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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晋国公府里缺手艺好的厨娘吗?
不缺!
缺的是既好又独到的手艺!
这位小姑娘用的不过都是再普通不过的食材,做出来的味道却是独特之至——这不正是老夫人口中所说的与众不同吗?
所以,这姑娘不能走!
不管使什么法子都不能走!
“小姑娘,你先等等,工钱你若是不满意只管提出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外头可找不到晋国公府这样的好去处了!你可得想清楚了啊——”
“你这样的好手艺可不能埋没了不是?”
“丫头,你就当帮大娘一个忙吧!”
江大娘已经跟着江樱出了厨房大院儿,见江樱依旧不松口,江大娘急的冒了汗。
“大娘,我真的不是不帮您……只是我来连城是有很重要的人要找的,耽搁不得……”江樱一个头两个大,无奈的直叹气,“您还是找别人吧。”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为什么她的人生道路,就不能正常一些?
至少别总是歪的这么过分好吗?
真的很让人措手不及的!
所谓的猜中了开头,却未猜得着这结尾,说的应当便是她当下的情况了吧……
一系列的心理活动下来,江樱忽觉得有些委屈。
明明是来找哥哥的,却发展成了这种局面。
老天爷是不是觉着变着法儿地折腾她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大概是了……江樱自暴自弃地自问自答着。
这厢江大娘还在坚持着,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江樱欲哭无泪地抬头,一抬头,却是蓦然瞪大了眼睛。
前方抄手游廊的尽头,一抹墨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方才那是……
江樱脑海中先是放空了一瞬,而后轰隆隆地直响,紧接着眼睛霎时间放亮,提起裙角便飞快地追了过去。
虽只是草草一眼,但那模糊的轮廓……分明是晋大哥!
她、她要将方才那句老天待她不公的话收回来……!
顿觉自己变身为了上帝宠儿、毫无立场可言的江姑娘在游廊上飞奔着——
然而这条游廊极长,待她跑至尽头之时,那道身影早就没有了踪影。
江樱既是着急又是无措,心中却还存有着最基本的理智。
国公府这么大,她若是到处乱闯乱找。徒劳无功不说,且一准儿会被当成不明外来物给处置了——毕竟是在韩府呆过的姑娘,世家门第里严苛的防守和规矩,她还是见识过的。
“我说丫头……跑这么快作何?这儿可不比外头,不能四处乱跑,会出事儿的……”紧追而来的江大娘一把攥住江樱的手臂,生怕她再跑了。
“大娘你瞧见方才那人了吗?就是方才从这儿过。穿一身灰衣的年轻男子。生的又高又好看——你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吗?”江樱忙问道。
气喘吁吁的江大娘惊愕的看着面前累的一脸通红的小姑娘——她是怎么做到在这么喘的情况下,还能一口气儿不停顿说完这些话的?
而且还……生的又高又好看?
总觉得一个小姑娘能毫无顾忌的拿这句话来形容男子有些不太正常……
江大娘脸色怪异地摇了头。
她没看到。
连个影儿都没瞧见。
可……难道这就是这小姑娘进晋国公府要找的人?
江大娘灵机一动,忙就说道:“丫头你看这样如何……你答应我留在厨房做事。我便帮你去打听你要找的人——国公府虽大,但人既然出现在这儿了,费些心思总能问到些什么的,再者我在各院都有认识的人。打听起来应当不难!”
“好!”江樱重声答应了下来。
“成!大娘就喜欢爽快人儿!咱们可说定了!”江大娘哈哈笑着,丝毫不觉得将爽快二字用在一个被她生生追出了半里路都不肯松口的小姑娘身上。有什么不妥。
江樱看着眼前笑的跟一朵儿花似的妇人,忽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脚踏进了勾栏院的小姑娘……
这是什么比喻啊喂!
呃,不对……
她今天出来,好像是找哥哥来了吧?
咳咳。一起找……一起找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
同一时刻,京城福安巷,方家。
“你这个不孝子。是不是想气死娘才甘心啊!”
身着深紫色缎面儿褙子,梳着抛家髻。头顶流苏金钗因过于激动而乱晃着的妇人沙哑着声音哭嚎着,手里的帕子已被泪水浸湿透,“你要是在肃州真出了什么事情……你让娘怎么活!”
方昕远站在低垂着脑袋,心虚地道:“娘,儿子已经知错了……”
“擅作主张执意留在肃州且罢了,竟还将你爹迷晕了送回连城,且还不知轻重地同肃州府衙通报了消息……你说你这不是变着法儿的往你爹脸上抹黑吗!阿远!你这回真的是太没有分寸了!简直是胡闹!”
