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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灵点了点头。御医们方才退出了乾清宫。
听见御医们的声音，司马真睁开眼，看向李灵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眼神深邃叫人摸不透是什么意味。
阿夏飞快地起身，走到了床边，一边将隔开李灵看向司马真的视线，一边取来一块白色丝帕给司马真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李灵缓缓走向司马真：“参见陛下。”
司马真带着疲惫的声音轻轻响起来：“你来了。”
李灵轻声道：“陛下又犯头疼了？为什么？可是心情有起伏？难道是为了那两个人？”
司马真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李灵看向司马真，只觉得他面色雪白带着些透明般，他似是又虚弱了一分，继续问道：“御医们怎么说的？他们有给陛下开药吗？”
听着李灵带着关心的话语，司马真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阿夏看了看司马真，思忖了片刻，转头看向李灵，道：“安平侯，陛下今日头痛的厉害，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不如安平侯先行回去，明日再来探望陛下？”
李灵点了点头，心中只以为司马真的身体状态很糟糕，心中一沉，面色有些凝重，道：“好。”
李灵朝着司马真拱了拱手：“陛下，李灵告辞了。”
话毕，李灵转身离开，转而又想起了那些事情，又转过头对阿夏道：“阿夏，我有话与你说。”
阿夏转头看向司马真。
司马真闭着眼挥了挥手。
“是！”
阿夏跟着李灵出了乾清宫。
两人往外走了几步，站在离乾清宫不算远的廊檐下。
李灵对阿夏道：“阿夏，我想要讨要一个叫做刘烈的太监，他原是在永寿宫的。我想让他住在景仁宫中，将来若是我回安平侯府了，我也将他带走。可以吗？”
☆、第三百五十章 再不同往昔
听李灵讨要那个叫做刘烈的老太监，阿夏垂下头，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警惕之色。
今日在长春宫中，潜藏在宫中的黑手骤然出手，将那不守宫规的一男一女击毙，瞬息之间，安平侯暴起追了过去。
以天阶强者的速度，阿夏不过迟了一瞬，便已经看不见李灵的身影了。
就在李灵追出去的片刻之后，午睡醒来得到消息的司马真便驾临了长春宫。
司马真和阿夏听着宫中侍卫禀告的消息，很快便朝着李灵的方向追去。
等两人到了永寿宫门外，便听得安平侯迟疑地声音响起：“……你是外祖的部下？”
听到这一句，司马真与阿夏都是心中惊异。司马真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一队侍卫离开，便和阿夏默默立在了永寿宫的一侧宫墙外。
老太监动情的声音响起来：“主子您知道！主子您知道！老奴！老奴当然是明崇帝的老仆……”
听到这一句，司马真身子一颤，而阿夏立时无声跪了下去。
老太监：“主子您不知道？主子您竟然不知道老主子的身份！那些人……那些人好大的胆子！他们竟然都不告诉主子！”
安平侯：“是我让他们不用说。”
……
接下来的话语还在陆陆续续传入阿夏的耳中，阿夏却浑身颤颤，心中有一种蓦然间撞破惊天之密的恐惧感。
当今陛下深深爱慕的女子，那个武功天下第三的安平侯，居然是前朝皇室嫡系后裔！
这样的事情，简直是荒谬！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它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阿夏甚至不知道在此之后，陛下会有什么态度。
阿夏猜不到，也根本不敢猜！
阿夏陪伴司马真最久，他最知道当今陛下对这位安平侯的情深几许。
可以说，除了性命与江山，当今真的什么都可以捧给这位安平侯。
结果呢？
她居然是前朝皇室嫡系后裔！
她的骨子里、血脉里就带着与大周敌对的成分！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血统，还有这般超群的武功，这些几十年不变忠心的属下们，阿夏心中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样的一个女人，却是当今的至爱！
就在阿夏为这个事实震惊的时候，司马真又再一度病发了——头痛欲裂。
阿夏心中一边忧心忡忡，担心焦虑，一边又觉得，发现这样一个真相，陛下自然会受不住，自然会心情激荡之下引起病情加重。
及至刚才，安平侯前来探望陛下。
阿夏察言观色，心中已经发现，陛下对安平侯的态度……似是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甚至，阿夏觉得陛下的心情也起了变化……
阿夏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可他心中却不得不对这位安平侯防备起来。
只要听过这位安平侯与那个老太监的话，便能明白，在今日之前，连安平侯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现在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乃是前朝皇室后裔，身上留着的每一滴血液都与大周皇室有着刻骨的仇恨！
她若只是一个弱女子，倒也罢了。
可现在……站在他身前的女子，乃是武功天下第三的安平侯，她还有着天阶的好友，有着无数忠心耿耿一心想要推翻大周的属下！
这样的一个人……如何不让人如鲠在喉，防备之心大起！
而她自己呢？
在她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她又会不会心中起了异心？她会不会谋反？她会不会刻意利用陛下的感情？！
