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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帅笑着轻喘几下,道:“多谢圣人关心,臣定鞠躬尽瘁,报效圣恩。”
唐皇扯了扯嘴角,重又回到案几后面,道:“将军急着见朕,可是有要事?”
梁帅点头,道:“大郎早前曾写了奏疏,示下几时还都。但或许是路上耽搁了,一直没能收到回音。”
他道:“如今乱军已然南下,与刘家战成一团。南有江陵一地相隔,中原已然安稳。且宫室已然修葺妥当,还请圣人早下旨意,还都回朝。”
唐皇轻啊了声,道:“这是朕也听尚书令说了,”他道:“但朕以为,帝都的民众已被黄贼洗脑,尤其他们的亲眷子侄皆追随黄贼而去,”说到此,唐皇面上显出些愤然,“若黄贼等高一呼,即便有城墙围屏,他们也未必不会造反。”
他摇头道:“便是中原安稳,帝都却再不是从前的帝都。”
言外之意,就是不会再回去。
梁帅见唐皇满脸的拒绝,便道:“圣人可是打算迁都?”
唐皇眉头一展,利落点头。
梁帅吸了口气,道:“那圣人可有备选之地?”
唐皇环顾一圈屋子,道:“这蜀地不是很好?”
“万万不可,”梁帅急得一下子站起来,道:“蜀地偏居一隅,圣人若定都于此,长此以往,内陆之地定会彻底失了管制。”
唐皇呵笑,道:“现在也一样失了管制啊。”
他道:“徐家派兵去打江南,打江陵,他有上书跟我说吗?没有吧!”
梁帅将唇紧抿成线,可便是这样也还是没忍住脾气。
他耿直的道:“但圣人早前在山南行宫之时,徐家并未如此行事。”
唐皇眉头一竖,道:“你这是怪朕?”
梁帅跪地,俯首叩头,道:“臣不敢。”
唐皇盯着他金属的头盔看了会儿,想到乱军未平,且朱家这边也还需梁家威慑。
他忍了片刻才冷哼道:“迁都一事事关重大,待朕仔细思量,再做打算。”
梁帅将额贴在地上。
唐皇拂袖,去了偏殿。
内侍小碎步过来,扶了梁帅起身。
梁帅客气的道了声谢,便有些蹒跚的出了门。
第二百八十一章 贪官得酷吏,可还有下限?
内侍望着他背影远去,微微摇头。
曾经纵横疆域,令契丹突厥闻风丧胆的梁帅也老了。
偏殿里,朱小郎跪在地上。
唐皇道:“刚才梁老将军所言,你听到了?”
朱小郎点头。
唐皇道:“你以为如何?”
朱小郎道:“蜀地占据天险,易守难攻,便是只用金吾卫,也足以将乱军抵挡与外。”
“至于梁家军,”朱小郎笑道:“那些失了管制的地域,正缺一干悍勇之人将其重新纳与圣人掌控。”
唐皇露出一点笑容,又道:“太想当然。”
“你可知打仗每日耗费几何?如今国库空虚,已无力支撑大军出征。”
朱小郎立刻明了唐皇的意思,他砰砰连磕三个响头,道:“圣人垂青蜀地,是蜀地之福。小子定尽心竭力的筹措军资,以为圣人分忧。”
唐皇这才笑了起来。
命朱小郎起身,他和颜悦色的道:“若此事能成,朕定不会亏待你。”
朱小郎正色道:“圣人莫要如此。”
他平和而恳切的道:“我拿圣人当至亲,便是肝脑涂地,亦是心甘情愿。”
唐皇很是感动,好一会儿才轻拍他肩头,将他扶起。
秋风吹熟了庄稼,没等再照拂一二,便被凛冽的寒霜驱散一空。
白日正午,阳光轻撒,曾经热闹进出的江陵城们却有些寂寥。
几个身着甲胄,却有些不伦不类的兵士随着个颌下生着两撇小胡子模样的中年男子出了城去。
约莫两个时辰左右,几人回来。
守城兵士见有人推着粮食,有人搬抱着被褥,不由皱眉。
一个衣衫单薄,身形消瘦的佃农满脸哀色,手紧扯着中年男子的袖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求你开开恩,再容我们些时日吧。我老娘还病着,不能受凉啊。”
“不行,我已经宽限一次了,”男子不耐烦的想要把袖子扯回来,不想他力气没有佃农,便只得拖着佃农向前。
佃农的膝盖随着他的动作摩擦着地面,很快身后地面留下两道异样颜色。
正跟着一众哭天抹泪的妇孺见状,忙扑过去,道:“当家的,你快松手,再磨下去,你的腿就废了。”
佃农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城门,死咬着牙不肯放手。
守在城门边的兵士实在瞧不过眼,便道:“破被子能值几个钱,与他们就是了。”
“你说得容易,”中年男子瞪起了眼睛,“几个钱也是钱。郡守限我这月收足两千贯,如今还差着大半,不这么计较,你给我?”
