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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江南贡院的惯例，没人有意见。
“我觉得季先生更适合。”任箜第一个表态。
“我也是。”另一个大儒说。
府衙外，魏瑜一直在外面等着姚念珍。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她才出来。
上了马车，姚念珍的表情充满了很多疑惑，完全看不出成功与否。
“怎样了？”魏瑜问。“季缪来做什么的？”
“季缪的确也是来争做山长的。”姚念珍说。“而且，他有备而来。我甚至怀疑，他事先知道考题。”
“哦？”
“有几道考题极为偏僻，连查典籍都难以查到，他却答得极好。”姚念珍说。
魏瑜心里一沉，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么说，他成了山长？”
“不，是我。”姚念珍却说。
“你？”魏瑜诧异。“你不是说，他做得更好吗？”
“可是，四位江南贡院的山长，三位都选了我。”姚念珍一脸奇怪之色。“所以，最后，我成了山长。”
“那是为何？”
姚念珍摇摇头，没说话。
与此同时，府衙内。
任箜和季缪都耷拉着头，在车若水面前认错。
“考试的题目是季缪出的，你们能告诉我，为何是这样的结果吗？”车若水沉着脸问。
任箜一脸惶恐之色：“大人，下官真的不知道怎会这样啊！”
“你不知道？这事是你办的，你不知道谁知道？”
任箜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溪山行旅图 第1553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都找谁做的考官？”车若水问。
“下官本来想找良王，陈副山长两位，不过，王爷却没在金陵。后来，我就请了陈副山长来，还有郑蔷、杜巍、元阁老三位。”
“什么？”车若水皱眉。“你怎么找了他们？”
“他们是贡院的耆老，我以为……谁知道，他们竟全都选了姚念珍。”任箜说。“一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当时季先生表现比姚念珍好得多，他们怎么就都选了姚念珍呢？”
“是啊，我也不明白。”季缪觉得，自己的试卷，还有说法，都很完美。
“你们——”车若水气得吐血。“你们这两个白痴！”
两个白痴都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
“那三个，都是对什么女子学堂深恶痛绝的，你越是表现得好，他们就越不会选你！”
“这这这……下官实在是不知道啊！我就紧着江南贡院最有名的大儒——”任箜急忙解释。
“你给我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车若水的气十分不顺。
刘嵩明明将她掳到了云雾山，没想到，她竟然又回来了！连带着那为患几十年的土匪窝也被连窝端了个干净。
良王爷估计，刘嵩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经落在她手里或者已经死了。那么，她很可能知道刘嵩与他们的关系了。
王爷随即称有事，离开了金陵。
临走前，他交代，肯定有股势力在暗中保护她，暂时就不要动她了。
但是，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回宫去，例如功德之类的。
所以，凡是她做的事情，都一定要尽量破坏！
这番破坏失败，他很生气。
见到知府大人这般生气，任箜急忙滚了。
“大人——”季缪慌乱地叫道。
“你也滚！”车若水怒道。
于是，季缪也滚了。
晚饭时分，禹州皇宫，昭和殿。
李元睿看到桌子上的饭菜，突然问旁边伺候的书香：“云若经常来昭和殿吗？”
说到云若，书香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回答说：“是，她几乎每天都来，说是来跟王妈妈学做菜。”
李元睿没说话。
“她点名要学的，都是以前在昭和殿吃过的菜。有些，是娘娘亲自做的药膳。今天她说想学冬笋豆腐汤，王妈妈说不会做，她给了王妈妈一巴掌，这会脸还肿着呢！”
李元睿还是没说话。
“皇上，她曾经差点害了四公主，您还要让她如此靠近公主吗？”书香问，语气很不好。
书香已经被册封为郡主，正式指婚给龙时久。
但是，她自请将婚期延后，等皇后回来。
看在她对晗乐照顾得很仔细的份上，李元睿同意了。
但是，自从她成了郡主，说话越来越直白，这让李元睿很不高兴。
“你如今已经是郡主，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吗？”李元睿沉着脸说。
“书香若以穆王府的郡主自居，如何能管得了皇上的妃嫔？”书香说。“我若是以昭和殿的管事宫女自居，就更管不着了！书香愚钝，请皇上示下，我要如何处理？”
溪山行旅图 第1554章 血手绢
李元睿说了一句：“你就不会让王妈妈因伤告假出宫？”
书香沉着脸，好半天不情不愿地说了句：“是。”
凭什么啊？
教了她做菜还要被她打？
被打了还要躲着她？
皇上这是瞎了眼吗？不把皇后娘娘带回来，却带回了那个本性恶毒的贱女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
书香正寻思那个贱女人，小宫女就来通报，说是云若求见。
李元睿说了句：“宣。”起身擦擦嘴，去了正厅。
书香看了正厅的方向一眼，走到书桌旁，去给娘娘写信。
她要把那个贱女人怎样三天两头勾引皇上的事情都告诉娘娘！
不过说来奇怪，不管她写什么，皇上看了，竟然都不阻止。
甚至还提笔帮她画画呢！
昭和殿前厅。
“云若，你怎么来了？”李元睿问。
“皇上，云若有东西给你。”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血迹斑斑的手绢来。
“这是什么？”李元睿皱眉，没有伸手去接。
“你看看就知道了。”云若说。
李元睿接过去，打开一看，那是一方素白的手绢，手绢上有着一个个暗红色的人名。
