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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吧,总会有机会的,”汪四郎如此道。
梁康点头,片刻又抛下道:“你猜我跟翁翁说了什么?”
汪四郎摇头。
梁康嘻嘻的笑,要讲与他听。
汪四郎阻了他,道:“姨姨不是说,这是你和你翁翁的秘密吗?”
“那我也不能知道。”
梁康哦了声,似懂非懂的回到自己座位。
汪四郎重把思绪聚拢到面前的功课,道:“我还差两篇描红。”
他抬眼,道:“你呢?”
“还有一篇,”梁康瘪着小嘴。
汪四郎一笑,道:“那继续。”
梁康抬眼见汪四郎已低下头。
他只得咧着嘴,拿起笔,端正姿态,轻缓落笔。
没两天,梁帅便看到嫡孙写给他的第一封信。
捏着单薄的信纸,梁帅反复又反复的看。
梁二等得实在不耐烦,便道:“阿耶,你到底考虑好没有?”
“急什么?”
梁帅瞪了儿子一眼,重又继续看信。
“康儿这字写得真好,端正大方,假以时日必自成一格。”
“阿耶,”梁二略提高几分音量。
“我没聋,”梁帅皱着眉头,瞪他。
梁二忍耐的长长吸气,与他对望。
“你再等会儿,说不定你要自成一格的孙儿就出发了。”
“你还说,”梁帅两眼圆瞪,如铜铃。
“你可是他阿耶,竟然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那你还是他翁翁呢,不也一样,”梁二不甘示弱,怼了回去。
梁帅气得鼓鼓,又没有话能怼回去,只能继续瞪。
梁二却不想跟他进行这种无意义的对视,便道:“回吧,你便是不为我,也要为康儿想想。”
他道:“咱们家里,您可是顶梁柱,若留在这里,你让我们怎么办?”
梁帅眼神极快的游移了下。
梁二强调道:“我可有言在前,你老这辈子,八成就这么一个嫡孙了,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吧。”
他说完,便往后退了两步。
在梁帅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率先溜了。
第六百零三章 离开
“死小子,”梁帅笑骂了句,重又举起信,再次看了两遍,才仔细收入怀中。
屋里安静得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屋外隐约传来鸟雀清脆的啼鸣。
梁帅闭上眼,手指轻轻叩着椅子扶手。
半晌,他长叹了声,睁开眼道:“来人。”
屋外,很快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馆吏来到门边低声道:“将军有何吩咐?”
“明天我要进宫,”梁帅言简意赅。
馆吏微讶,片刻应声。
梁帅起身,来到里间,将早前熨烫好的官服找出,挂在衣架上。
第二天一早,他换了官袍,登车来到行宫。
皇帝才刚从朱小郎那里知晓,柳福儿占领了峡州的消息。
见到梁帅,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梁帅依照规矩,跪拜行礼。
一旁,内侍频频看皇帝。
皇帝接收了暗示,却别开眼。
内侍暗自吸气,却也无可奈何。
梁帅依靠腰杆力道,努力支撑着身体,让自己不失礼。
皇帝瞟着他发髻,几息之后,才叫起。
梁帅沉声谢恩,起身时,额际已冒出细细的冷汗。
梁帅长吸浅呼,努力平复因为肌肉拉伸而带来的疼痛。
皇帝这时才做恍然状,道:“大将军有伤,怎滴这般多礼。”
他厉声呵斥,命内侍搬来凳子。
内侍急忙忙去办。
梁帅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等凳子拿来,便没有客气。
见他坐定,皇帝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很不高兴。
所谓上行下效,定是他率先对自己不恭,那柳氏有样学样,才会对自己如此。
想想中原的大片疆土,再看自己现在所住的地方,皇帝的心都在滴血。
曾经,他有想过,离开这里,返回帝都。
然而,不等成行,淮南江南岳州洪州,先后都起了战乱。
据说,里面依然没少有柳氏的影子。
内侍小意侧身,在梁帅看不见的角度暗示。
皇帝眼神轻晃,想起朱小郎与自己所言,梁家已然做大,未免其生异心,需得梁帅在此为质。
皇帝轻咳一声,问起梁帅的伤势如何。
梁帅微微躬身,恭谨的道:“劳圣人惦念,已经料理过,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皇帝舒了口气,笑得开怀。
“昨日朱节度使言,田汪两家据城自立,担心无法防住突厥契丹来犯,提议再组一只军队,”皇帝笑呵呵道:“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圣人,”梁帅站起身,道:“臣以为,此事不妥。”
“如何不妥?”
皇帝微微挑眉。
梁帅垂着头,并没有看到,只道:“一支军队的组建,不光要有人,还需要人力物,所需实在太大。”
“有多大?”
皇帝面皮紧绷,眼神泛冷,心里暗道,老儿果然生了外心,竟将自己练兵之道深藏。
“早年,先皇欲要建梁家军时,便实行十年缓加赋,之后才开始组建,”梁帅露出回忆的神情,道:“好在上天庇佑,那些年风调雨顺,赋税收得还算顺利。可就是那样,后期时,经费亦不足,好在有各世家鼎力,才勉强成立。”
梁帅拱手,道:“如今,战乱时期,国库空虚厉害,百姓缴纳现行的赋税已很吃力,根本无力再缴更多。”
皇帝脑子一懵,只觉被梁帅狠抽一巴掌。
他这么说什么意思?
这是在骂他不自量力,想学阿耶,却又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成了昏君呗?
