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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惊梦-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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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源:“放荡好。”

阿璧推了糕点给他,对流水道:“不应该呀公子,他怎么会看都没看你一眼?你可是他的心头爱啊!不应该,不应该。怎么就没看上了?难不成没认出你,还是他压根儿就没见过你?公子啊,你这英名在外的,怎么本尊就这么不受待见。”

流水向来脾气好,也没管他一句接一句没遮没拦的刺心话,无所谓道:“这就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这本尊的尊容当不起他千里迢迢的想象,远不如镜花水月来得勾魂,这美人计也就只值十万两银子了。”

逢源不忍心听他自毁声名,忙道:“别泄气啊,我特别看得上你,我就觉得你好看。你也想想你在烟水河上那么多人都愿意出银子买你呢,他没看上你肯定是瞎了眼。”

阿璧把脸用团扇遮了颤抖个不停。

流水一把抢了他的团扇,“阿璧,这主意可都是你出的,你还敢笑话我!”

阿璧立马表忠心,一本正经道:“不,公子,我在为你鸣不平,我也认为白之野没眼光。”

流水怅然:“我想双城了。”

阿璧严肃道:“公子,注意言辞,我家公子会吃醋。”

流水用团扇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你是你家公子的专用醋缸吗?”

阿璧点头。

流水叹道:“我还是想双城了,要是双城也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不会笑话我,他一定会有更好的主意。我今天被人这样嫌弃,十分伤心,伤心得只想看见双城。”

阿璧道:“公子这样说,阿璧也是要伤心的。”

逢源见不得流水伤心,也不管是真是假,凑到阿璧面前一通质问:“你为什么要出这么个主意出卖流水的美色?你为什么要骗白之野那么多银子?”

阿璧往后缩了缩,道:“我家公子说白之野胆子太大,竟然敢垂涎流水公子,合该给他个教训。”

只是没说要让流水以身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明天见





第17章 第 17 章
逢源目光转向流水,道:“你也是因为如此才要去放荡不羁骗人钱财的?”

流水:“是放纵不羁!我就是想看看人间烟云第一美人长什么样。”

逢源:“看到了?!”

流水:“没。”

“……”

“……”

流水看了他二人互换眼神的无语凝噎,叹气道:“我流水大侠也是今朝才明白了遭人嫌弃是什么滋味。”

逢源心中也万般不是滋味,把白之野骂了个千万遍。

阿璧叹气,道:“白之野可不是有什么毛病吧?他竟然没看上你?你这模样也能遭人嫌弃!唉,若是我家公子知道了,怕是又要生气。” 

逢源不解,“看上了吧要派你来教训他,没看上不正好吗,又要生哪门子的气。你家公子可真不好伺候。”

阿璧一言难尽,默默叹了口气。

逢源不懂阿璧的眼神,只好转向流水,“你说说为什么?”

流水正为着白之野如嗤似嗔的那句“没看出如何少有”莫名心烦意乱,蓦然被逢源推了一把,叹了口气,随口道:“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着阿璧发疯?你不知道他最拿手的就是千手千面?骗人这样的事他随时随地信手拈来,你也当真。”

逢源恍然大悟,“哦。既如此,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下锦城了?”

流水:“为何?”

逢源道:“你们用美人计合谋骗人家那么多银子,不怕他知道了上门来讨回去?他可是野望之主!”

流水挑眉,“我流水大侠怕过谁?”

流水大侠天不怕地不怕,在车水马龙的下锦城骑着雪色招摇过市,走马观花。腰间那个有些老旧的绣花荷包里揣着新新鲜鲜的雪花银,路过一座很是恢宏气派的歌楼舞馆。

“人间烟云。”

镶金嵌玉四个大字,明晃晃亮过春风十里的千盏花灯。

流水不由心衿摇荡,下得宝马,大摇大摆走进去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了,扬声道:“来两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一个红纱遮面的女子走过来对他施了个礼,道:“公子,我们这里不卖酒。”

流水左右看了看,指着上上下下几层楼喝酒的人,道:“他们这不是正喝着吗?”

那女子道:“公子要的酒却是小女子做不得主的。”

流水:“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是什么?”

女子:“笑红尘。”

流水垂了眼,半晌,淡淡道:“那便上些别的酒来。”

女子道:“公子要的酒小女子都做不得主。”

流水掀了掀眼皮:“这是何意?你们人间烟云不是打开门做生意吗,如何我要买酒便不卖。是我与此间主人有何深仇大恨不成?”

女子躬身:“小女子只是听凭吩咐,不知其中缘故。”

流水一手肘在小几上,懒洋洋靠着短榻,道:“是不是我去人间烟云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喝不到酒了?还是,我在整个下锦城都买不到酒喝了。”

女子低头:“小女子不知。”

流水勾了勾唇,“酒不能喝,觉能睡吗?给我开一间上房,我要在这里睡觉。”

那女子抬眼看了看七楼的幽深处,依旧摇头:“小女子不知。”

流水笑笑,朝七楼看去,“那你便去问一问你家主人。他若说不行,便替我转告他,流水但求一见。”

他闭了眼,这一刻很想喝“笑红尘”。

笑红尘,红尘多可笑。

想见的人见不到,每天却在不相干的人之间兜兜转转,不知所为。

究竟为什么要过成这样?

流水忽然觉得很疲倦。想停止这一切,想离开所有的人世繁杂,想回去小苍山再也不出来沾染这些纷纷扰扰。

人间烟云喧闹的歌舞停了,响起了铮铮琴音。

白云短歌!

花落!

流水猝然睁眼,旋身从榻上站起,四处找那弹琴的人。

这琴声听不出来处,隐没在人间烟云的每一个角落。

他掠上那跳舞的高台大喊:“花落!”

