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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生枷锁-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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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的发丝上沾上了些鲜血,像是洁白雪地上落下的红梅花瓣,看起来格外扎眼。他漠然的眸子扫向四周,却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闻清徵蹙了下眉,问道,“沈昭呢?”
  “……”杜司年听到首座回来了,连忙朝这边赶,刚一到就听到了闻清徵的问话,但却没有回答,佯做不知。
  闻清徵问了一番,没人答话,脸色沉下来,厉声问,“沈昭呢?你们都哑巴了吗?”
  他的视线锋利如刃,慢慢地落在旁边所有的弟子身上,在一个瑟缩在杜司年身后,面生的一个小弟子身上停住。
  那个小弟子一直不敢抬头,有些心虚的样子。
  “你说。”闻清徵抬起手,染血的剑柄对着那个小弟子,静静地看着他。
  那小弟子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光是被首座看着就忍不住两腿发抖,打颤着结巴道,“沈、沈、沈师兄被掌教真人唤人带走了……”
  “……”
  “师尊,您先处理好伤口再走吧。师——”杜司年话还没说完,就见闻清徵直接转身便走,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留他和刚刚赶到的大夫面面厮觑。
  ……
  上玄峰,太华殿。
  素来庄重肃穆的太华殿今日殿门紧闭,光线透不过厚厚的木门,所以殿内在白日里也看着有些阴暗,悄然无声的殿内低低地传来青年痛苦的喘息声。
  青年浑身被光圈所凝成的锁链束缚住,无法动弹,全身修为被封住,紧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遭受着什么非人的折磨。呼吸粗重,背后衣衫湿透。
  他的身前现出一个模糊的虚影,是一条透明带灰的光带,投在他的身前。
  贺知尘和魏祯看着那条透明光带,面色诧异。
  魏祯皱着眉,目光紧紧盯着那条带着暗色的光带,轻轻道,“不应该啊……”
  “这是什么灵根?”贺知尘看着沈昭身前的透明光带,那光带正是他们用搜神术之后,所显示出来的沈昭的灵根。
  原来沈昭并不是没有灵根,。而是,他的灵根几乎不可以被看到,是透明如空气般的颜色,稍微带着一些暗色的灰。
  “木、火、土、金、水,这五种是修士身上最常见的灵根,分别为青、赤、黄、白、黑五色。我可从没听说过有这种无色的灵根。”魏祯抚着胡须,纳罕道。
  世间修士的灵根以单灵根为贵,因单灵根更能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不掺杂质,所以修炼速度最快,是所有修士都向往拥有的灵根,故而被称为天灵根。闻清徵便是天水灵根。而比单灵根略逊一筹的还有变异灵根和双灵根,这些灵根的拥有者虽然不能和单灵根的修士比较天赋,但也是远远胜过常人了。
  “难道,是变异灵根?”贺知尘说过后,却又很快否认了,“但本座可没听说过有人拥有这种无色的变异灵根。”
  变异两根都是以上常规五色中任意两色混合在一起的颜色,常见的只有雷、冰、风三种,都不是这种颜色。
  “……”
  沈昭深深低着头,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搜神术让他的神识无时无刻不像是被针扎一般,脑中一半寒冰一半火焰,耳畔轰隆作响,昏昏沉沉。
  贺知尘和魏祯费了一阵心力,却毫无所获,贺知尘有些烦躁,冷冷道,“这妖邪之体也是看不出什么了,你我还是别白费心力了。”
  “掌教的意思是?”
