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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点,”梁二拿了单衣套上,修长的手指拢着衣襟。
脑子快速的转着。
到底有什么事,是不累又磨时间的呢?
他捏着带子,慢慢的系着。
柳福儿的目光极快的从他胸膛划过。
梁二似乎并没察觉,还在系着带子。
待到系好,才道:“这里的郡守是刘大郎妻舅,此人贪婪无度,不但克扣刘家送来的钱粮,就连城里的,九成九也都被他盘剥过。”
柳福儿点头。
但凡贪官,账目定然混杂得一塌糊涂。
“那我去理一理,”这事在江陵,她就是最后批阅的,但在并不是说她不会。
既然现在缺这样的,那她也可以顶上。
“也不急一时,”梁二忙赶上来,道:“那些账目太多,你一个人太累了。不如等两天,谢大那边有人,等他派来,再料理也不迟。”
“我先整理个大概,等人来了,也方便,”梁二浓烈的男子气息不断往鼻子里钻。
这味道是两人亲密之时,是缠绕与两人之间的催化剂。
柳福儿到底不是真个与他无意,在闻到这味道之后,一瞬间,她的大脑便想起了昔日。
耳畔顿时开始发烧,心弦也颤动得厉害。
就连腰肢和手脚都有些发软。
她急忙加快速度,试图拉开两人距离。
梁二却不想就这么与她分开,赶忙跟上前相送。
柳福儿紧抿着嘴,不好说什么,只能再次加紧步子。
梁二却以为她是心急事务。
府里经过早前一战,有些地方被砸的坑洼不平,梁二担心她摔倒。
于是乎,一个快走,恨不能飞起,一个紧跟,生怕有个闪失。
没出几息,两人便到了正堂。
立在门边,梁二在心里叹息。
早知道他当初就该把住处定在郡守设下的别院。
从那儿到这儿可是将近一个时辰的脚程呢。
柳福儿却是来到堆叠着公文的案几旁。
淡淡的纸墨味冲淡了其他,柳福儿轻缓的吸了口气,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她拿起其中一本,翻看片刻,便将其放在另一边,准备分类。
梁二站在门边,看她很快进入状况,只得离开。
回到校场,王二颠颠过来。
“姐夫,我姐昨天还好吧?”
王二歪着脑袋,做出关心状。
但梁二何许人,怎会不知他小心思。
“操练,”他瞪着眼睛,朝王二耳边一吼。
王二眼睛蓦地瞪大,嘴巴张得圆圆,只觉耳朵已经废了。
梁二已越过他往高台行去。
王二则是缓了好久,才晃悠着过来。
梁二斜他一眼。
王二立马往边上一跳。
梁二正了神色,喝令已经列好队的兵士开始。
第六百八十四章 求你
一连几天,柳福儿都把自己塞在府衙正厅的案几后。
足有两尺来高的公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等到谢大派了书吏过来,柳福儿已把所有公文整理成册。
库房、收支以及兵士粮饷等所有事情料理清楚。
书吏把事情接过,只照着清点,盘出差额便可。
王二把消息传给梁二。
梁二默了默,心知事情一了,柳福儿便会走。
他心里着急,想要做些什么。
奈何柳福儿躲他似躲鬼,他又不是真的厚脸皮,几次之后,便也不敢再往前凑了。
王二见他不懂,急得跺脚。
“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
梁二睨他。
“什么都行,你尽管吩咐,”王二皱巴着脸,道:“只要不伤了我姐,你让我干啥都行。”
“不用了,”梁二叹息着说了句,拍了拍他肩膀,回了府衙。
正房里,柳福儿正在收拾东西。
听到动静,她转头。
见是梁二,她道:“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这就回去了。”
梁二唔了声,垂眼,见床上堆叠的衣裳,顿时面色微变。
“你这是做什么?”
“收拾衣服啊,”柳福儿淡淡看他。
梁二眼神顿时闪烁起来。
柳福儿一直盯着他,梁二避无可避,忽的颓然下来。
他低低的道:“我知道,不经你同意,让人拿这个过来是我不对。”
“我只是,”他忽的用力吸了口气,才道:“我只是实在太想你了,若没有什么在跟前,我怕我忍不住……忍不住去找你。”
梁二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哽咽,柳福儿的心顿时重重一抖。
她用力捏紧手指,以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半晌,她听到自己说:“这世界少了谁,都不会怎样。”
“现在难捱不过是骤然的不大习惯,以后就会好了。”
说这话时,她可以清楚感觉自己的心碎裂成无数片,零落跌落,最终无踪。
“不会,”梁二蓦地低吼,压抑嘶哑,如困兽怒吼。
柳福儿抿了嘴,抬眸。
梁二瞪着双泛红的眼睛,凶狠看来。
他忽的大步来到跟前,展臂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柳福儿眼睛瞬时红了。
两人在一起十几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软弱。
柳福儿伸了手,想要环抱。
只是手才一触及他背脊,就如触电般的闪开。
梁二将头靠在她肩膀,一入从前那般,道:“我受不住的。”
声音软而薄,一如此时脆弱的他。
柳福儿没有动,更没有吭气。
好似过了一个时辰,又好似过了几息。
久久没有得到答复的梁二缓缓的挺直腰杆。
他定定看着柳福儿,哀伤恳切。
柳福儿躲开他视线,急声道:“我有东西落在前院。”
她绕开梁二,急急走了。
梁二转头,从半开的槅扇看她越走越远的背影。
柳福儿一口气出了院子。
待走到梁二看不到的地方,她捂着胸口停下来。
眼泪情不自禁的从眼眶涌出,没等滑下脸颊,就被她用力抹干。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纠缠。
不然早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柳福儿深吸几口气,在有人过来之前去了后面的小花园。
屋里,梁二一直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直到天色渐晚,黄刘氏试探进门,问要不要摆饭,他才醒悟过来。
“我还有事,晚上不回来了,”他转头出门。
黄刘氏看了眼屋里,见柳福儿不在,便回去把饭温上。
天彻底黑透时,柳福儿回来。
黄刘氏赶忙过来,道:“夫人你可回来了,饭我一直温着呢,可要现在用?”
