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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女兴奋啊,终于见到活人了。
一柄刀刃抵在她脖子上,“少耍花样。”
“不敢,不敢,大侠,其实你看这街市,热热闹闹,市井民生,多么有意思,像你我这样,生生死死的,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闭嘴!再敢耍花腔,就一刀砍了你。”
“呜……大侠你好狠心,其实大侠你何必这么死心眼呢?皇子妃只是让我消失嘛,我是真的打算消失的,我要离开燕京,离开殿下的视线,殿下见无暇已死,我无人保护一定也是死路一条,他就不会再找我了。你不如放我逃出燕京,回去就跟皇子妃说我掉下山崖了,不就行了……”
“得寸进尺。”那人冷哼一声。
“好吧……可是你穿成这样,怎么能大摇大摆的到集市上呢,不如,我自己去吧?”茜女完全不当对方有智商,越来越扯。
那刀刃又逼近一分,“我一刀下去,不会有太多血喷出,不会让你的脖子断掉,还是能保持你的美观的。”
“……”茜女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继续朝前走。
那人紧紧跟随,不住的催她,“快去买药,让你死的痛快。”
茜女走在他前面,也不理他,顾自往人多的地方挤,乡下早上的人还是挺多的,乡下人见识也少,看到她身后的人打扮都纷纷惊讶的侧目过来。
那人明显有些烦躁。
茜女见时机成熟,突然转过身一把抱住那人大声哭叫:“各位乡邻你们帮我评评理!这个是我的丈夫!你看我现在身怀六甲,他居然还出去偷情!被我抓个正着,现在还拿个刀威胁我……”
“你……”大侠风中凌乱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众人纷纷围过来看热闹,听到她这样哭诉,立即有人不愤的指责,“怎么能这样呢?媳妇儿还怀着孩子呢!”
“就是,负心郎!”
不过也有人提出异义,“怎得见他丈夫就是去偷情呢?”
茜女眼珠一转,挤出几滴泪花,道:“你们看他穿成这样,就是方便夜会那奸妇!好好的我能污蔑自己的丈夫吗?我是为孩子委屈呀!”
“太不象话了!你对不起你的媳妇和孩子!”
“是啊,这媳妇儿太可怜了!”
“打他!这种男人该受到教训!”愤怒的群众围上来,开始跃跃欲试。
“揭开他的面纱,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又有几个好事的冲上来,瞬间就和那人扭打起来。
中国人好聚众闹事,一会儿的时间就乱成一团。
茜女趁机钻入人群。
本来,这些人如果不在这么拥挤的地方,完全不够那人的一指头,只是地方太乱人太多,茜女又哭又闹弄的他晕头转向,他从来就是个夜里行动的杀手,不懂人间烟火,所以显得有点傻,待反应过来时,又只能和这些群众拉拉扯扯,人群中,还有几个颇有点花拳绣腿的,一时将他缠的离不开身。
毕竟当街杀人如果闹大了,他也不好交待。
他暂时不想节外生枝,没想到那女人那么狡猾,竟然趁机逃跑了,待他好不容易跑出那群人,再去寻时,哪还有那女人的身影?
脸上凝重的在街道中慢慢行走,找寻她的踪影。
他的脚步缓缓走过街角时,一直蹲在角落的几个乞丐里,有一个悄悄抬起头,朝着他的背影露出猥琐而胜利的笑。
这小乞丐,就是茜女。
当她从人群的缝里挤出去的时候,就赶紧跑到一些乞丐中间,拿了一枚铜钱换了一个乞丐的衣服,披在身上,又将脸上摸花,就跟着混到乞丐中间,蹲在了街角。
果然,杀手还是很好骗的,她得意的笑……
为了谨慎起见,她并不着急逃走,她索性啊,就继续装作乞丐,待这个人的踪影彻底没了后,她再另作打算。
“嗳?你是哪来的?从来没见过你。”旁边的年轻乞丐终于好奇了。
“我呀,我新来的。”干哪一行没有新来的啊,不兴转行当乞丐吗?
年轻乞丐撇了撇嘴,不满地道:“看你好手好脚的,也跟我们抢饭吃。”
茜女抿了抿嘴,不搭理他。
过了会儿,年轻乞丐出去磨了一圈,回来时黑黑的手拿了个馒头递给她,“我看你蹲半天了,什么也没要到,这个给你吃吧。”照顾新来的。
茜女吃惊的抬头,她虽然被坏人追杀是有点饿了,但是她还没饥饿到当真当乞丐要吃的,只想等会儿再去买包子吃。可是,现在对上这个年轻乞丐真诚的眼神,她有些感动了,伸手接过来,她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又不忍心全部拿走,就索性掰了一半,递还给他,“谢谢你,咱俩一人一半吧。”
年轻乞丐微微一笑,接过那一半,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这时,又有一个身体健壮的乞丐走过来,眼神凌厉地看了茜女一眼,突然从她手上抢过馒头,“有本事自己要饭!新来的还想跟我们争饭吃!”
茜女纠结了,看来也不是人穷了就善良啊。
“发子,她是个姑娘!”年轻乞丐着急的喊。
“去!”那健壮乞丐给了他一脚,螃蟹一样的走开了。
茜女对着他的虎背熊腰撇嘴,这才叫好手好脚的不干活,非得乞讨,偷人现眼。
“姑娘……不如,你吃我这块吧。”年轻乞丐抱歉的将手里只剩几口的饥渴递过去,同时自己还对着那馒头咽口水。
茜女看的心里酸,就摇了摇头,说:“小兄弟,你若能帮我个忙,我就给你一点铜板多吃几口饭。”
“什么忙?”年轻乞丐虽然有些疑惑,还是期待的睁大了眼。
“我想到离燕京相反的地方走,你告诉我怎么走,帮我送出这里,我就给你钱。”
“燕京相反的地方?燕京在这边,那就是那边,姑娘,你到底是要去哪里呀?”
