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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的脸绷得直直的,双目瞪着前方一动不动。“如果,朕不派钦差去请他,他便不回来?他敢么”
“他敢不敢,皇上比谁都清楚”
胤禛顿时哑口无言。他知道,他敢他已经不是当年门下那个惟命是从的小奴才,而是手握十万大军、飞扬跋扈的大将军他有什么不敢?而他,还偏偏拿他没办法。
“这个混账东西总有一天……”胤禛重重哼了一声,当即便道:“你马上拟一道旨,派遣钦差前往西宁迎接大将军回京,大将军赐穿黄马褂、赏双眼花翎、特准紫禁城骑马,还有,赏赐锁子金甲一副、龙泉宝剑一口、珊瑚朝珠两串、金玉如意各二柄、黄金二百两,还有,命沿途官员务必出郊十里亲迎,告诉他,当他回到京城的时候,文武百官及郡王以下王公也会出城接他”
“皇、皇上,这、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允祥不由得起了身,圆睁了满是疑惑的双眼。
胤禛瞥了他一眼,似苦苦忍耐般重重道:“朕就是要天下人都看看他的跋扈”
允祥愣了愣,叹道:“但愿他还有点良心,懂得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
“只怕,这是你我一厢情愿罢了”胤禛突然有些烦躁,不耐的摆摆手,道:“快去办吧,务必要让这个混账东西早日回京,不然……”堂堂一国大将军,击溃敌寇,打了胜仗,却迟迟不肯班师凯旋回京,甚至对催促回京的圣旨亦一再推脱,这叫人不起疑猜忌也难或许年羹尧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敢装聋作哑的讨价还价果然,当钦差大人到了西宁宣读圣旨、颁下赏赐之后,在部下面前出足了风头的年羹尧终于满意了,率了十二名心腹部将、三百亲兵鲜衣怒马、旗帜高扬、浩浩荡荡的启程回京,一路上自然逞尽威风,嬉笑怒骂肆意出言取笑侮辱地方大员,将谁也不放在眼里,就连派去的钦差,也受了他一肚子暗气,敢怒而不敢言,几乎可以称之为史上最悲催钦差年羹尧回到京城,见了出城迎接的文武百官,连马都懒得下,礼节性的抱拳作揖也省了,大喇喇的在马上居高临下扫视一眼,赏赐一个淡淡的笑容,便双腿一夹,策马扬长而去,反而将百官晾在那里。百官不由目瞪口呆,一个个杵在那不知所措,却是无人心中不怒有些耿直的御史言官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面色苍白,一口气差点转不过来。
第二日乾清宫庆功宴上,年羹尧又是摆足了派头,过了宴会预定开始时间两刻钟才带着二十名部将姗姗迟来。一进殿便率诸将恭恭敬敬磕下头去,说什么头天晚上喝多了今日起得晚误了时辰,罪该万死、甘愿受罚云云。
头一天钦差进宫复旨,在胤禛面前已经滔滔不绝说了一大通西宁见闻,胤禛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更是火上加火,恨不得立刻拿了他的脑袋不过,这一肚子火他不得不硬生生吞下,庆功宴关乎国家体面,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不欢而散、草草收场。
于是,胤禛很大度的挥挥手,故作轻松爽朗笑道:“亮工太过小心了,这是人之常情,朕又怎会怪罪于你?不要为了这一些些小事坏了你我君臣之情分,快,都起来,快快入座吧”
“臣谢主隆恩”年羹尧四平八稳叩了个头,却不急着起身,反而挺直了身子向胤禛道:“皇上了解微臣、体谅微臣,不怪罪微臣,微臣感激涕零,不过,微臣不知在座诸位大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怪罪年某人持功自傲、故意摆架子?如果是的话,不妨说出来,微臣也好解释解释,省得坏了同僚之情”说着,冷冽的眼光飞快的环殿一扫。
他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僵着脸一言不发,大殿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静得可怕。