“我当时偷听到傅九说这些人的时候，身上没有纸笔，便咬破了手指，写在了手绢上。”云若说。“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
李元睿点点头，说：“云若，辛苦你了。”
云若微笑：“皇上，你是我的夫君嘛！我自然做什么都向着你。”
她才不会跟魏瑜似的，胳膊肘往外拐！
李元睿微微一笑。
等云若离开，李元睿展开手绢看了看，然后令人叫来了葛深云。
他将手绢递给他，说：“云若给我的。说是李元景的旧部名单。”
葛深云神色一动，接了过去。
看了一阵，他却没有说名单的事，而是说：“这手绢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云若说，当时偷听到傅九的话，随身没有纸笔，便写了这血手绢。”李元睿说。
葛深云面色一沉，嵌墨般的眉头紧皱。
“怎么了？”李元睿问。
“这血迹，是三天前的，用火烤干了，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元睿眉头一挑。
“姑且不论这名单是真是假，这份邀功的心思，就令人……难过。”葛深云满脸失望之色。
李元睿笑了一下，说：“血迹是什么时候的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名单。你分点主次吧！”
“名单……你怎么想？”葛深云问。
“你跟傅九打了一辈子交道，没有谁比你更了解他。”李元睿说。“在你看来，他可能把这般重要的事情随随便便说出来，让云若听了去吗？”
葛深云看着他：“这么说，你根本不相信这份名单？”
李元睿冷笑。
葛深云相信，李元睿那里，就算没有全部的名单，也多少有些谱。
毕竟，如今的他，不是昔日刚登基的他。
他在各地方官衙都布控了自己的内线。
“既然如此，你为何答应她的条件，让她成为你的妃嫔？”葛深云问。
李元睿笑道：“因为……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啊！美人垂青，我自当笑纳。”
溪山行旅图 第1555章 学生呢？
葛深云的脸色顿时黑得跟锅底一样，甩甩袖子走了。
他不是为了鱼儿生气，他是为了云若。
李元睿已经不把她当师妹了。竟然说出“美人”这种轻佻混账的话来！
后来，经过调查，那份名单的确不是真的。
不仅不是真的，而且，若是真将那名单上的人都除去，恐怕会出大事。
可见，如果名单真的是云若从傅九那里听来的，那就证明，傅九至始至终就没信任过她。
想来其实也正常，她毕竟是九阳门的人。
以傅九那般狡诈的性格，如何能真的将她当成自己人？
不过是那时李元景情况堪忧，为了网罗一个高手相助，同时为了对付葛深云和李元睿罢了。
金陵。
姚先生变成了姚山长。
魏瑜和她一起去看了女子学堂。
女子学堂一共有七八个学舍，桌椅板凳齐全。还有个专门为先生们准备的一溜厢房，中间围合成个大操场。
魏瑜看了以后很是满意。
陈家上下，以老太太为首，都全力支持他家娘娘。
首先，陈家出了一万银子，资助女子学堂，添置了各种东西，在陈三公子的操持下，一切都弄得像模像样。
其次，陈伟德还提出，既然陈家捐献了这么多银子，不如，把女子学堂的名字叫做“祥瑞书院”。
这可不是广告冠名。
这是要把陈家跟女子学堂绑在一起，是拿陈家仅剩的根基祥瑞去支持她。
魏瑜含泪亲笔书写了牌匾：祥瑞书院，命人挂了上去。
姚念珍看着一脸百感交集的皇后娘娘，忍不住凑过去问：“老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才好？”
魏瑜从感动的情绪中醒来，诧异地问：“你是个女先生，不是最擅长教导学生，怎么反而问我？”
姚念珍说：“我的意思不是说怎样教学生……而是……学生呢？没有学生啊！”
“哦……”魏瑜想了想，说：“你是金陵城里最富盛名的女先生，多少人家想将女儿送到你的门下？我们可以试一试，满金陵城贴出招生告示，先限招三十个名额，通过考试，择优录取。”
这样的方式，可以招收到有基础，素质高的学生。
“可是，这样行得通吗？”姚念珍不是很有信心。
毕竟，这个女子学堂里学的内容，与她往日里教的女四书，截然不同。
“试试不就知道了？”魏瑜说。
“陈三公子”如今在办事很是利索，第二天，祥瑞书院招生的告示就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依照以往“姚先生”三个字的行情，书院的门槛怕是会被挤爆了。
然而，姚念珍在书院里巴巴地等了好几天，竟是没等来一个人。
还择优录取呢，一个来报名的都没有！
姚念珍很郁闷，魏瑜每次看到她，都觉得她有得忧郁症的倾向。
魏瑜也有些失望。
不过，后来她仔细一琢磨，新生事物，且社会舆论普遍贬多褒少，没有人敢尝试也是正常。
更何况，皇上要在三个月后取缔女子学堂的圣令，已经传遍全大禹。
溪山行旅图 第1556章 一个老乞丐
在金陵城南郊外，有个叫小山塘的地方，群山围成大面积的草地，草地上有多个自然形成的小湖泊，从而形成了峰恋起伏、湖光倒影的景象。
金陵城每年4…6月，小山塘那里就有很多放风筝的人。
到了以后，只见路边停了七八辆马车，空中飘着不少的风筝。果然人不少。
陈家姐妹的容色都是极为出色的。
陈念语一现身，就吸引了不少公子的目光。
她今天貌似很高兴，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明亮的笑容完全发自内心，显得格外耀目。倒是将魏瑜焦急郁卒的心情也感染得好些了。
显然，觉得耀目的不止魏瑜。
很快，就有几位公子找陈念诗攀谈。
看他们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样，魏瑜忍不住摇头微笑。
雪青和桔梗很快将风筝放起来，招呼魏瑜去玩。
魏瑜却没什么心思，让陈家两姐妹去玩，她自己只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当仆人小厮。
如何给祥瑞书院招到学生的事情，始终如鲠在喉。
她想来想去，始终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