无人应。

“花落!你出来!”

琴音戛然而止,人间烟云静如云烟。

他跳下高台,沿着楼梯一路往上,一层一层找,“花落,你别走!我是流水,我是流水啊!”

“公子!”

一众红纱遮面的女子止了他的去路,“上面是我家主人的居处,请公子止步。”

流水红了眼,问:“弹琴的人在何处?!”

女子摇头,“小女子不知。”

他飞身跃上最高楼,楼上只有四个角落挂了四盏小灯。

流水心道,花落不可能在这里。却还是忍不住一间一间推开来,每一间房都是黑漆漆一片,他的心也越来越暗。

花落不可能在这里。

他不敢再去推剩下的门,步子越来越沉,走到一扇紧闭的房门面前,微微张了张嘴,“……花落。”

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流水闭了眼,轻轻推开那门,久久不敢睁开眼睛。

“你在找什么?”

清清冷冷的嗓音,低沉而淡漠。

流水把手收回,近在咫尺,是一个如冷月一般的人。

一张银色面具遮了半边脸,手里提了一盏红色的纱灯。

流水去拿他手上的纱灯,灯光映红了眼前的人,却看不清记忆里的轮廓。

他飞快探出手要去取下那银色面具,眼前的人却抢了他手里的纱灯,轻巧躲过了。

不是花落。

流水靠在柱子上,垂着头,低声道:“失礼了。”

他转身走入漆黑的寂静里。

那人道:“你不是要见我吗?”

流水:“改日再见吧,我此时不想喝酒了。”

笑红尘,红尘多可笑。这一生又多可笑。

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眼前净是些不相干的人?为什么只能这样?

“花落。”

流水再挪不动脚,侧身看着那个提灯的人,“你知道他在哪里?”

“他是你什么人?”

流水看向前方的黑暗,一步一步隐入深不见底的漆黑里。

“你不想找他了吗?”

流水低声道:“你不会知道他在哪里。”

或许没有人知道花落在哪里。

花落还活着吗?

为什么是白云短歌?是谁在弹白云短歌?为什么要故弄玄虚?是不是故弄玄虚?

找了这么多年,音讯全无,白云短歌是这些年来唯一听到的和花落有关的东西。

不管弹琴的人有何目的,他都要去找。

前面好黑,他走进了一间屋子,推开窗户,外面红红的灯火晃荡着烟水河。他飞身跃入璀璨的灯火里,三天三夜,找遍了整个下锦城。

再没听到琴声,也没有花落。

流水心中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愤怒。

他多希望弹琴的人是花落,可他的花落不会这样躲着他,不会忍心看着他发了疯日夜不停不吃不喝掀翻了整个下锦城也不现身。

究竟是何人要如此引诱他?

他嗤笑了一声,捏了捏手中的桃叶小刀,回到人间烟云最气派的客栈,在阿璧给他订的房中捂被睡了三个日夜。

第七日清早,流水睡得昏天暗地,一片银色桃叶小刀扎了纸片插他床头。

他伸手取了小刀看了看,又捂回被子里赖到日上三竿。

三个日夜睡去了一身的颓丧,又换回了往日的皮囊。

逢源来来回回在房门口走了三道,看着他神采飞扬从房里出来,立马道:“你这是又要去哪儿浪!”

流水瞥了他一眼,叹道:“逢源,成天和阿璧厮混,不利于你悟道修仙,早日回头是岸!”

逢源道:“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刚爬起来就要出去,不是放荡是什么?”

流水一本正经整了整袖口,挑眉道:“我这是佳人有约,你要不要与我共赴佳期?”

逢源痛心疾首,“我看错你了!我要找阿璧去!”

流水看他哼哼唧唧的模样,摇头晃脑迎着朝阳出门。

流水依旧到了上次见面的地方,红绡纱制的帷幔层层叠叠,如秋日染血的枫叶。

两张小桌隔着纱幔对面而坐。

流水道:“贵人想好怎么跟我讨回这个人情了?”

贵人:“吃饭。”

流水事实上已经饿了六天六夜,肚中早已空空。难得他还能摆出一副落拓不羁的浪荡样子来勾引人。

见对面的贵公子仿佛不太愿意同自己说话,便老实吃饭。

饭毕,流水正想开口感叹一番,便听贵公子冷冷道:“你回吧。”

流水当真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只是来吃一顿饭。

他瞪大了眼,“你让我来就是为了吃饭?”

贵人:“嗯。”

“哈!”这般理所当然,流水简直不知道该笑不该笑。

他道:“你看不起我就当我没许诺过,等十日期过,你我恩怨便了了,何必让我还来吃顿饭。”

贵人皱了眉,“我与你没有恩怨。”

流水道:“我欠你十万两银子的人情,把桃叶小刀留给你便是要还你这人情,你却用它来召我吃饭,如今我人情没还,又欠下一顿饭,难不成贵人是不想和我了断?”

贵人低声:“我与你没什么要了断。”

流水道:“我有。我不能平白受你的人情。”

那人嗤笑,冷冷道:“是吗?”

流水只觉摸不清这位贵公子的脾气,不明白他这般阴阳怪气从何而来,干脆不说话,隔着重重纱幔看着他。

高雅金贵的公子背对他走向殷红纱幔深处,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流水摸出一把银色桃叶小刀放在桌上,道:“不管贵人如何想,这人情我还定了。”

野望还指望着从你手里拿过来,可不能就此罢休。

那人半侧了脸,道:“你执意如此?”

流水:“执意如此。”

贵公子低笑,道:“如是这般,今夜你便睡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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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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