“给我碗热羹就好,”柳福儿这一下午并不好过,根本没有心情吃饭。
简单吃了些,便让黄刘氏把饭撤了。
等把东西收拾妥当,便熄灯歇了。
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她提着包袱准备出门。
才走两步,她便顿住。
低头看着沉甸甸的包袱,她用力抿起嘴。
门,开了又合。
日头高起,梁二从校场回来。
一进门,黄刘氏便冲过来道:“大人,夫人不见了。”
梁二眯了下眼,急急冲进屋里。
一进去,就看到放在床榻上的包袱。
他脚步一顿,吩咐黄刘氏退下。
他缓步来到近前。
床上,被褥叠放得整齐,妆匣摆得规矩。
整间屋子就跟从前一样。
只有那个包的圆滚滚的包袱……
梁二把包袱打开,发现里面少了一套,同时又多了一套。
而那多出来的,正是她来时穿的那套。
梁二慢慢的伸了手,将衣裳抱在怀里,头忽的埋了下去。
挺括的肩膀剧烈抖动着。
楼船上,柳福儿很是懊恼的捶头。
忍了那么久了,结果都最后了,反倒功亏一篑。
柳福儿的情绪一直低落,直到回到江陵还没能调试过来。
回到自己院子,她一头栽倒进床榻。
睡了两天,才被赤槿叫醒。
她昏昏沉沉的起来,懒懒的坐在妆凳上。
赤槿帮她挽了个简单发髻,又拿了妆粉。
柳福儿最不喜欢那味道,便摆手道:“谢娘子不是外人,不必太过。”
赤槿叹气,道:“可是你这气色也实在不大好。”
柳福儿看了眼镜中两眼浮肿,面色泛白的女人,咧嘴道:“就是睡多了,过两天便好了。”
赤槿轻叹了声,把妆粉重又放回去。
柳福儿来到厅堂。
谢娘子搁了茶盏,起身见礼。
柳福儿笑着让她坐下,道:“怎滴没带侄女过来?”
“开春我便请了女红先生,今天正好有课。”
“这样,”柳福儿点头,转眸看她。
这位弟妹素来紧张女儿,今天故意支开,多半是有事。
谢娘子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柳福儿,便坦白道:“郎君往家里来信了。”
柳福儿挑眉。
谢娘子看了眼周围,欲言又止。
柳福儿摆手,赤槿便带着人都退了出去。
门随之紧闭。
“说吧,”柳福儿淡声道。
“郎君与我说了你在虔州的事,”她小意看柳福儿,道:“郎君很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们,更担心康儿,”谢娘子言道。
第六百八十五章 想通
柳福儿挑眉。
谢娘子轻咳一声,侧开脸。
前两日,王二来信,大概说了下柳福儿在虔州的事忧虑,对两人关系很是忧虑。
但他是男人有些话不好跟柳福儿多说,就托了她来。
但她只是弟媳,这等夫妻床帏之事,她也不好张口啊。
柳福儿歪头,看谢娘子皱巴着脸,两手紧捏着团扇,恨不能捏断。
赤槿端了甜浆过来。
杯底磕碰桌几,发出细微的声响。
柳福儿端了杯子,慢悠悠的喝。
谢娘子纠结半晌,最终开口道:“阿姐,二郎与我,你走后,姐夫好生难受,一连几天都没来校场。”
“再来时,人都瘦了一圈。”
瘦了……
柳福儿略微出了下神。
谢娘子道:“我不知您与姐夫到底怎么了,可不管怎样,你们都是夫妻。”
“都说夫妻打架,床头打了,床尾合。”
“你们这……也太久了。”
柳福儿看她一眼,收回视线,盯着手里杯子。
奶白色的甜浆随着她的轻颤微微晃动。
“我有句话,说了可能有些不敬,但这却是我真心体悟。”
谢娘子微微倾了身体,低声道:“阿姐,这几年,咱们是打到哪儿,势力就铺到哪儿。”
“现在,几乎大半个中原都是咱们的,旁人又不傻,怎会不眼红?”
柳福儿嘴角微勾。
这个弟妹平时总是少言寡语,没想到还能想到这些。
谢娘子被她看得脸颊一红,娇嗔道:“我在说正经的呢。”
“你说,我听着呢,”柳福儿点头。
谢娘子喝了口浆,继续道:“只是有你和姐夫,他们才不敢有什么想法。”
“可是,现在你跟姐夫这样,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难免有人生了心思。”
柳福儿转了下眼睛,便道:“你是说纳妾?”
“我与你姐夫说了,可以。”
谢娘子小嘴微张,眼睛快速的眨巴。
“你,你真的说了?”
柳福儿点头。
“你,你怎么能允了这事,”谢娘子有些气急,道:“这男人,旁的事都成,一旦涉及男女,就会犯浑。”
“你要放开口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