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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听了尤利尔的话,再次陷入沉默。
尤利尔接着说道:“魔父说完这些,手指向大结界的中心,然后便消失了。我沿着他所指方向寻去,便见到死亡之树。我怕死亡之树毁损大结界,便与它动手。如今想来,此举也太过轻率,请父神并罚。”
说完这段话,尤利尔匍匐在地,像是等着主神的判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团金色的光自神座缓缓飘下,停在尤利尔面前,然后,猛然没入尤利尔的身体。
尤利尔只感到一阵遍布全身的剧痛,然后,疼痛逐渐向下腹集中。他来之前,曾暗中对腹中的孩子下手,抑制了它吸纳神圣力量的能力,此刻被那道探看的神圣能量一刺激,便是腹痛如绞。尤利尔疼得几乎趴在地上,将手死死摁在小腹上,尤利尔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恨:“请父神立即除了它!”
那道圣光却在探知了他现在的情状后,迅速撤离了他的身体。
沉默仍然在持续。直到尤利尔的额角有汗水滴落,一团金色的圣光再次自神座射出,打在他身上却并不难过。
那是一道治疗术。
然后,主神缓缓开口道:“这孩子是大地天使托你的身体转生。你不可乱来伤了他。”
尤利尔闻言浑身一僵。缓缓直起身,他面朝神座的方向,面色惨白,声音冷得几乎冻结了周围的空气:“父神的意思,难道它,”他的手,在小腹处重重一摁:“就是亚当?”
“尤利尔,你放肆!”又是一道圣光射下神座,将尤利尔的手打开一旁。
受了一击,尤利尔的面色更加苍白,却低低笑道:“父神,我被席欧乌尔打伤,又被天火焚灵三日,更是被死亡之树耗尽了神圣之力,如今被光之荆棘反噬,自顾不暇。父神的这个愿望,恐怕无法在我身上实现了。”
说完,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礼袍的下摆处,不知何时,已是鲜红一片。
几道金色的治愈术立即朝他飞来,却被他竖起光盾,瞬间阻挡。
嘴角挂着一抹凄惨的笑意,尤利尔站直了身体,朗声说道:“我的这条性命,父神想要,随时可以拿去。只请父神留我一分尊严。”话音未落,他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地摔倒在地。
☆、信仰
这回,尤利尔是在熟悉的环境中醒来的。
白色的床单、米色的帷帐,简单的陈设,还有凶巴巴的拉贵尔。
好吧,最后这样其实并不熟悉。
见他醒来,拉贵尔从窗口一步跨到他床边。这一步,跨了足有七八米,他身上那件繁复的学院长袍翻起了滔滔的银浪,看起来,还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尤利尔觉得自己的这一认知很危险,连忙提醒自己,拉贵尔这会儿说不定气疯了,自己绝不能嘴贱。
拉贵尔也确实是气得够呛,一双本是偏长形的眼睛几乎被他瞪成圆形,此刻狠狠地盯着尤利尔,嘴唇一阵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尤利尔怕他气出个好歹来,连忙说道:“我知道错了。”
拉贵尔眼睛一闭,半晌才缓过气来:“哦?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尤利尔想了一想,试探性地说道:“我不该,对肚子里的孩子下黑手?”
拉贵尔的眼睛瞬间恢复成瞪圆的形态,目光一厉:“你还做了那种事?”
尤利尔觉得自己真是干得漂亮,拉贵尔都没发现,主神就更发现不了了。
可面上却装作一副万不得已的凄凉状:“我还能如何?若过不了父神这关,无论是我,还是它,都活不成。”
拉贵尔看着尤利尔苍白的面色,和他垂眸时眼底那抹遮不住的黯然,心一下就软了。侧坐在尤利尔床边,拉贵尔抬手帮他整理着被汗水粘在脸上的发丝:“好在因祸得福,父神拔除了你体内的光之荆棘。父神对你,还是有情分在的。”
尤利尔不无感慨地说道:“确是很深重的情分。”
拉贵尔微微一笑:“父神还让我告诉你,他已经解除了对人界的魔法限制令。人界的力量很快就会增强了。还有就是,你腹中的孩子,就是天界盼望已久的大地天使。这样一来,天界新一代的元素天使终于齐聚,这个世界也会越来越稳定。尤利尔,你与父神之间,不应该再有隔阂了。”
尤利尔蓦然一笑。心想,本来也没什么隔阂,因为离得太远,隔着什么都不显得厚。拉贵尔的话,说明现在的事态已经完全按照他的预想发展,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可心中涌起的,却是无尽的疲惫。
拉贵尔看出他的困顿,便说:“你身体还弱,我也不便多留。以后别再这样逞强了。”
尤利尔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拉贵尔又帮他理了理鬓边的发丝。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脸上的表情一肃,眼角也带上几分不耐和轻蔑。推开门扇,拉贵尔冷冷说道:“既然殿下已经无碍,我就不多陪了。”
古铜色的门渐渐合上,门上浮刻着的象征生命的藤蔓,耐住了时间的洗礼,依然崭新如昨。
尤利尔用力撑起身体,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
从有些逼仄的窗口看出去,圣都的天空只是小小的一个蓝框,偶有白云飘过,偶有飞鸟掠过,也偶然有天族经过。
这里,是他在光阴圣殿的卧室。
这个房间建好的时候,撒旦曾经问他:“你不是喜欢阳光吗?房子怎么盖得跟地牢似的。”
他的回答是:“太亮睡不着。”
撒旦愣了一下:“你需要睡觉吗?”