妇人又气又心痛,紧紧靠着椅背,边拿帕子揉着发疼的心口,痛心疾首地摇着头说道:“你且等着看你祖父和你爹怎么收拾你吧,这回娘也护不了你了……”
方昕远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苦了下来,连忙上前抓住妇人的手臂,没皮没脸地央求道:“娘,您就我这个一个亲生儿子,您不管我谁管我啊……您要真不管我,那祖父还不得拿拐杖砸死我啊……”
“砸死你活该!”妇人伸指狠狠地戳了戳儿子的额头,方昕远躲也不敢躲,瘪着嘴巴一副委屈的模样。
“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方昕远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你啊……!”妇人忍不住破涕为笑,既是气又是无奈,加之已有数月没见着儿子,数落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少,少爷……”这时,阿福哭丧着一张脸疾步走进了堂中。
方昕远转过头看他。
一瞧见阿福表情,方昕远顿时拧眉——这货真是生了一张扫把星的脸,动不动就哭丧着,真他娘晦气,回回都没有好消息!L
☆、217:被禁足
“老太爷说再给您半盏茶的时间,您要是再不过去负荆请罪的话,他……他就要把您给活剥了丢出家门……”只是面部表情较为生动丰富、却无辜躺枪被认定为扫把星的少年阿福,说出来的这番话没有经过丝毫的添油加醋,甚至要比原版和谐了许多。
“你这孩子!到了家竟然不头一个去给你祖父请安!”方夫人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头上,皱着眉十分不悦地训斥道。
“这不是想着快些来见娘您么……”方昕远一脸孝顺无辜,然而心里的算盘却敲的比谁都响。
别开玩笑了,要是他一回家就直奔老爷子那里,送上门儿让他揍,那等母亲得知了情况再赶了过去,只怕他早就小命儿不保了!
虽说难逃要挨一顿揍,但三天不能下床和三个月不能下床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那也不能坏了规矩!”方夫人连忙从椅上站起身来,催促道:“你快些过去,同你祖父多说些软话,千万千可别犟嘴!记住了!”
方昕远一面点头应着,一面不忘提醒道:“娘,您可得快点儿才行,儿子的性命可就交在您手心儿里了……”
“先挨上十来棍子死不了你的!”方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是嘴硬心软,如若不然便不会一面催着儿子离了房间而去,一面又忙让丫鬟来为自己重新梳头。
一同去自是行不通的,得先让老爷子撒撒气,等时候差不多了她再去劝上一劝,便能将儿子给拖回来了。
这串通一气的戏码,她和儿子演了十多年。屡试不爽。
……
不过一刻钟,方昕远便已经带着阿福疾步来到了方老太爷所在的章云院。
“在这儿等着就行。”章云院大门前,方昕远对阿福说道,而后无需院内下人指点,便轻车熟路地去了祠堂。
每次挨打受训都是在祠堂,从来就没换过地方……
来至祠堂门前,果见林立的排位前。负手站着一个着深褐色绣蓝色团福图案长袍。花白的头发束在头顶,罩着一顶深蓝色暗纹东坡巾的老人。
老人的身姿略有些佝偻,右手中拄着打磨的光亮的旧拐杖。身形不动如山。
方昕远没急着迈脚进去,而是事先调整了一番面部表情,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脸色,确定足够可怜了。方提步急奔了进来,无比凄烈地哀嚎出声——“祖父啊……!”
老人显是没料到身后有人。忽然听得这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被惊的一抖,手中拄着的拐杖都险些给丢了出去。
待刚一回过头去,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就因来人速度过快,眼前一阵缭乱。
再定睛一看,好家伙。不要脸的孙子已经顺势跪到了地上,双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老腰不撒手。仰着脸声泪俱下地道:“祖父,孙儿回来了,孙儿来跟您请罪了!祖父!”
“滚开!”老人一脚踹了过去,怒目道:“我可没你这样忤逆不孝的孙子!”
这一脚老人是下了大力的,方昕远被踹的倒在了地上,却又顺势抱住了老人的腿,可怜巴巴地认着错。
活像只癞皮狗……
“我方家怎会有你这种不肖子孙!放着一身绝好的天赋不知利用,只知玩乐胡闹!平日里你任性些且算了,这回竟还使了蒙汗药对付自己的生身父亲,方家什么时候教给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自家人了!”方老太爷越说越气,到了最后更是直呼“家门不幸”、“无颜面对方家列祖列宗”云云——
眼见着老爷子要扬起拐杖,方昕远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杖身,忙地解释道:“祖父!这回您是真的冤枉我了,我之所以留在肃州并非是为了玩乐……您想想啊,肃州那破地方哪里比得上咱们京城,再加上到处都是瘟疫,孙儿就是真的想玩儿那也找不到地方啊——”
“那你倒是说说,你宁可给你爹下药也不肯跟他回家过年是为了什么!”老爷子脾气一上来,开始有些口不择言,“莫不是你想留在肃州数尸首等死不成!你可知道那焚……你可知道那瘟疫的厉害!”
“孙儿就是因为见识到了那瘟疫的厉害,所以才想着留在肃州研制解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方昕远振振有词地说道:“我们方家祖上十代皆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孙儿没瞧见还且罢了,可既然事情在我眼前发生了,那就断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你说的好听!可知你爹娘还有我为了你成日成夜的睡不安稳!”方老太爷怒道,“瘟疫是起在了肃州城,自有韩家来想法子,用不着你瞎操心!就凭你脑袋里装着的这一星半点儿的医药之道,可知不自量力四字怎么写的!”
听到这里,因自尊心作祟的缘故,方昕远下意识地就反口道:“祖父,韩家不见得就比我有能耐呢!那解药……说不准还没我先研制出来呢!”
“在这说什么大话!”
“我没有!”方昕远皱眉道:“早前我便将这种毒给研究的透了,只是少了一味尾药故而迟迟未能成药而已!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紫蓊草,便配成了解药!我之后是想着用咱们方家药行的名义分发给肃州百姓来着,谁料韩家早我一步将制出解药的消息放了出去!就差几个时辰而已……”
说到后头,方昕远的口气难免有些不甘,“本想着借着此事光耀门楣,不成想落了个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