阿夏又不得不心疼陛下。
陛下自小丧母，登基之时又是末日。大周危如微卵，后宫有太后给陛下添堵，前朝有不服陛下的老臣，还有潜藏在皇宫中想要折磨死他的黑手。有荀离对他不恭不敬，就连他最亲密的兄弟沈浪与他情谊也淡了几分……
如今，陛下心中唯一珍爱的女子，居然是前朝皇室后裔！
陛下本该在辉辉煌煌的宫殿最高处翻云覆雨，而此时，陛下却宛如立在悬崖边上，连个可以支持着他、支撑着他继续前行的人都没了……
陛下说，这是上天再愚弄他！
阿夏只觉得心中难受，为陛下难受，却说不出什么可以真正劝慰陛下的话来。
阿夏面色沉重，见着此时的李灵，心情剧烈的起伏。
若说，司马真再度面对李灵之时，已经无法如同往昔。
那么，阿夏也是如此。
阿夏再也无法如同往昔般又敬重又佩服李灵，他只能将她当做一个还未正式撕破脸的敌人。一个比荀离更加可怕的敌人，一个比大将军王沈浪对大周有着更大威胁的敌人！
阿夏朝着李灵拱了拱手：“安平侯乃是天阶强者，这样的小事，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李灵叹了口气，道：“阿夏，之前我去追那个杀掉宫女和侍卫的黑影，我跟丢了……”
阿夏拧起眉头。
“我觉得，对方的武功路数很奇怪，简直像是另一套武学体系的……”李灵思量片刻，继续道：“阿夏你想想，那个不知名的黑手给陛下下毒，是与陛下有仇。给我下毒，可能是因为我帮着陛下。可她无缘无故杀了那一男一女，我怀疑是那一男一女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所以被那黑影杀人灭口。”
见李灵这样认真的分析黑影，为司马真筹谋，阿夏面色复杂极了，他朝着李灵抱拳，道：“安平侯言之有理。阿夏这就去查这两人最近几个月有没有什么异动？有没有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见过不该见的人？”
李灵点点头，迟疑着道：“阿夏，你知道，慈宁宫中有没有一个地阶巅峰？或者武学路数与常人不同的女子吗？”
“女子？”阿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安平侯认为这个作恶的人……是一个女子？而且，安平侯怀疑慈宁宫？”
李灵笑了笑：“我只是猜一猜而已。别的不说，那个死去的宫女所在的地方不就是慈宁宫吗？说不准，他们只是不巧在慈宁宫遇上了潜藏在慈宁宫的某个人……”
阿夏眼中思索片刻，皱眉道：“据阿夏所知，慈宁宫并没有地阶巅峰的强者，也没有什么武功路数很奇怪的武者。”
“哦，”李灵点点头：“许是我猜错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光复前朝江山？
次日，李灵如往日一般用完早膳便去了乾清宫。
司马真坐在案前看奏折，听见李灵那声“参见陛下”，他抬起头，和往常一般浅笑着：“李灵你来了。”司马真指着那摆着九本顶级武功秘籍的小桌旁的椅子：“坐。”
李灵笑了笑，坐在之前用的过的椅子上。
司马真垂着眼默默翻看奏折。
不知为何，李灵突然觉得司马真周身气质冷清了许多，她轻声问：“陛下，昨日陛下头痛，今日怎么样？”
司马真抬头，看着李灵笑：“好了。”说着，司马真摇了摇头：“头疼那会儿，是真的难受，朕都不想提了。”
李灵微微点了点头。
她本想问司马真，他是为什么情绪大变才引得病发，可司马真既然不想提，她就不问了。
“陛下保重身体，你一定会好的。”李灵郑重道。
司马真抿着唇微笑，眼神平静。
李灵从怀中取出那本《廖子剑》，再次翻看了起来。
司马真神色莫测地看了李灵一眼，再度垂头批阅奏折。
依旧是乾清宫，依旧是两个人各做各的，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同，大抵只有司马真心中清楚。
不知过了过久，阿夏快步无声进了殿中。
阿夏拜道：“参见陛下！参见安平侯。”
司马真抬头，漠然道：“什么事？”
阿夏眼睛瞟了瞟坐在一旁的李灵。
司马真微微皱了皱眉：“说吧，有什么朕听不得的？不要怕朕情绪起伏影响病情。”
阿夏垂头，张口清晰地说道：“太医院老院长已经得了那杯茶的结果。”
听见是说那本茶，李灵也聚精会神听了起来。
阿夏继续道：“太医院的众位御医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可依旧找不到那杯茶的问题。最后不得以，将那杯茶灌给了一个死囚。”
司马真面色淡漠地点点头，示意阿夏继续。
阿夏将头低了低：“那死囚也中了毒……是，和陛下一样的毒！”
司马真眼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光芒，口中却是轻轻道：“如此……”
阿夏转头看向李灵：“那潜藏在宫中的黑手，竟是想要毒害安平侯！这样的人，若是不能抓出来，实在让人恨得心中难受！”
李灵点了点头。她眼神微微转了转。
整个太医院都检验不出来的毒素，最后直接给人用了才得出结果……
她的血红色手镯却能够在瞬息之间给她提醒——这个血红色手镯是真的开挂了？
蓦然间，李灵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光芒。
不对！
当初李静淑也送过她一杯毒茶，当时她的血红色手镯就在左手腕上，却是毫无反应。
为什么？
这个血红色手镯只对某些特定的剧毒有反应？！
李灵心中有着疑惑，只是沉默下来。
在李灵思索的档口，阿夏已无声退了出去。
乾清宫中，又只剩了李灵与司马真两人。
司马真看向李灵，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司马真抬手按着胸口，眼神落在红烛上，轻声问：“李灵，你觉得，做皇帝怎么样？”
李灵回过神，看向司马真，有些奇怪道：“什么怎么样？皇帝？你就是皇帝。这话难道不该我来问你吗？”
司马真笑了一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