“我凭什么给?”兵士嗤笑,咽下了那句又不是我送女出门子。
男子也没再说,只让跟他同去的兵士帮忙,把人弄开。
兵士眼瞧着他们进了城门,忍不住鄙薄的啐了一口。
城墙上,陈大缓步下来,看着哭成一团的佃农一家,轻轻叹了口气。
这种情形在马府开始追讨赋税之时,便接连上演。
而今他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场了。
他摸摸袖口,拿出几个钱,递给边上的兵士,示意他送去。
兵士接过来,小声道:“领队,你的两个月的月例怕已经不剩什么了吧。”
“快去,”陈大侧目,拿眼示意。
兵士不敢违逆,过去把钱给了佃农。
佃农一愣,带着娘子和孩子们感激的磕头。
“别,”兵士赶忙闪开,指了陈大,道:“要谢谢他。”
佃农一家便调转方向,朝陈大磕头。
陈大摆手,转头往城墙之上行去。
兵士见他走远,才道:“行了,感激走吧,待会儿马府的管家瞧见,你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佃农唬了一跳,急忙往城门里面看了眼,见没有人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但到底也是不敢再留,又朝兵士谢了又谢,这才一瘸一拐的带着家眷走了。
这段插曲如石落水面,荡起圈圈涟漪之后,便又恢复宁静。
守城的兵士并未发觉,在佃农离去之时,有个身法灵活的小子已悄然跟上。
转眼已是腊月,梁二带着山坳里的多数男子离开。
只留二十余人保护留下来的妇孺与孩童。
船行过两日,便来到邻近江陵的卡口。
万老二老成持重,由他带着大半人去江陵一带,寻孟三和王二。
余下船只绕过江陵,经复州,转到淮南与江陵的边界,帮司空八郎镇守粮仓。
梁二和谢大管大坐着平平无奇的平地篷船,回到小院。
如今的梁康已能勉强站起。
而今他最高兴的事,柳福儿一边拍手,一边唱歌,他扶着特制的小椅子,颤颤的站着,嘴里咿咿吖吖的应和还不够,还一蹲一蹲给她打拍子。
梁二从外院进来,便看到这般情景。
他拉住正要叫人的赤槿,含笑望着。
待到一曲完毕,润娘弯腰给他擦嘴边的口水。
柳福儿顺了落下来的发丝,随意抬眼。
温暖明媚的阳光罩在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落下淡淡的阴影。
而他目光深邃,一直端望着她,眼底的情意足可让人面红心跳。
柳福儿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忍了翻涌的情绪,微笑道:“回来了?”