皇帝缓缓握紧拳头,两眼狠狠的盯着梁帅,若眼神可化利刃,梁帅早已千疮百孔。
梁帅虽然恭谨,余光还是瞄着皇帝的。
当看到他自以为隐晦的举动,不由在心底叹气。
其后,内侍急忙暗示他忍住。
奈何皇帝已经气红了眼,根本无暇理会他的小动作。
梁帅只听得一声沉沉的重物落地声,皇帝的声音有些遥远的传来。
“好,好得很。”
梁帅垂下眼,看咕噜噜滚远的茶盏,撩了袍脚,缓缓跪地。
皇帝立在案几之后,剧烈的喘息着。
半晌,还觉得不解气,却又不敢真个跟梁帅动手,只得甩袖,再次踹了倒在地上的凳子一角,甩袖而去。
内侍瞥了眼梁帅,急忙忙跟上皇帝。
余下众人也都紧随。
很快的,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余下梁帅一人。
梁帅一直维持着跪地的姿势,直到膝头麻木,他才撑着地面,艰难起身。
回到馆驿,梁二一早便等在他屋里。
见他进门便道:“几时动身?”
梁帅看他一眼,面色发沉的坐定。
“怎么了?”
梁二追问。
梁帅摇了摇头,叹息着将皇帝的打算告诉他。
“什么?”
“他这是嫌现在太消停了是吗?”
梁二瞪大了眼道。
“慎言,”梁帅瞪他。
梁二不在乎的笑了笑,道:“那你怎么说的?”
对比皇帝,他更在意梁帅的回答。
“能怎么说?”
梁帅道:“我只是把当年组建梁家军的艰难告知。”
“然后呢,”梁二追问。
“没有然后,”梁帅神情有些怅然。
他想当年与先帝相熟相知,一起为守护这个帝国奋斗的日子。
梁二一瞧他这样,就知道不好。
他忙道:“皇帝就什么也没说?”
梁帅看他一眼,垂下眼帘。
就当时那个情形,要不是自己是先皇指定的辅臣之一,这会儿怕不是这么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梁二一直盯着梁帅,见他面色微冷,才放了几分心。
“既然也没你什么事了,那咱们就赶紧回吧,”梁二道:“康儿这会儿差不多该出峡州了。”
“柳氏给你来信了?”
梁帅皱起眉头。
梁二张了张嘴,没有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硬是被他咽下,换了个含糊的啊字。
“真是胡闹,”梁帅站起身道:“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回去。”
“得嘞,”梁二答得欢快,道:“我这就准备,天黑在城外汇合。”
梁帅点头,要往内室去。
梁二走到门边,又停下,道:“你的衣裳我都已经装好,门边的箱笼就是。”
梁帅撩了帘子,正看到端端正正,摆在榻上的箱笼,回头斜梁二。
梁二嘿嘿的笑,一个跨步,窜去门外。
第六百零四章 船破
估摸梁二已经走远,梁帅唤来馆吏,言明要离开。
馆吏大惊,忙道:“将军可是奉了陛下旨意?”
梁帅挑眼。
他此番过来只是谢恩而已,按理本该早就离开,不过因为受了伤,才耽搁至今。
至于皇帝所说的提议,也不过是提议。
且这馆吏不过一小吏,这么问,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馆吏话已出口,便惊觉自己失言,忙道:“小人是说,将军可是奉命赶着出去办差?”
“你且听命就是,其他的不必理会,也理会不着,”梁帅如此应答。
“将军且候,小人这就去备船。”
馆吏心头微凛,嗫嗫着退去门外。
待到来到梁帅看不见的地方,他唤来一仆从,道:“快去告诉朱郎君,梁帅要走了。”
仆从躬身,急忙忙往外去。
馆吏望了眼梁帅所在院落,又去另一边安排船只。
不管怎样,他已经做到该做的了,至于其他,就如梁帅所言,也管不着。
馆吏吆喝着仆从抓紧去采买新鲜时蔬瓜果等物。
约莫小半个时辰,朱小郎急匆匆赶来。
馆吏才刚备好船只补给,朱小郎一见他便道:“人呢?”
“在院里,”馆吏作势要引他过去。
朱小郎摆手,侧目道:“你做的不错。”
言罢,他信步往院子行去。
馆吏心头微喜,眨巴着眼,望着他背影。
其后,准备搬抬物什的仆从道:“大人,这些东西还搬上去吗?”
“搬,”馆吏示意。
仆从们弯腰抱着箱笼,往搭板上去。
馆吏想了片刻,离开角门,从另一边小路,来到梁帅所住院落旁边。
从这里,他可以看到朱小郎正躬身向梁帅施礼。
梁帅神情淡淡,似乎在与他说什么。
朱小郎面容微赧,清秀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
两人说了片刻,梁帅拍了拍他肩膀,朱小郎拱手,竟自告奋勇提了梁帅的箱笼,一副要送别的模样。
馆吏微惊,同时也暗自庆幸。
亏得自己多了个心眼,不然待会儿可没他好果子吃。
他猫了腰,悄悄溜回角门。
仆从们已经把物什全都装上船。
见馆吏过来,便过来回禀。
管事摆手,示意各就各位,转了头正看到朱小郎陪同梁帅过来。
他急忙迎上前,示意自己来提箱笼。
朱小郎笑得和气,手微微一让,道:“我来就好。”
馆吏呆了一呆,忙往后让了一步。
朱小郎小意示意,请梁帅先行。
馆吏立在原地,望着朱小郎与梁帅和气的作别。
待到船起航,馆吏来到朱小郎跟前。
此时,朱小郎面上已没有适才的笑意。
他淡淡睨着馆吏,道:“他走前可有说过什么,或者见过什么人?”
“这个,没有,”馆吏吭哧着,不太确定。
朱小郎横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馆吏的心一阵扑腾腾的急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