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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十三走了过去,“你别往心里去,横竖今日是我在屋子里头,我不说什么,谁还敢说什么?”
柳如惠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些,她要离开,十三便说护送她回去。
次日,皇太后下了懿旨,以柳如惠德行有亏为理由,将庞玉燕赐予十三当嫡妃,柳如惠做侧妃。因十三住在秦王府里头,接到懿旨的时候,黛玉也在场,只见十三双目都快瞪出来了,他接过懿旨,死死地盯了好半晌,二话不说,放声大笑起来。
黛玉生怕出事,忙叫钟顺把太明宫传旨的太监带下去好生款待,行重赏,带了十三去后院,十三愤怒得失去了冷静,“嫂嫂以为昨日把柳家姑娘带到我屋里去的人是谁的人?”
黛玉摇摇头,“我也猜不出是谁的人?”
“四哥的人吧!”十三落下泪来,“八哥一直要把我送出京城去,我一直觉得八哥是嫌弃我,觉得我蠢笨,今日我才真正知道,我是多么蠢笨!”
黛玉安慰他,“其实如今这样也好,早先我琢磨不定,到底谁做你的嫡妃好,你原本对庞家姑娘就有好感,柳家姑娘是我和你哥哥帮你挑的,婚姻这种事,本就应该是你情我愿,旁人怎能强加勉强?现在不用你做决定了,人都是你的了,又有什么不好?”
“是没什么不好,可是我不喜欢了!”十三倔强地道,“如果今天是柳家姑娘做正妃,庞玉燕做侧妃,我无话可说,偏偏反过来,凭什么?我的婚事凭什么是”
黛玉喝住了他,“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哥哥只能帮你挑选参谋,做主必然是宫里的,你不许胡思乱想,怎地一日一出的,我现在都被你闹糊涂了。”
“嫂嫂当然不能体会我的心情了,嫂嫂和哥哥打小儿就是青梅竹马,彼此心意相通。可我不同,我是先对庞玉燕有好感,我当初以为她跟踪我也是这个缘故,这才心动,谁知,越看越不是,她把自己当做了货物,如今我只是她的一个买主而已,难道还不许我挑三拣四不成?”
“你看你又想左了,就算以前有这种想法,以后也不许再有了,你须知道,夫妻一体,你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以后还怎么过到一块儿去?”
十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含着泪来,对黛玉真挚地道,“嫂嫂,以后我都听你和哥哥的,我再也不那么傻了!”
他说完就起身回了自己的院里去,双喜过来说,“十三爷把自己关在屋里,喝了一坛子酒呢。”
黛玉也不叫人去打扰他,只说,他心情不好,叫人好生服侍着。谁知,第二天,连双喜都不见了,屋里留了一封信,黛玉吓傻了,把信拆开一看,他竟自己出了京去。黛玉忙叫人把信给云臻送去,云臻无法,只好安排人去追他。
黛玉正担忧不已,柳家来了个嬷嬷,有事要与黛玉说话,黛玉忙叫人领进来,这人给黛玉请了安,“奴婢是我家姑娘的奶娘,奉姑娘之命来与王妃说话,叫王妃不要担心十三爷,十三爷说是要去边关建功立业,还说叫我们家姑娘等他。”
黛玉也并未松一口气,只面儿上并不担心,道,“确实是这样,原本也是准备开年了,叫他去的。昨日指婚的懿旨下了之后,他就说男子汉建功立业哪里还挑时辰,便说在大婚前,要先去边关历练一番,我和他哥哥也是同意了的。”
很显然,这个嬷嬷来,为的并不是只和黛玉说这些话,她笑道,“十三爷也和我们家姑娘说了这些,还说,姑娘是王妃瞧中了的,我家姑娘说要来给王妃磕头,只如今再也出不得门子了。”
黛玉道,“以后都是一家了,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呢?你们家姑娘德容言功均是楚翘,我一来瞧中她这些,二来她心性儿好,你也知道,我和王爷放心不下十三,总盼着有人一辈子爱他,敬他,护着他,你家姑娘若能做到这些,我和王爷便放心了。”
这奶嬷嬷已是明白了黛玉的心思,放下心来,“王妃请放心,我家姑娘必定谨守王妃旨意,一辈子爱护王爷,敬重王爷!”
