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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时候,士兵的脸色有些难掩的凌乱。
宋元驹怔愣的间隙,此人便已跟着队伍小跑着离去了。
又接连问了两名,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之后,宋元驹露出了一副堪称怪异的表情来。
城中出了一名恶匪,这种事情自有筠州府衙来管,再不济,筠州府衙求到这里来,也该是他们派人出面解决……怎么倒惊动了江浪,还亲自带兵深夜出动缉匪?
虽然因之前西蛮一战,江浪出手相助一事奠定了筠州与西陵之间的友好情谊,但事实真相如何,宋元驹还是清楚的——这位应王子虽然本也是风国人士,但却明摆着是一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主儿啊!
难道这出没的恶匪,跟西陵有什么关连不成?
宋元驹自以为缜密地推测着,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去睡觉。
不管是什么样的恶匪,有江浪这一队人在,是妥妥的逃不掉了,再加上石青和主子都在城中,他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近来奔波的也累了,不如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也好明日一早事情落定之后,再好好了解了解事情的经过。
宋元驹打算的很好,可事实却远非他所料想的这般平静。
接下来事情的走势,似乎已经注定了今夜整个军营中,谁都别想能睡的安稳……
……
“石先生,二公子来了!”
已经属于半封锁状态的令溪小苑中,一名随从脚步匆匆地寻到正与令溪先生交流线索的石青,急声禀道。
“二公子回来了?”石青面容一惊,刚一转头往外看去,便见一袭黑色披风的晋起已阔步走来,不知是否因外间夜色浓重的缘故,使其面容看起来格外沉肃。
“公子!”石青连忙敛衽行礼。
“出了何事?”晋起一路走来,自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再加之眼下见到石青如此脸色,更是确信出了大事。
石青心知瞒他不住,唯有垂下头如实说道:“姑娘……不见了。”
“谁?”晋起眼底一冷。
石青感受到他身上顿变的气息,身体不自觉地躬的更低了一些。
主子既是来了,不管结果如何,此事怕是再压不下来了……
“怎么回事?”见石青一味的弯着身,而没有继续回答他的问题,晋起身上的气息更冷了几分,令人不敢试图逼视。
“皆怪属下反应迟钝,保护不周……”石青自责不已,为节省时间,只大概地同晋起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以及他所怀疑到的对象——晋觅。
“周边暂时还未查出姑娘被人带出令溪小苑的线索——但夜晚视线不佳,难保没有漏网之鱼……”石青担忧道。
“此处可还有晋觅手下的人?”
“有几名随行的仆从,都称大公子只是醒酒去了,但去了何处,却答不出来,方才要借口回营,被我拦下了——”
虽然此时石青说的轻巧,但将晋觅身边的人贸然扣下,已是铤而走险,毕竟现如今他们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是晋觅带走了江樱。
“将人带过来!”晋起冷声道。
“可……”石青略有犹豫。
主子要见,必定不是问两句话那么简单了……
若因此落下把柄,无疑是万万不妙的。
“现如今并无直接的证据能证明此事是大公子所为……”石青违心地劝道。
他亦不想如此,但他不得不考虑更多。
“不……就是他!”
一道女声自门外响起,声音颤抖却响亮。L
☆、391:打断为止
“邓二小姐?”
石青皱眉望过去。
只见古再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神色张皇地说道:“是晋大公子……带走了江姑娘……”
“邓二小姐如何得知的?!”石青忙地问道。
“我方才……去家弟那里,见家弟醉的厉害,本打算将人带回家去,怎奈家弟不依,我只好托了可靠之人多加照料一二……可我出去的时候,却不巧遇见了晋大公子身边的随从,听他们隐晦的说起晋大公子……请了江姑娘去吃茶诸如此类的话——”古再丽满面紧张地说道。
这话自然是半真半假的,她总归没有办法明确告知晋起和石青,她是出于怎样莫名的心理,打听到江樱的去向,一路追寻了过去。
“邓二小姐所言当真?”石青豁然上前两步,直直地看着古再丽。
若真是如此,有了古再丽这个人证,那便不用顾虑诸多了!
古再丽却在看着晋起。
这么久以来,她从未见过他为了谁如此冷过脸。
他性格固然向来冷淡,可却是鲜少会有情绪波动的一个人——而眼下,他身上被冷意竭力压制着的着急和震怒,强烈的似乎随时都要挣脱束缚,似乎一旦被触破开来,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呵,果然如她猜测的一样……
他待江樱,与常人太过不同。
她赌对了……
于是她道:“我还听他们说,江姑娘是被晋大公子的人带去了后院中的某个阁楼中——”
“你确定?”晋起目色沉沉。几近一字一顿地问道。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古再丽尽力克制住眼底的心虚之意,袖中的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微微战栗却分外肯定地点了头,道:“我确定。”
她亲眼验证过的,如何能不确定……
“后院阁楼……”一旁的令溪老人大惊道:“莫不是远水阁吗?!”
晋觅怎么找去了那里?
那里是他发妻生前最常去的地方,里面还陈放着许多乐器。因此除了他之外。多年来已鲜少有人踏足,甚至算得上是令溪小苑中的一处禁地了——
故而在华常静传话让他帮忙在令溪小苑中搜寻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此处!
