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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若真有个万一,大郎君怪罪下来,小的可吃罪不起。”
他命令兵士紧随,又笑道:“还请三郎君体谅小的难处。”
崔三定定看他。
眸色冷冷。
都尉被他看得心里很不自在。
不由在心里嘀咕,也就这么两天了,狂什么狂。
面上则是一副忐忑小意之态。
崔三转了头,向前行去。
兵士亦步亦趋紧随。
清晨的街市叫卖声不绝于耳。
崔三漫步期间,看着摊贩们露出的笑脸,心里生出继续感慨。
自小他便知晓自己的责任,从步入学堂的第一天起,便以族规和先生立下的规矩为准则的要求自己。
像他们这般,因为熟客来访或是主顾满堂而迸发的笑容,他似乎从来都不曾有过。
崔三脚步微移,来到笑容最为灿烂的摊主跟前。
摊主有些意外。
他们这是小本生意,招呼的都是些平头百姓,似崔三这等身着绫罗的贵人,可是不多见的。
“郎君想要吃点什么?”
摊主有些诚惶诚恐。
“就那个就行,”崔三指了摊主正在盛的米羹,淡声道。
摊主忙答应,将手边的米羹放到一边,特地拿了个才刚洗过的碗,又仔细擦了擦,才舀了满满一碗,送到近前。
崔三道了声谢,将碗挪到跟前。
其后,兵士再次跟上。
见到一干重甲围上,摊主顿时懵了。
“没事的,他们是跟着我来的,”崔三温声安抚,转头喝令兵士退后。
兵士们没有动。
“放肆,”崔三皱眉,冷声斥道:“这般没有规矩,可是要我现在就去找徐大问问?”
兵士们互相对望了眼,低下头往后退。
摊主偷瞄了眼兵士,又端了碟蜜糕,摆在崔三跟前。
崔三笑了笑,拿起调羹。
修长的手指握着细细的手柄,慢条斯理的舀着莹白的米粒。
摊主瞪大了眼,看他一举一动。
明明很正常,可就是让人觉得好看极了。
崔三吃得不慢。
一碗羹很快便下了一半。
他搁了调羹,捏起蜜糕。
正要用,就觉背后忽的传来一下推力。
他忍不住往前略一耸。
“对不住啊,”背后传来一声很惊惶的道歉。
崔三转头,见是个身着麻衣,正在鞠躬施礼的络腮汉子。
“不妨事,”他微微摇头,准备继续吃饭。
“这衣裳都脏了,”汉子起身,瞄见崔三背后的一点灰痕,很是过意不去道:“要不我给郎君拍拍。”
他说着便长了手,去拍。
“不必,”崔三忙道。
但那汉子却比他还快,在他开口之前,手已经拍了上去。
崔三从座位上起来,正要开口,忽觉手里传来异样。
他轻轻握住,道:“不过是些灰而已,郎君不必在意。”
汉子连忙作揖,赞他君子之风,接着便消失与人群里。
其后,兵士们连眼皮都没夹一下,只把目光对准崔三。
此时,崔三已无心用饭。
他掏出荷包,放了银钱,便折身回府。
府里,管家听得门房来报,急忙迎上来。
崔三止了他话头,侧目看门口。
兵士们这时才往卡口撤去。
待到人行远,崔三淡声道:“阿娘已经走了,我留下了。”
“这,”管事皱巴着脸道:“这可怎么是好啊。”
“没事,”崔三道:“左右我也没打算走。”
管事顿时一呆。
“阿耶呢,”崔三看向正厅,道:“还没回来吗?”
管事摇头。
“行了,我知道了,”崔三摆手。
打发了管事,他进了正厅。
左右四顾,见没有人,才将一直攥着的字条打开。
其上只写了一句,明日莫要离府。
崔三将纸条送到灯烛跟前。
待其烧成灰烬,才轻吐了口气。
正要开门,就听得门外有小厮请安。
他拉开门,正看到崔族长进来。
“阿耶,”他上前见礼。
崔族长淡淡嗯了声,示意其后的人退下。
步入屋里之后,才皱了眉道:“你怎滴回来了?”
“徐家既然想要毁了崔家,又怎会放了我?”