胤禛好不尴尬,袖中拳头握得一手冷汗,他暗暗咬牙匀了匀气,笑道:“没有的事谁要是敢起这样的小人心思,朕第一个便饶不过他亮工不必多虑,快入座、入座,今儿是庆功宴,咱们君臣都要好好乐乐,不醉不归”说着眼风一扫,众臣慌忙连声附和称是,大殿中的空气才又有了点流通的样。
年羹尧这才松了口气般露出笑容,响亮答道:“微臣遵旨”说着慢慢起身,微躬着身慢慢往后退,慢慢走到自己座位后,慢慢落座。在这整个过程中,分两列跪在他身后的十二名部将始终直挺挺的跪在当地,目不斜视,一动不动。胤禛觉得诧异,便又拱拱手,笑道:“诸位将军也别客气,都坐、都坐”谁知那些将军如铜铁打制的假人一般,纹风不动,直到年羹尧安安稳稳坐定了,使了个眼色过来,方才抱拳齐声答道:“微臣等遵旨”一齐起身、落座。
胤禛脸色微变,却端着酒杯高高举着,做出满面的笑容开始了宴会……
年羹尧这番张扬肆意、目中无人的举动,惹恼了胤禛,惹恼了王公贝勒,惹恼了文武重臣,然而此时此刻在这庄重的场合所有人都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被迫配合年羹尧的表演,维持着表面的君臣之乐、盛世光景。只有一个人越看越怒,越看越按捺不住,决定要好好戏弄他一番。这个人,就是穿着太监服饰、侍立在胤禛身后左侧、原打算瞧热闹、见世面的容姑姑。
玉容打定主意,趁着给胤禛斟酒的时候忽然抬眼向他狡黠的霎霎眼,胤禛心中“咯噔”一下,回给她一个白眼,含着浓浓的警告。玉容眼珠子转了转,会意一笑,让他放心,胤禛再回以一个犹豫不定的眼神,玉容悄悄摆了摆手,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胤禛双眉挑得老高,终于舒展,微微颔首。玉容见他无异议,心中大喜,微微屈膝,趁人不注意,便退入座屏之后。
年羹尧耍足了派头终于收手了,众人推盏论杯、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一时间郎阔的大殿中倒也一派其乐融融。侍宴的漂亮宫女婀娜多姿,像一只只灵巧的蝴蝶穿梭往来,端上来一盘盘美味佳肴,斟上一盏盏美酒佳酿。
第四卷 归来 第263章 年大将军(二)'
年羹尧耍足了派头终于收手了,众人推盏论杯、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一时间郎阔的大殿中倒也一派其乐融融。侍宴的漂亮宫女婀娜多姿,像一只只灵巧的蝴蝶穿梭往来,端上来一盘盘美味佳肴,斟上一盏盏美酒佳酿。
不巧,一位小宫女在给年大将军桌前上菜时,不知怎的一个不小心竟把一盘油淋淋的红烧鳜鱼扣到了年大将军的怀中。年羹尧惊叫一声,淋淋洒洒的酱色汁水瞬间浸湿了他整个襟怀,那靛青滚边的一品大员官服算是毁了小宫女吓得呆了,半张着嘴脸上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僵着身子、扎着两只手不知往哪里放。喧乐的大殿中立刻鸦雀无声,众人情不自禁都望向年羹尧,个别伶俐的已隐隐嗅到什么意思。
年羹尧正志得意满、左右逢源高声谈笑,这一突如其来的一泼仿佛一盆凉水,将他的好兴致灭去大半,真是要多扫兴有多扫兴。他不由大怒,横眉冷竖正要喝骂,胤禛却早他一步酒樽一顿,沉着脸喝道:“大胆奴婢毛手毛脚,当的什么差来人哪,拖下去打四十大板,遣往辛者库为奴”
于是,殿外立刻进来两名带刀侍卫,将那傻呆呆丧魂失魄犹未回过神来的小宫女拖了出去。直到被拖出了殿,她才吓得大哭起来,那绝望而恐惧的哭声若隐若现传入殿内,令人没来由感到同情,情不自禁的望着年羹尧,年羹尧脸上一片漠然,丝毫不以为意。张延玉等人交换眼神,忍不住皱了皱眉,侍宴的宫女虽然身份低贱,却是皇上的人,纵然疏忽失手,受皇上责罚,年羹尧也该出言求情,这才是为臣之道。如今他老神在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实在是大大的不敬俗话说,打狗还需看主人呢
年羹尧此举等于连皇上的面子也不顾了胤禛既然已经安了心要忍一时之怒,自然不会和他计较,反而扭头向苏培盛斥道:“你这个总管首领太监怎么当的?这样不长眼的奴才竟也派上来当差?”又向年羹尧笑道:“亮工,你怎样?不妨事吧?”
