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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啊”的惨叫一声,庄氏就着攥着他手腕的力气,猛地一把将人推了出去,后头四五个人赶忙去接,才算是险险稳住了脸上长着胎记的男子身形。
江樱和方大方二拿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庄氏。
梁平见状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这暴力的性子,这么多年真是一丁点儿也没变。
梁平无奈的走上前来,却听那手腕受了伤的男子大怒道:“给我砸!全都给我砸了!”
不肯交保护费且罢了,竟然还动手伤人,这简直要比他们还要嚣张有没有!
就得让她见识见识他们的厉害才行!
江樱一听要砸东西,立马儿就不干了。
动动嘴皮子没什么关系,随他们怎么说去,可砸东西就是大事儿了!
“住手!”
眼见他们真的要动手,江樱石破天惊的喊了一句。
众人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看向她。
晋起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有庄氏和梁平在,他觉着这件事情应当能轻易摆平的,故就在一旁瞧着,没打算插手。
此刻见她出声,便有些好奇她要做什么。
在众人的目光下,江樱大步走向了柜台后。
见她弯腰将手伸向了存放银两的地方,庄氏立马儿就急了——竟然就这么妥协了?
见江樱如此,那受伤的男人冷哼了一声,扬声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爷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今个儿少了一百两说什么也不行!”
作为一个资深地痞,讹人什么的,也是必备的附属技能。
方大方二心有不甘。
怎么能这么便宜这群人!
虽然他们也曾经做过这行,可现如今已经弃暗投明,眼瞧着做店小二的大好日子就要开始,头一天就有人来这么挫他们的威风,这实在是不能忍啊!
晋起不可查的一皱眉。
这么好欺负,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照眼下的形势来看,占下风的是这帮地痞。
看到是时候要教一教她,什么时候该服软,什么时候该硬气才行了。
可下一刻。他这才刚刚落成的想法,忽然就被击碎了……
从高高的柜台后抬起了头的小姑娘,手里不见一粒碎银,却是凭空多出了一把玄铁菜刀!
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算怎么回事。
江樱嘭的一声将菜刀拍在了柜台上,直视着一干地痞,道:“要保护费没有,要命尽管来!”
她原本也不想这么豪迈的……
只是。饭馆开张头一天。怎么也要把面子给稳住了!
不然日后在这锦云街上,她和一江春要怎么立足!
这些所谓的保护费,根本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她要证明。她可不是好欺负的人!
最重要的还是……她这边儿有霸道护短的梁镇长,空手搬牛槽的奶娘,还有深藏不露的晋大哥,外加方大方二两个混过的。再者,后院儿里可还有宋春风几个人做候补呢——
总而言之一句话——人多势众!
想到此处。江樱的底气更足了,脸上的神色越发的不肯退让。
方大方二见状,豪气顿生,二话不说就各自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匕首在手,方大忽然就找回了往日为害乡里的感觉来,边晃着手里的刀子边道:“谁要敢碰我们这儿的一根筷子。我就砍断他一只手指!”
“……”五六个地痞们面面相觑。
为什么觉得这店小二威胁起人来比他们还要熟稔上许多?
这叫什么事儿……
为什么这酒楼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拒交保护费的见过,可反过来拿刀来威胁他们的。还是头一回!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起来娇憨可爱的小姑娘一出事儿不想着服软,而已直接亮出菜刀来解决了?这么暴力真的没问题吗!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酒楼里普通的跑堂小二,随身都揣着利刀子?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酒楼饭馆儿啊!
这是黑店吧!
不行,绝对不能在气势上输了……!
不就是刀么,他们也有!
几个人纷纷亮出了刀子来,胎记男眼神一厉,挥手道:“给我狠狠的砸!”
江樱豁然握起菜刀,抱着反正是正当自卫,去了衙门也占理的想法,做好了英勇一战的准备。
可下一刻,手中的菜刀就被庄氏夺去了。
江樱望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一下子有些不能回神。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
想要好好表现一次,真的这么难吗?
然而更令她觉得转折太大的还当是——冲在前头的几个地痞,还没有来得及靠近过来,就被凭空飞起的一条长凳打中了膝盖!
连连噗通几声,三人竟是齐齐的跪在了地上,姿势不能再标准!
望着这副情形,四周诡异的寂静了。
三个人反应过来之后,顿时脸色红涨起来,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来,然而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又是一条长凳飞了过来——
这次显然力气更重一些,长凳卷着呼呼的风声,啪的一声稳稳地打在了三人的膝盖上方,同一刻,似乎隐隐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又跪了……!
三个人疼的一阵哀嚎,扶着膝盖却是再也不敢站起来了……
他们怕了还不行么!
这次众人才算瞧见,这长凳来自何处。
晋起一脸淡然的站在江樱身侧,看了看脚边的另一条长凳,又抬眼看向一半跪着、一半躲在跪着的三人后面的几个人,平静地问道:“还砸吗?”
“不,不砸了……”迎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胎记男吓得一阵哆嗦。
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酒楼里的人,显然都不是善茬儿!