  魏祯临到这时,却又有些犹豫,“要是闻清徵回来之后知道了怎么办……”
  他虽然素来不喜闻清徵,却忌惮他的修为,有点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但贺知尘淡淡瞥了被吊在梁上的青年一眼,道,“他早就发过誓的,不可能对本座做什么,至于他这个好徒弟,就说他外出历练被妖修吃了吧。”
  “……”
  魏祯点了点头,掌心凝气为刃,正是一道锋利的土黄色利刃,但却迟迟没有动作。他还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利弊,闻清徵要是回来之后发现沈昭不见了,不会对贺知尘做什么不假,但他就不一定了。
  毕竟那时候闻清徵发的誓只是终身不伤贺家之人,守卫断情宗,和他可没什么关系,他还为自己项上人头担着忧呢。
  正踌躇之际,耳畔轰隆一声巨响,太华殿的门竟被一道锋利剑气划开。沉重的梨木殿门重重倒下,震起一片飞尘,在投入殿内的光线中翩然起舞。
  雪发玄衣的青年浑身被鲜血染透,像是受了不少的伤,脚步沉重,缓缓地踏进殿内。
  “……”
  闻清徵抬头,看到被吊在房梁上的青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脸颊沾上的鲜血让他看起来格外骇人。
  “放了他。”
  闻清徵寂然的视线慢慢放在一脸惊愕的两人身上,淡淡道。


第二十五章 情毒
  沈昭是被闻清徵背下山的,他能感觉到是师尊来了,但脑子却依旧笼在浓浓的黑雾里,什么声音也听不到,眼前是模糊的色块。
  他嗅到身前浓重的血腥气和一丝丝有些腻味的甜香,努力撑起眼皮,却只看到青年如雪般的长发。青年的长发如绸缎一般,在月华下闪着细腻的光泽,神识所受到的焦灼痛感在青雪发拂过脸颊时被抚慰,就像是拿着浸了冷水的绸布去擦拭滚烫的热铁,虽然解不了什么热,但沈昭却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
  要是这段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他想着,就算只能触碰到师尊的头发,饮鸩止渴,他也甘之若饴。
  可是,他舍不得让师尊这样背着他。
  闻清徵一直都没有说话,沈昭在路上说了几次让他放下自己,他却都不搭话。
  慢慢地,沈昭也不再说了,只是在神识渐渐清醒的时候,注意着不压到他背后的伤口。
  满身皆是黏腻的血腥,沈昭身上本是干净的,却被青年玄衣上的血渍沾得白衣斑驳,像是水墨洇开的山水画。
  他被放下来的时候,感觉师尊不经意间碰到他唇上的指尖冰冰凉凉,连触感也像是上好的绸缎,把一颗小小的丹药喂到了他的嘴里。
  沈昭吞下那颗丹药,温润的灵气如水一般滋养起他的全身经络,经历搜神之痛后灼热的神识也慢慢被安抚下来。
  他累极了,不知何时便睡去了。
  滴答滴答,更漏声如黄豆落地,粒粒敲在人的心上。沈昭紧紧闭着眼睛,脑中划过白日里搜神之时的痛苦,眉峰微皱,在想起青年染血的长发和缓慢沉重的步伐时,陡然惊醒。
  “师尊……”
  沈昭一出口才感觉喉咙嘶哑,像是被扔到沙漠中心许久的旅人,不曾见过甘霖。但他顾不得喉咙酸痛,勉强站起来,脑中骤然一痛。
  青年眉目冷硬,略停了一停,拿了一盏油灯轻轻地走进闻清徵的寝殿内。
  夜深了,但寝殿里却没有熄灭灯火,玻璃盏中尚有一些油火在滋滋燃烧着,只是所余不多了。就着还算明亮的光线,沈昭悄声走过去,看到地下是染了血的道袍,已经被换下来了。
  他慢慢掀开帷幕,看到闻清徵紧闭着眸,似已坠入梦乡,但是睡得却不安稳,远山般的长眉紧紧地蹙着。
  沈昭屏息着,轻轻地把师尊身上盖着的被衾掀开一角,看到他穿着里衣,有的地方被剪开缠上了绷带,看来已经是自己换上药了。
  沈昭有些自责,师尊受了那么多的伤,却还要顾着他的事情。
  从上玄峰到清净峰的路程那么远,依照宗规上山不得御剑,前几个时辰模糊的记忆让他慢慢确信,是师尊一步步地把自己背回清净峰的。