他说:“又不一定只有我一个人睡。”
撒旦愣了更长的时间,然后恶狠狠地说:“怎么不睡死你呢。”
他当时只觉得撒旦的反应十分不合逻辑,却也没有深究。
如今回忆起来,倒是有几分好笑。
腹中一痛,尤利尔的手却茫然地抚上面颊。
果然,又摸到了带着温度的水迹。
突然觉得双腿已经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尤利尔靠着墙壁缓缓坐在地上,仰起头,他用力地微笑,对自己说:“既然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你到底有什么好难过的。”
至高天上最近几天最爆炸的新闻莫过于:尤利尔在天火峰受罚期间消灭了一直隐匿于大结界节点中的死亡之树,并且受到法则之力的祝福,孕育了大地天使。
这简直成为了整个天族茶余饭后的谈资,出于对死亡之树的忌惮和对大地天使的期待,天族们十分口下留德,连带着尤利尔的风评都好了不少。
可其他炽天使们的日子却不怎么好过。
首先,大结界受损较重,需要座天使和主天使合力维护。加百列作为现任守护天使长,自然被推到前面当领头人。可对于修复大结界一事,加百列只有丰富的理论和强大的实力,却无半分实战经验。尤其在人员的调配方面,更是十分受制。
座天使长的位置一直空悬,座天使们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窝里斗的状态。几名有望当上座天使长的领军人物为了在这个危急时刻表现自己,不断互相拆台,领着座天使们几窝蜂一样地乱干。主天使们倒是被主天使长英明领导惯了,此刻领导不在,仍然可以履行职责,可因为他们是子阶级,不好插手一团乱的座天使们的决策,所以工作起来处处受制于人,效率也十分低下。
纵然加百列一直以脾气好平易近人著称,如今也不得不怒了,训斥了几名不安分的座天使长官,又向神请示提前释放然德基尔,让他“戴罪立功”。后来神又派了亚列去管束座天使。亚列虽然并未在座天使阶级有何重要任职,但因为是主神的传令官,因此座天使长官们自然不敢不服,修复大结界的事才稍微顺畅了一些。
死亡之树长在第四天,大结界损毁的地方自然也位于第四天。作为第四天领袖的米迦勒这几天也忙得脚不挨地。不说一应修复工作的调度有多复杂,最要命的是,那些被天火焚灭的怨灵,此刻都转化成巨大的力量,向生命之树灌流而去。米迦勒忙于将其缓慢疏导,并和加百列一起将一些能量用于修复受损的大结界,每日风吹雨打太阳晒,火之天使依然活力四射。
拉斐尔作为医疗天使长,自然要驻守伊甸园,帮着米迦勒疏导汹涌而来的能量。这本是他最擅长的工作,也是他未来工作的重点,对他来说其实并没什么难度,唯一的难度是,如何同米迦勒共事。
路西斐尔则被派去解开对人类的限制。他带着数百名智天使,艰难地改善着贫瘠的荒芜之地的土质,将种类丰富的植物播种其上,还需要向人类教授知识和魔法之力,同时还要提防魔族的趁虚而入,再加上他对尤利尔实在是挂念得要命,日子过得也十分憔悴。
尤利尔除了偶尔通过亚列给父神敲敲边鼓,大部分时间都很老实地呆在光阴圣殿里养伤。
可他不找麻烦,并不表示麻烦不会来找他。
这一天,由于前晚上睡觉的时候腿突然抽了筋,意识到自己怕是有些缺钙后,他非常囧地爬上了光阴圣殿主殿的斜顶,躺在上面晒起了日光浴。
就在他晒得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了一把破锣嗓子在耳边聒噪道:“殿下,您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可一阵好找!”
尤利尔没有睁眼便感受到了卡麦尔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以及他刺猬一样倒竖的浅棕色短发。
想着“这一个月过得倒是快,他都给放出来了”,尤利尔举起一只手摆了一摆,意思是:你挡我太阳了。
卡麦尔连忙往旁边让了一步,满脸惶急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殿下居然还这么沉得住气!”
感觉到卡麦尔的目光在自己小腹处流连了一瞬,尤利尔半睁开眼,慢悠悠地说:“发生了什么我应该沉不住气的事了?”
卡麦尔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探过头去,将嘴凑在尤利尔耳边,刚想说话,就被尤利尔嫌弃地偏头躲开:“站远些回话。”
卡麦尔脸上立即堆满委屈,有如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殿下,您怎可如此对待忠心耿耿丹心一片此情可待万中无一的……”
尤利尔冷冷地打断他:“说或者滚。”
卡麦尔立即正色道:“殿下,由于主神放开了人界的魔法禁制,很多魔法大陆和深渊之地的出口都重现了。主神命我带领能天使前去约束。可您也知道能天使如今的地位和战力,恐怕力有不逮。万一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搭进许多无辜的性命不说,能天使的声望恐怕会更受打击。大家都是跟着我浴血奋战几万年的兄弟,我实在是不忍心。殿下,您看……”
尤利尔心里冷笑一声,想道,你不就想利用我给你当挡箭牌。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不嫌累。
可面上,却无所谓道:“那你就直接跟主神说,你做不到,换力天使去。”
卡麦尔听了立即满脸激愤:“那可不行!这几年,米迦勒自恃是战天使长,总是以天界战力第一人自居。我可不能在力天使面前露怯,平白地给您丢人!殿下,我知道您现在的身体状况禁不起操劳,可死亡之树您都能凭一己之力灭了,区区深渊之地,怎么难得住您。”
尤利尔看着卡麦尔激动的表情,心想,能把挑拨离间做得如此生硬直白,又能将无耻要求提得这般理所当然,卡麦尔的脸皮厚度也算得上是世间少有了。
也许,就是凭着这几分无耻,他才能在如今的天界混得一席之地。
人的精神世界真是一种很奇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