苏培盛躬身赔罪不已,年羹尧亦无话可说,只得勉强说了句“谢皇上垂询,微臣不妨事”只不过这话他说得确实非常勉强,无论是谁一听便听得出来冷不防玉容躬身向胤禛奏道:“皇上,殿后有干净衣物,不如奴才拿一件出来给大将军替换可否?”
玉容此言一出,殿中诸臣反应各异,齐刷刷的目光立刻转到了她的身上。
允祥、允禩、张延玉等认识玉容的都忍不住心头一紧,满腹狐疑,虽然不知就里,却也猜得出这个皇上宠幸的姑姑八成是要耍花样了,下意识的竟有些同情年羹尧。其他大臣则是满头雾水、莫名其妙,暗暗纳罕怎的一个小太监竟敢当着皇上的面如此巴结年大将军,难道,这里头有皇上的意思?如果真是皇上的意思,那么会是什么意思呢?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年羹尧本人呢?眼中一亮,身子情不自禁挺了挺,暗自得意:连皇上身边的太监都懂得巴结他,可见他年大将军的威名那是无处不在了年羹尧并不推辞,依然云淡风轻、浑然未闻的模样,等着胤禛表态。诸臣更气:姓年的这算什么?当真等着皇上叫人拿衣裳给他换吗?真是岂有此理如果是别人敢在这等场合说出这等话,胤禛绝不会大度到轻饶了他的地步,可这人是玉容,胤禛便半推半就的配合下去了于是,胤禛稍一沉思便点点头:“这样也好,去找件干净衣裳给年大人换上罢”
“微臣谢皇上体恤”年羹尧这才连忙起身,跪到殿前,完全忽视一片低低的、轻微的讶然抽气声。
“嗻奴才遵旨”玉容响亮答应着,迅速退往殿后去拿已经准备好的衣裳。允祥听了她那带着点兴奋的声调,忍不住瞟了一眼,眼角顺带转向年羹尧,投以同情一瞥。目光落在他那沾着一大片油淋淋污渍的簇新官服上,配上他那满脸肃穆的表情,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低头忍笑。
少顷,玉容手捧红漆雕花托盘款款而出,托盘上垫着明黄绸垫,上呈着一件浅棕嵌银丝线的华丽宁绸长袍,叠得整整齐齐,泛着极有质感的丝绸光泽,一看就是上造御制品。
玉容来至年羹尧跟前,稍一屈膝,从容道:“大将军,请吧”
年羹尧见胤禛点了点头,便站起身。玉容身后两位垂手肃立的小太监立刻上前替他把脏了的官炮脱了下来,退了下去,年羹尧只得自己伸手从托盘中拿了衣裳往身上穿。
大殿中静悄悄的,人人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年羹尧,有的人脸色十分难看,更多人脸上是忿忿不平之色,已经在打腹稿准备参他了衣裳刚披上身,才笼了一边袖子,年羹尧的动作突然一僵,眼风瞟向坦然自若、丝毫未觉不妥正望向他的玉容,然后继续穿衣的动作。
不一会,动作又是一滞,情不自禁又望向玉容,玉容依然丝毫未觉有什么不妥,云淡风轻、嘴角禽笑、十分和善的回望着他。
“嗤嗤”殿中悄悄响起窃笑,众人这回算是看明白了:这件袍子虽然精致华贵,可惜小了尺寸,年羹尧想要穿上很有难度年羹尧十分尴尬,已亦有点恼羞成怒,忍不住朝玉容狠狠瞪了过去,对上她那殷殷期盼的神情、和蔼可亲的笑容,他又有一刹那的失神,不肯、不能相信她是有意作弄自己。
在众人饶有兴致的、看戏的愉悦目光中,年羹尧终于放弃了穿下这件象征帝王恩宠的华丽衣袍,勉强向胤禛拱手陪笑道:“皇上,微臣……这衣服……这衣服太小了,微臣,微臣穿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