这一道懿旨,可以说是柳家想都没有想到的,柳如惠的闺房之中,柳侍郎与姜氏都在,柳侍郎踌躇半日,方才道,“我柳家还从来没有把女儿给人当过妾室,这一次,连为父都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才好!”
柳如惠跪了下来,流着泪道,“父亲,若今日早上,郡王爷并没有来与女儿说那些话,女儿可以一死维护柳家的尊严,父亲也可向皇太后说明女儿是不堪羞辱这才生赴黄泉,只如今,女儿只有对不起柳家,对不起父亲和母亲的生养与教诲之恩了!”
姜氏忙扑过去将柳如惠护在怀里,一面安慰她,叫她千万不要做傻事,一面对柳侍郎道,“老爷,您怎可说这样的话,若您果真这么想,就不该在朝为官。当今皇上已经停选官女子进宫十数年了,难道老爷便忘了,当初先皇在世,每隔三年便海选一次,凡满十二岁便须送往宫中,一旦进宫,为奴为婢抑或为妃难道又是老爷能决定的?”
第285章 离京
还好,柳如惠的奶娘回来了,将黛玉的话说了一番。姜氏生怕自家老爷又有话说,小心地看过去,柳侍郎闭上眼,叹了口气,“八王爷和王妃对十三爷一向都疼爱有加,她这般一说,便是收拢了你的心,将来,你一旦进了郡王府,虽为侧室,要操的却是正室的心,你可想过这其中的艰难?况,为父听说,十三爷与庞家姑娘认识在先!”
柳如惠此时一颗心已经挂在了十三身上,“女儿也不知道,女儿只知道他跟女儿说过,女儿是八王爷和王妃看中的,原是要指与他为正妃的,他说他以后都会听他哥哥和嫂嫂的话,要女儿等他,将来决不亏待女儿。”
“自古嫡庶有别,你可知道?”
“女儿知道,可女儿身为柳家的女儿,秦王妃也说女儿德容言功均出色,难道就当不得那正室?”
“你若存了将来要当正室的心思进郡王府,你就千万别进去了。你如今被指为侧妃,便只有当侧室的命,你一心一意做好你的侧室,为皇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一旦你心生妄念,不但会害了你自己,还会牵连柳家,你可明白?”
柳如惠已知她父亲是勉强同意了这桩婚事,顿时大喜,也不去想将来如何,只磕头谢她父亲,柳侍郎见此,不由得叹一声“痴儿!”
十三到底没被追回来,云臻压根儿也没打算将他追回来。宫里过年也就那样,因黛玉再次被诊出有了身孕,年三十里,她再一次没能进宫,只守着两个孩子,倒是云臻是不能不进去的,年宴上,少了十三,再次被晋封为太子的皇太子难免感慨一番,“往年都是兄弟团聚,今年偏偏少了十三弟,这会子也不知道他在哪个犄角嘎达里头一个人喝闷酒呢!”
云臻心里突然就格外不舒服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皇帝也心疼,偏偏拿云臻发作,“叫你去追,你竟说追不回来,身为兄长,你就是这样关照你的弟弟的?”
云臻忙起身跪下,“父皇,是儿臣的不对,没能好好劝十三弟。”
皇太后在旁边道,“听说小十三是因哀家赐婚,这才生气跑出京了的?这还了得,什么时候孩子们都这么不懂事了?寻常百姓家里的孩子出趟门也要跟父母说一声,所谓父母在,不远游,他倒好,一生气就跑了,这是什么规矩?”