石青等人也逐渐误认为江樱是被带出了令溪小苑。
回过神来。石青面色迫切地道:“有劳令溪先生带路!”
“……诸位随我来。”令溪老人强自定了定心神,走在了最前面指路。
一行人脚步匆匆地离去。
古再丽在原地站了片刻,又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强自镇定下来。复才小跑着跟了上去。
只是藏在袖中的双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她找过去的时候,大致听到了阁楼中的情形……
她脚步缓慢地踱出后院。又刻意耽搁了那么久,还暗中不露痕迹地错引了去后院搜查的人……那么,该发生的事情,此刻应当都已经发生了吧?
她当时不是没想过要冲进去救人……
晋觅或许会恼羞成怒。但一旦被人撞破,想必也再无可能继续下去……
可她不能得罪晋觅。
被那样的人记恨上,她们整个邓家或许都要遭到殃及……
而且……
那是孔家的嫡脉孙女。是天下极少能与他门当户对的女子,甚至已经借着这个身份得了他的青睐。和他情意相投……
可是如果,她被毁了清白呢?
那么一切都再无可能了!
纵然晋起会因为晋家的名声而将事情结结实实地瞒住,不让外界得知,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但两个人也绝对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了……
就是再不甘心,却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古再丽强压下内心开始往上翻腾起的罪恶感,唯有咬紧牙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任由耳边的夜风再肆虐一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那些如今于她而言已不该有的情绪。
“邓二小姐!”
身后忽然传来一句喊声,古再丽却恍若未闻,只如一具被情绪操控的木偶一样,往前疾步走着。
“邓二小姐——”
来人跑着追过来,一把捉住了古再丽的手臂。
古再丽怔怔转过头来,见是华常静,与之疑惑的眼神对视了片刻,方迟钝道:“找到了与江姑娘有关的线索……二公子已先行带人赶去了。”
华常静闻言眼睛立即就是一亮,也顾不得再去细想古再丽的异常,忙问道:“是在何处?”
古再丽僵硬地抬起一只手来,遥遥地指向前方,道:“最里面的那座阁楼里。”
这座阁楼,名为远水阁。
由于名字特殊,往前常被人打趣为“远水不解近渴”。
可眼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到此处之时,却是无人再能有任何打趣的心思。
此时的远水阁中亮着灯火,却不知是何原因,忽明忽暗着。
尤其是一楼门窗中所透出来的光亮,分外恍惚。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此处阁楼之内以及周遭,都是死一样的寂静,半分动静都无。
众人在门前却步。
因为一路疾步赶来的缘故,略重的呼吸声都刻意放的很低,生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公子……”
石青望着灯火明暗不停的内阁,面色反复地看向晋起。
倘若姑娘真有什么差池……莫说主子,就是他,也绝不会放过这个纨绔混账!
“退远些——”晋起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阁门内,声音竟是一改方才的沉冷,无端放轻了许多。
石青沉默了一下。遂往后退去。
令溪老人及其他人得了他的授意,也纷纷避至了一侧去。
晋起这才提步走向阁门。
走的近了些,便能听到里面些许的动静了。
是男子微弱的呻/吟声。
实则听力极佳的他隔得极远便听到了,只是远不如眼下来的清晰。
他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不是还好好的……好好的等着他过来找她。
阁楼的大门被从外面死死地锁住,老旧的已经上了锈的大锁看起来却格外顽固,不容动摇。
“噌——”
利剑出鞘的声音划破浓重的夜色,不过须臾间。便又有一道铁器相击的震击声传入众人耳中。
“哐当!”
门锁被利剑凭中截断。刺耳巨响让众人心神都跟着巨震起来。
忽然失去了门锁禁锢的两扇大门,不用外力去推,已自行地缓缓朝着两侧打开——
阁楼中的一缕光亮自门缝中乍然现在楼外平坦的甬道上。随着这道光亮的面积越来越大,阁楼内的情形也随之逐渐呈现在了晋起的视线中。
在尚且无法辨别具体情形之时,他率先察觉到的是阁内传出的血腥味。
格外浓重……
“救,救我……”
里面的男子似乎察觉了有人来。用尽了力气才能勉强说出这几个字来——
这是晋觅。
他此刻正倚在堂中央的一张被打翻的矮脚桌旁,身下的地板已被猩红的鲜血所浸湿。不大的一片,却也触目惊心,他仰躺着脑袋,双手紧紧地捂住左胸处的位置。因失血过多的缘故,脸色异常苍白。
“救我……”晋觅又**了一句,根本没有力气去看来人是谁。本就醉酒的他,加之受了重伤。早已目眩头昏,全然动弹不得。
然而晋起的目光除了一开始之外,再未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因为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堂中光线昏暗的一角,那个缩成了一团并且不停战栗着的纤弱身影上。
她身前横放着的是一只支离破碎的椅子,脚下还有斑斑血迹。
只一眼,晋起便觉得整颗心脏忽然被人紧紧地攥在了手中,难受的甚至无法呼吸。
“哐当”一声,他手中的利剑被抛到地上,人已跨门而入。
他来到那团‘影子’面前,却见她极快地又往后缩动了一下,犹如惊弓之鸟。
晋起缓缓地弯下身来,以一种最能给人安全感的动作,单膝半跪在她面前,倾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