  沈昭把那一角掀得更开了一些,看到了更多伤口,那些伤口太深,绷带都被鲜红的血洇染出了颜色。
  沈昭看了一会儿,慢慢把被衾放下,替他掖好,起身,脚步无声地在殿内找着治伤的药。
  光线不强,但他循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玉色的药膏,拿着药膏回到床前,准备替闻清徵涂药。
  可他一掀开帷幕,却愣了。
  闻清徵身上的被衾不知何时被他弄到一旁,身上穿着的里衣也是凌乱不整,还洇着点点血迹,看上去像是雪中梅花,很是扎眼。而最惹眼的还是青年里衣领口露出的一大片白皙胸膛,那里的肌肤没有受过伤,在昏暗灯光下像是一团莹润的羊脂白玉。
  沈昭看了一眼,立刻便把视线转过去了,在心中念着清心咒,念了几句,心却仍是越来越乱。他只得平复了一下呼吸,拧开药膏的盖子。
  沈昭在指尖沾了些碧色药膏,俯身下去,开始为闻清徵身上裂开的伤口慢慢涂抹着。他涂着涂着,眼眸愈发晦暗,师尊身上的伤痕比以往他见过的都要多,皮肉外翻绽裂,鲜血淋漓。
  沈昭看到有的伤口在腰侧洇出血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拨开青年放在小腹上的手,把他的里衣轻轻拨开,低头,在那一截细窄白嫩的腰畔为他上着药。
  等到上完药之后,沈昭感觉自己后背已经湿透,比他自己受了伤还难熬。
  他极力忍耐着,想要立刻就离开,免得一会儿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却在最后一刻想要和之前一样,就算是只触碰一下青年的眼睫,他已经是要满足到叹息了。
  拂在脸上轻轻作痒的睫毛长长的,沈昭双臂撑在青年两畔,小心控制着不触碰到他,慢慢用自己的额头碰了下青年的额头,却感觉到异样的热度。
  “……”
  沈昭皱了皱眉,手背轻轻贴在闻清徵额上,手背上传来的触感依旧滚烫。
  再一摸,闻清徵不止是额上滚烫,脸颊都是热的,呼吸都比往常急促了许多。
  沈昭以为他是着凉了,想要拿了湿帕子为他敷上降降温,临走的时候,却蓦然被一双湿热滑腻的手抓住了手腕。
  “……”
  闻清徵看着还在梦中,没有醒过来,手无意识地攥住了沈昭的手腕,呼吸也急促起来,“热……”
  青年没有意识地呢喃着说热,沈昭低下头问他是哪里热,却问不出来。
  一抬眼,看到青年那双瘦削白润的手在拨开沈昭刚刚为他系好的里衣,一截窄腰露出来,青年尤不自知地想要脱下更多。
  “师尊,你醒醒。”
  沈昭连忙抓住他想要往下的手,用自己冰凉的手背贴着他的脸颊,想要让他的意识回来一些,却被没有意识的闻清徵抓住手,紧紧贴在脸颊。青年似乎把他的手当成了降温的玉石。
  沈昭无奈,师尊这个样子他走不得,却又被他不自知的样子给弄得欲念焚身。
  他不是正人君子,亦不是柳下惠,不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半刻会做出什么事情。
  但闻清徵依旧紧紧抓着他,像是热得很了,一直往他身上贴。
  沈昭看到他素来白净的脸上现起淡淡胭脂的颜色,像是晚霞映照在雪地上的颜色,心念一动,蓦然想到……
  也许,师尊不是着凉,而是——
  中了情毒?
  沈昭无法自制地想下去,想起来之前听师兄们谈到艮山魔修作乱,而那魔修修为高强,修得还是连魔修之人大多都嗤之以鼻的合欢宗,身上不知有多少催情害命的毒药。有的药是粉末状的,只消随风轻轻一吹,就能让人不知觉间中了情毒。
  修士们所说的情毒,其实和凡人所谓的春yao一般,沈昭不能想象师尊这样冰雪一般的人物会中这种下三滥的药,但却不能不相信。
  他只要不死死压着青年的手,闻清徵便会难耐地想要解下衣裳,那只湿热滑腻的手像是一尾灵巧的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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