梁二大步流星的走到近前,忽然的将她用力抱住。
润娘十分识趣,抱了正试图去扯梁二袍脚的梁康去了侧间。
背脊传来渐渐收紧的力道。
柳福儿终于按捺不住,低声道:“再勒我就断气了。”
梁二深吸了口气,略微拉开些距离,道:“娘子,我好想你。”
柳福儿含笑,细细的看他。
大约是山坳清苦,又或者操练辛劳,几个月的时间,他倒是有些沧桑了。
她拉了拉他胡须,在他面生不满之时,将头埋在他怀里,同样紧紧的抱着他。
感觉到她无声的表达,梁二咧了下嘴。
总算彻底放手。
柳福儿便叫润娘把梁康抱来。
梁二呵笑,望着明显张了些肉的梁康,道:“儿子,来给阿耶看看。”
他伸出大手,来抱。
梁康却一改早前的和顺,非但没伸手,反而还一脸警惕的盯着他。
梁二道:“小子,不认识了。”
梁康咂吧了下小嘴,忽的伸手。
方向却是柳福儿那边。
第二百八十二章 久别后的重逢
柳福儿失笑,将他抱过来,道:“这是你阿耶,你忘了?”
梁康眨巴着眼,定定看柳福儿,又去看梁二。
梁二忙又伸手。
梁康忽的缩回柳福儿怀里,并把脑袋埋在她怀里。
任凭柳福儿怎么逗,都不肯抬头。
柳福儿只得将梁康塞给润娘,拉了梁二坐定,道:“就你一个回来的?”
“还有管叔和谢大。”
柳福儿看他一眼,立马起身道:“他们人呢?”
“在客院,”梁二也跟着起来。
柳福儿提了裙摆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埋怨,“你怎么不早说。”
梁二紧跟上来道:“管叔上了年纪,我怕他太过劳累,便安排歇下。想待到休整一番,再去请他们一同用膳。”
嗯,绝对不是他想要先见到娘子,再耳鬓厮磨一番。
柳福儿住了脚,觉得梁二顾虑的没错,她叫来重槿,命准备菜肴。
重建出来,这才看到梁二,忙屈身行礼。
梁二摆手,待她走了,才道:“娘子,我已不是昔日的愣头小子,你怎滴还不信我?”
柳福儿含笑,屈膝福礼,道:“是我的错。”
梁二一把拉住她,笑眯眯道:“那娘子如何弥补?”
其中意味明显。
柳福儿脸颊一红,娇娇的白他一眼,道:“补什么!一身的汗味,还不去洗洗?”
梁二呵笑,喝令让人备水,去沐浴更衣。
傍晚,酒宴准备齐整。
柳福儿与梁二一同去客院请人。
管大正在院里练枪,见两人,停了手。
柳福儿屈膝一礼,道:“管叔,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了,”管大抹了额上的细汗,笑望柳福儿。
时光真是奇妙,昔日那个尚带青涩的小子,而今已是一位雍容端雅的贵妇人了。
“柳娘子,”他回过神,拱手回礼。
柳福儿忙侧身让开,道:“管叔还是叫我福娘吧。”
管大笑着起身,唤她一声。
东厢房里,谢大信步走出,拱手而来。
“一别经年,大娘子可安好?”
听着他优雅又带着些散漫的腔调,柳福儿点头,笑道:“挺好,你呢?”
谢大抬手,一捋衣袍,抬眼道:“大娘子以为呢?”
柳福儿眉眼含笑,“还如当年一般。”
谢大笑着点头。
梁二插嘴道:“晚宴已经备好,咱们过去边吃边聊?”
三人皆不约而同点头。
随梁二入了花厅。
几人谦让一番,才各自落座。
柳福儿率先端杯,敬管叔和谢大。
多谢他们的鼎力相助。
管大道:“要是没有你,这些人如今能不能活着还是两说。当年我便说过,但凡你有所求,吾等必在所不辞。娘子再这么说,可就客气了。”
柳福儿微笑。
漂亮话谁都能说,真的能够做到,却是少之又少的。
谢大举杯道:“你二人喜结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