崔三嘴角带笑,淡淡的道。
崔族长深深吸了口气。
到这时,他才真个悔了起来。
早在之前,他就该让儿子跟着其他人一道走的。
第六百四十四章 李代桃僵
崔三没有错过父亲一瞬间的变化。
他拱了拱手,退去门外。
崔族长望着儿子如松竹般挺拔的背影,心里生出悔意。
他不悔自己决断,只悔不该由得儿子,让他留下。
入夜,崔三郎整理好书房,方来到门口。
在将要出门的瞬间,他转了头,目光从高高的书架和整齐的书册间缓缓划过。
这间屋子承载着他太多回忆,严冬时的苦读,酷夏里的忍耐。
从前不觉得怎样,一旦要离开,他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崔三郎手指轻抓竹帘,良久,他轻缓的吐了口气。
待到气息吐尽,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再没回头。
翌日,天光透过窗棂,投射到床上。
崔三郎睁开眼,看了头顶承尘一瞬,便掀开被子起身。
门外,仆从传来请安的声音。
崔三郎转头望了眼门外。
这时候,能得仆从见礼的也就只有一人。
他捞起床围长袍,快速穿好。
崔族长从外面进来,见屋里没人,便道:“待会儿送菜的便会过来,你便躲在那车里,让他带你出去。”
“不可能的,阿耶,”相对比崔族长的焦躁,崔三显得淡定得多。
他看着父亲眼底的青黑,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一夜不曾安枕。
他动了动嘴唇,压下到了嘴边的话,只吩咐仆从摆饭。
崔族长抿着唇看儿子。
片刻,他忽的释然。
活了大半辈子,本以为已经洞悉事情。
却不想,反而还不如儿子通透。
一瞬间,焦虑急躁以及各种情绪都消散无踪。
崔族长率先做到桌边。
崔三看了眼父亲,嘴角浅浅勾起。
仆从将精心准备的饭食端上桌来。
父子两安静的吃了早饭。
崔族长起身道:“我去书房。”
崔三郎起身。
送了父亲,他来到院中。
昨日接到那纸条之后,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柳福儿知晓家里为难,事前做了安排。
但是很快的,便反应过来,崔家到底不曾明确表示投靠。
不过几个郎君,好似儿戏一般的游历,她能拨出大片土地,以作府邸,已经仁至义尽。
崔三低着头,以脚丈量平整的青石板路,心里暗自猜度着来人到底是谁,用意为何。
远处,一仆从脚步轻快的行来。
崔三并没留意。
这等仆从自有本分。
不想那仆从见得崔三,脚下一斜,身体前倾,人已来到崔三跟前。
崔三唬了一跳,急急将身体往后仰。
来人好似未见,只压低了声音道:“还请郎君与我一道见崔族长。”
崔三没有开口,只是缓缓站直,审慎的盯着仆从。
仆从见崔三警惕的看着自己,便道:“莫不是三郎君不曾看那字条?”
崔三没有吭气。
仆从翘了下嘴角,发出不雅的啧声,手探进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小巧的牌子,道:“这是我令牌,我乃是全都尉麾下的,奉命带二位出城。”
崔三接过令牌,仔细看了两眼,又递还给他,道:“卡口把守严密,根本不可能放我们出去。”
“这个你不用管,”仆从满不在乎道。
崔三眯了眼,道:“家严年事已高,经不得惊吓,好汉这般,可是有万全之策?”
“也算吧,”仆从耸了耸肩,道:“什么事还没个万一?我可不敢说万全,真要砸了招牌,全都尉可饶不了我。”
眼见他痞痞模样,崔三非但不恼,反而还安心几分。
崔三不知全都尉是谁,但他与梁二相熟。
俗话说,什么将带什么兵。
梁家军里,梁二麾下的兵是有名的痞赖。
此人已深得其精髓。
徐家的兵士决不可能如此。
“那就有劳好汉了,”崔三郑重其事的行礼。
“哎,快别,”仆从急忙拦了他。
灵活的眼睛极快的在院子里转了个遍,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这就走吧。”
崔三点头,正了正神色,往前行去。
仆从胳膊往袖管里一缩,轻拢袖管,躬着身。
就如恭谨侍奉再侧的小厮一般。
崔三一路疾行,直奔前院书房。
崔族长正在整理书信,见他过来不由诧异。
崔三笑了笑,侧了身。
正要介绍,只见仆从一个上步,来到崔族长跟前。
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展臂一撒。
雪白的粉末随着他的动作飘扬开来。
“阿耶,”崔三急忙去扯仆从,并试图去救父亲。
仆从掩着口鼻,往侧一滑,躲开崔三的同时,伸出一只手臂。
正好接住踉跄倒地的崔族长。
粉末飘飘洒洒的落到地上。
待到一切落定,仆从扶着崔族长坐到椅子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崔三冷声质问,同时余光睃着屋内,寻找可以当做武器的物什。
仆从确定崔族长坐稳,便松开手,道:“别紧张,我这也是权宜之计。”
他留意到崔三举动,往后退了两步,以示无害。
“崔族长的性情不用我说,三郎君也清楚,”仆从道:“我们时间有限,与其花费唇舌劝说,不知直接将人带出去。”
“到时,他便是不愿,也无法了。”
仆从的话真真是无赖之极。
但不可否认,确实是个快速利落的办法。
仆从来到门边,朝外打了个呼哨。
片刻后,两个同样仆从打扮的男人便闪身进来。
见到崔三,其中一人站定,仔仔细细的看他。
好似要深烙在眼里一样。
崔三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不由皱眉。
那人却浑然不觉,依旧盯着他。
约莫两息左右,那人终于收回视线。
崔三暗自松了口气,转眼见另一人也在专心致志的看父亲。
他皱起眉头,却见早前随他过来那人正在剥父亲的衣裳。
见崔三看来,他便示意同伴,“把衣服给他。”
一直盯着崔三的那人利落的将外衫脱掉,递给他。
崔三抿了抿唇,将衣服拿过。
那人眨巴着眼看他。
崔三看他一眼,见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便将手伸到腰间。
那人眉头顿时舒展。
崔三便知自己所想没错。
他将外衫脱掉,递给那人,同时将麻衣的外衫穿好。
再转眼,便见另外两人已合作着将衣裳给阿耶套好。
第六百四十五章 真与假
清晨时分,清风抚弄细柳。
带来阵阵凉意。
但这凉意并不能驱散晒了已升起来的酷热。
负责监视崔父的哨探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摸摸咕咕叫的肚子,掏出块干干的胡饼。
胡饼被风吹得水分尽失,咬到嘴里全是干干的面渣滓。
哨探皱着眉头,艰难的把碎末咽下。
夹道边,一辆平板木车正被人拉出来,其上不大不小的木桶随着车子来回摇晃。
哨探探出头,往那儿扫。
人力正挪动脖颈上的缰绳,往另一边府邸的角门望去。
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