掌里。
谁也一动不动,任夜色阑珊。
白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爬上了他人的卧榻之畔,求他与自己相伴酣眠。
“屠屠,你睡了么?”
“没有。”
黑屠答得迅速,白讥笑出了声,他闭着眼睛,在他背上蹭了蹭,不知是清醒还是梦呓:“请你…别怪我,我恣睢愚妄,可都是真心的…真心的…”
只不过,真心的什么,他不甚明了。
“嗯。”
“你真好。”
身后的呼吸渐沉,黑屠逐渐放松下去,他慢慢翻过身,小心翼翼地回拥住了他。他盯着那熟睡中的人看了许久,旖旎迤逦更胜月光,如何也看不腻。目光游移至那娇润的唇瓣,他犹豫了一会儿,命运待他已经足够厚泽,不可唐突冒犯。于是悄悄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没有醒,意犹未尽,又吻了一下,没有醒,最后一次,那人嘤咛了一声,黑屠吓了一跳,好在,他仍是没有醒。
第13章 他乡故知
“屠屠…”
白讥睁开惺忪的睡眼往身旁探去,陡然坐了起来,防不胜防,那个人,又不见了。
“好啊…口口声声地说喜欢我是吧?让你喜欢个够!”
白讥大吼一声,烦躁地跳下床,一脚踹开房门,正迎上门外那人一脸惊诧的表情。大概是自己的面容不善,黑屠的声音似乎比平时还要轻柔些。
“梵玉…”
白讥见他将一个油纸包护在胸前,香味满溢了出来,心知误会了他,神色稍缓,“你…你一大早起来,就为买这个?”
“嗯。”
“给我买的?”
“嗯。”
白讥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强忍着上翘的唇角,嘟囔道:“我又不饿。”
“你会馋。”
“哼。”白讥揉了揉鼻子,“外面怪冷的,进来吧。”
黑屠这才进了房间,白讥关上门,老老实实地吃起了早饭。
白讥发了一通起床气,自觉理亏,难得不说话,黑屠就静静地看着他狼吞虎咽。直到他打了个嗝,黑屠为他递上一杯水,拍了拍他的后背,才终于打破了尴尬。
“吃慢些。”
“哦。”白讥就着他的手喝了,“你不吃么?”
“不吃。”
“我呀…”白讥沿着桌边比划了一下,“差不多这么高的时候,多少岁我不记得了,反正是个娃娃。那次瞒着师尊悄悄下凡,见什么都新鲜,不过道行太浅,刚咬了一口包子,就被老头儿抓了回去。此后经年,这个味道,倒成了心中的执念了。”
“那么小就是神仙。”
“嗯。”白讥歪歪头,像是在思索,“我有记忆起便生长在极乐门了,没有父母,又不似澈儿肉身成仙,更不是有什么大善徳,也不晓得为何就成了神仙。问师尊,他也只会捋捋白花花的胡子,说他年纪大了,都忘光了。他不想告诉我,我也就不问了。咦,屠屠,你也会好奇啊?”
黑屠端起同一盏茶杯,沿着他方才喝过的地方抿了一口,“你所有的事,我都好奇。”
“看不出来,呆木头。”白讥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狐疑地盯着黑屠瞧了一会儿,又大快朵颐起来,呜噜呜噜地说道:“在樊月的时候,你就不远万里给我买包子,今天又是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