茜女摇摇头,“离燕京越远越好,最好是有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姑娘,山清水秀倒是这一路都会有,可是,都是山林和一些村庄,没有集市没有城,而且听说,再过去就到了国界了,我劝姑娘你还是换个地方。”
“国界?”茜女脑子里叮的一声!出国好哇!这样就更加安全了!
“姑娘,那赢国人野蛮,你还是别去了。”
“好了,谢谢你,这些给你。”茜女爽快的将手里的十个铜板都给他。
“呀,姑娘原来你这么有钱……”
“记住不许和别人说起我。”茜女说着已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了目标后,茜女觉得神清气爽,她先到一个小摊前吃饱了饭,又包了几个包子和干粮,备了瓶水,然后去当铺将手饰给当了,准备好后,她就仔细的挑了辆马车,让车夫送他到赢国国界处。
挥挥手,与过去一笔勾销,从此她将开始纵情高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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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皇子妃又惊又愤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的面前,低头笔直的跪着那个叫晖的杀手。
“废物!”宁香儿一掌过去,晖的脸上几道手指印。
“请主人责罚。”晖头更低了些。
宁香儿从他的身上抽出剑,搁在他脖颈上,半眯起晶亮的眼睛,阴恻恻地道:“你该不会也受了那女人的蛊惑,故意放了她吧?”
“属下不敢。是那女人太过狡猾,属下失职,请主人责罚。”
宁香儿脸上有些扭曲,恨恨地瞪了晖许久,终于压下胸口的火,手上的剑渐渐的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滑,滑至他的手腕处,停了下来。
身后的寻芳颦了颦眉,想着皇子妃这是要斩下晖的手了。
宁香儿在犹豫着,紧盯着晖的脸,他那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丝毫也没有表情,不由得,又将剑朝下滑了一些,到他的手指,一用力,切下了两根手指。
断指啪的掉在地上,血顺着他的断指处滴下来,瞬间屋内一阵血腥气。
晖只眉头皱了皱,便忍着伤手抱拳,道:“谢主人不杀之恩。”
“滚!”宁香儿将剑一扔。
晖拾起剑,转身,挺着背往外走。
他只是个杀手,从小就知道听从主人的命令杀人,生活在黑夜中,他以为,他活与不活都是一样的,他生来就是个工具。可是今天,他纵然被主人伤了指,以后亦不能再做个有用的杀人,被主人抛弃,但他并不后悔,那个女人虽然油嘴滑舌,却点醒了很多他从没想过的东西。
原来,他也是个人?
为什么,活的从来没有人样?
这个问题,他想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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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场大火烧过的相府,虽然大面不伤大雅,可是与丞相寝宫相邻的院子,却有着火烧后的萧条残破。
没有丞相的发话,这里什么也没动过。保持着烧过后的一切痕迹。
屋内,一张床上,放置着那个疑似茜女的东西。以一张白布盖着,放置了这些天,没有动过一分。
江璞玉不让埋藏,他不准她以茜女的名义埋在土下立碑,一天解不开迷团,解不了他心中的疑惑,他便一天不能相认。
也已请了好几个仵作来调查,都不能确定此尸的身份。
江璞玉心急如焚,心痛如割,每日受尽煎熬,活在希望与绝望之间挣扎。
他整夜整夜的坐在这个不明物旁边,愣愣的看着它,问着它,寻求着答案。
窗前落下一道黑影,跪地道:“丞相,七皇子出王府去了莽山。”
江璞玉神色一聚,“然后呢。”
暗卫朝顿了下,沉声道:“起始时,被七皇子发现,甩掉了属下。待属下再寻到他伫足之地时,那里已空,只余……”
“什么?”江璞玉紧张的问。
“只余了一个姑娘的尸体。”
“是谁的尸体?!”
“属下查了,并非是马姑娘。”
江璞玉一颗心落下,又不禁有些希冀,“这么说,他还是有秘密瞒着本相……再跟踪他,势必查出他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是。”一声未消,窗外人已不见。
江璞玉对这个不知是不是喜讯的消息十分振奋,现在能有一点的蛛丝马迹,他都会联想到茜女,都会想到纳兰沧海是否藏匿了茜女,否则,他为何悄悄去了莽山,又为何会有人在那儿杀了个姑娘?这些,其中必有蹊跷。
他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
除非让他亲眼见到茜女的人头,他才会放弃寻找,不然,他会找一生一世,找到天涯海角,一天不见她真正的尸,他就一天不相信她已去。
疲惫的倚到后背上,他闭了闭眼,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回想着茜女的一颦一笑,一哭一闹,那么鲜活的影子,她不可能,变成一具黑而焦的干尸。他不相信。
眼泪,悄悄的滑下,流到了他干瘪的唇上,近日来日益憔悴,他已无心讲究仪表。
门外,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一人,昏黄的灯光下,纳兰幽青静静的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眉心的皱痕,那种深到骨子里的痛苦,却与她无关。她这个妻子,真的很失败。
可是妻子终究是妻子,她无法一天天看着他难过沮丧无动于衷。
江璞玉听到她脚步走近,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投过视线时,视线是冷冷的。“郡主来这里做什么。”
纳兰幽青微微颦眉,她知道他不喜,她也有些怕招惹这时候的他,但是,她必需来。
“丞相打算消沉到何时?”
江璞玉烦躁的收回视线,“不关你事。”
纳兰幽青抿着唇,忍着委屈,真诚地道:“我是你的妻,就这么不想与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