他们几个根本不是对手,还是回去叫人来的妥当——
“咱们走……!”胎记男连忙招呼着身边的人将还跪在那里不敢起来的三人拉扯了起来。
几人相互搀扶着刚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喊住了他们——“且慢。”
他们都挨成这样儿了,还不许走?几人哭丧着脸想道。
梁平信步走来。
胎记男见他长得虽是高大,但眉目间却有一股子书卷气,想来应当没有太大的威胁,才略微放下了戒备心。
没办法,实在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方才说是……飞鱼帮?”梁平同他印证道。
胎记男有些发怔,点了点头。
梁平了然颔首,而后道:“我记下了。”
记下了?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胎记男面色复杂的看着面前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
见他们一动也不动,梁平伸手指了指外头,提醒道:“你们可以走了。”
“呃……哦……”胎记男浑浑噩噩的点头,反应了片刻之后,才飞也似的带着兄弟们离开了。
那背影,端叫一个仓皇失措。
这酒楼里的人实在是太诡异了,他要回去告诉老大,呜呜呜……
“放心吧,肃州城新上任的知县,之前是我的学生,待我将此事告知他,日后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梁平走过来,对庄氏和江樱说道。
作为一个斯文秀才出身的镇长,他从来都不靠暴力解决问题。
一般,他只靠关系。
庄氏这才堪堪回神,皱眉道:“早知如此,我该好好揍他们一顿的——”
口气中所包含的惋惜之意,浓重到了极点。
梁平闻听,不由地沉默了。
“晋大哥——”江樱正满脸崇拜的看着晋起。
方才她都没瞧见那长凳是怎么被踢出去的!
晋起轻咳了一声,掩饰着心底涌上来的小小得意。
因为这一星半点儿的崇拜就沾沾自喜个不停,他这算不算是越活越回去了……L
☆、123:妄想症少年
但是,那同样一脸不掩饰的崇拜、双眼炽热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大男人,又算怎么一回事……
余光瞥见方大方二朝自己投放过来的目光,晋起顿觉一阵恶寒。
被她崇拜会觉得很开心,换做别人却是截然相反的感觉,这偏差是不是过大了些?
晋起不愿再过多感受被方大方二的炽热目光洗礼,举步朝大堂外走去。
“晋大哥,留下来吃饭吧。”江樱连忙追上去说道。
晋起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听她说道:“如果方才那些人再过来的话怎么办?”
晋起下意识的看向她攥在手里的那把菜刀。
方才怎么没见她害怕?
可是,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晋少年一高兴,于是就留下来了。
可半个时辰后,他却觉得高兴不起来了。
临近正午,酒楼正对面的一家药行里,行出了一名身着紫蓝色直裰腰系玉带的少年,身后跟着一个小厮。
“看了半天的账本儿,眼睛都给小爷看花了!”方昕远埋怨着道,一双清俊的脸上盛满了不耐烦。
“少爷,您就再忍忍吧,只要您好好上心学着,说不准老爷和老太爷一高兴,年底就准许您回京了呢……”阿福跟在后头好声好气儿的哄劝道。
方昕远边揉着酸疼的眼睛边道:“得了!再这样下去,只怕熬不到年根儿,我这双眼睛就要瞎了!”
阿福闻言嘴角一抽。
心道人家做账的先生们看了大半辈子账本儿,眼睛不还好好的长在脸上吗?
再者说了,您这眼睛之所以疼。那跟看账本儿有什么关系?分明是昨夜在杏春楼吃了一夜花酒没合眼的缘故吧……
不知阿福的腹诽,方昕远边往前走边道:“待会儿吃饭完,小爷要回去好好睡一觉。”
阿福小声说道:“您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自打来了肃州,好好睡觉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
却又忽然听方昕远兴致勃勃地说道:“一觉睡到天黑,再去杏春楼找玉蝶姑娘唱曲儿——”
“……”阿福不想说话了。
谈到此处,方昕远心情不由大好,愉悦地道:“走。咱们今个儿换个地儿吃饭。这锦云街上的酒楼饭馆小爷都吃腻了。”
阿福点头应合着。
方昕远打眼一瞧对面,疑惑道:“我记着这家酒楼之前不是关着门儿的吗?”
阿福随着方昕远的目光看了过去,说道:“少爷。这应当是重新开了张的,今个儿不是还放炮竹了来着么——”
“走,进去瞧瞧。”方昕远本就懒得再到处走动,便干脆带着阿福走了过去。
由于没仔细看。跨步走进了堂中的方昕远并没有注意到,这家酒楼的招牌。已经换成了“一江春”。
方昕远一进堂中,方二就迎了上来,引着方昕远入了座。
“你们这都有什么好菜?”方昕远在擦拭的一尘不染的朱漆凳上坐了下来,一边问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陈设。
方二滔滔不绝,一连串报出了三四十道菜名来,嘴皮子那叫一个顺溜。
这些菜单子。他跟方大俩人,可是在家练了好几日才背熟的。
方昕远听着其中不乏有生僻的菜名儿。抱着好奇的心态一连点了十菜三汤。
阿福对此已是习以为常,可头一天做店小二的方二却是膛目结舌。
一个人点这么多菜,他吃的完吗?
但转念一想,有钱人的世界向来都是他无法理解的,方二便释怀了一些,将菜单子送去了后院厨房。
厨房里,庄氏和江樱、李氏宋春月正忙活着。
宋春风也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