如此一来,连荣妃也有了不是,忙跪下,“是臣妾管教无方!”
“这不关母妃的事!”云臻忙道,“是儿臣让十三弟出京的,是儿臣没有提前向父皇禀报,是儿臣的错!”
四皇子道,“这怎么能是八弟的不是呢?十三弟虽说没有大婚,可身上已有爵位,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必定是知道的。皇太后赐婚,他不说进宫来谢恩,反倒一走了之,实在是该重重责罚!”
说完,他起身朝皇帝一撂衣袍跪下,“父皇,待儿臣明日出京去追回十三弟,叫他回来领罪!”
云臻深深看了四皇子一眼,转而对皇帝道,“父皇,十三出京,却是是儿臣的安排,他一向想要建立军功,恰好那天葛达的战报进京,以为时机来了,不容耽搁,原本是要进宫向父皇请示的,是儿臣想到父皇一向疼爱儿臣们,大年节下,必定不会答应,这才擅自做主,同意他出京,若要责罚,请父皇责罚儿臣!”
皇太后冷声道,“你倒是很敢做主,若他在外有个三长两短,难道要你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年节下的,皇太后这话着实叫荣妃听不下去,便道,“母后,十三打小大相国寺的一心法师便说他命格硬,不管遇到什么都能逢凶化吉,况且如今太平盛世,想必能一路平安到边关的。”
“你倒是比他的亲娘还要疼他,肯为他说这些话。”皇太后看向八皇子,“你倒是说说,你肯领什么责罚?”
皇帝看了皇太后一眼,又朝太子看去,见他喜形于色,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也问道,“老八,你说说,你肯领什么责罚?”
云臻看着地面上的砖缝,心里已是无限凄凉,不由得沉声道,“儿臣不孝不义,恳请父皇削儿臣爵位,下训斥圣旨,将儿臣贬谪出京,为先帝守灵,儿臣绝无怨言!”
荣妃已是大惊,皇太后正要说话,皇帝已是开口了,“这一次的事,朕也不多追究,就将你的亲王爵降为郡王吧,若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云臻道,“多谢父皇!”
所有的成年皇子们均是松了一口气,至此,他们兄弟,除了太子之外,均是一般高了,特别是云臻,原本是成年皇子里头最小的,原该比那些兄长们低才是。
团圆饭吃完了,皇子们均出宫去了,云臻留了下来,在敬德殿的冬暖阁中,皇帝喝了一杯茶,问跪在地上的云臻,“朕削你爵位,你是否心中有怨言?”
“儿臣不敢!”
“你须当知道,若今日朕不削你爵位,只怕皇太后不肯善罢甘休。朕且问你,你真愿意去给先皇守灵?你甘心离京?”
云臻道,“儿臣原本不孝,原本该去为先皇守灵。”
皇帝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太子复位了,朕老了,朕还想撑几年,朕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完,也无颜去见先帝。臻儿,朕对你期望甚重,你不要辜负朕才好!”
云臻眼中含泪,“父皇千秋鼎盛,儿臣并不见父皇老。太子贤明,听说是因为受了巫蛊,这才一时糊涂做出了错事。也不知蛊惑他的人到底是谁,若以后没有这种事,将来必定成为一代明君,儿臣若能成为贤王,毕生之愿足矣!”
皇帝一惊,忙问道,“哦,你说的巫蛊之事,朕并未听说,这说法从何而来?”
云臻低着头,眼里闪过一道冷芒,“儿臣是听一个叫何洛生的人说的,最翠楼上,他酒后所说的话,恰好被儿臣府上的人听到了,当然,也有京城里其他的人听到,因是酒后醉话,儿臣也不敢禀报给父皇听。”
第286章 生死
何洛生跪在太子跟前,此时天已黑了,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外头风雨交加,道道闪电穿透窗户朝屋里劈了进来,太子的脸如同鬼魅一般,朝着他逼近,而他的脸也未必还有丁点儿人样,只抬头一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