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摈退所有人，魏瑜说：“表哥，你曾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做这个王妃了，你可以带我离开，是吗？”
葛深云眼角一抽：“你什么意思？”
“做个王妃多好啊！有吃有喝有美男，想干嘛干嘛！我从来没想过不做呢！”魏瑜说。“但是，我不想做皇后！”
“所以？”
“你想办法帮我逃走吧！”鱼儿用一双充满期盼的大眼睛望着他。
葛深云定定地看着她，好半天说：“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
“你可是皇后！
“那又怎样？”
“那是全天下女子人人向往的位置！一个女子能做到的最为尊荣的巅峰，你说怎样？”
“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鱼儿说。
“为什么？”
“原因……跟你一样。”鱼儿咧嘴笑道。“我只适合做个大夫而已。”
“别闹了！”葛深云大袖一挥道。
“我是说真的。”鱼儿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考虑过。”
葛深云看她真不像开玩笑，探究地看着她：“我还不知道你？就算你舍得皇后之位，你舍得他？”
鱼儿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明黄的，尊贵的，却陌生的身影，说：“舍不得！”
葛深云送给她一记白眼。
“但是，从他登上帝位那天开始，他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李元睿了，他是一个帝王。”她看着葛深云的眼睛：“帝王……拥有天下，拥有对所有人生杀予夺的权利，全世界的财富、美女，都归他一个人。对他来说，我只是他拥有的众多东西中的一种。”
“你怕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失宠？”
“这倒并不是很担心！”鱼儿说。毕竟李元睿那个人有病是吧？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拥有的东西已经很多，少我一个，多我一个，其实并不要紧。甚至，我若走了，还可以给他减少很多麻烦！”
顿了顿，她又说：“但是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上有毓贵妃为太后，下有裴如之类的无数女人虎视眈眈，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那些女人的请安，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着男人来临幸，还得费尽心思防着各种暗杀和毒计，你不觉得，那种生活根本……就是个金碧辉煌还机关重重的牢笼吗？”
“我不想要牢笼，我想要自由！”鱼儿很郑重地对着葛深云发表了自由宣言。
凤举 第393章 一辈子耍我玩
葛深云站起来，来回走动了几圈，说道：“在我小时候，我娘就指着你娘鼓起的肚子说，那里面有你未来的媳妇儿，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
“什么感受？”魏瑜问。
“用你的话说，很郁闷。因为那时候我喜欢我们家隔壁的小花，本想等她长大了娶她的。”
“哦……”
“后来，你出生了，长得跟个白白胖胖的包子一样，还蛮可爱的，隔壁的小花也许配人家了，我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现实。”
“嗯……”
“结果，家里人又告诉我，说皇帝下旨，把你许配给李元睿了！”
“……后来呢？”
“再后来，我看你跟他两情相悦，所以，再一次接受了现实。”
葛深云停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地问：“如今你却又说，你想离开他？让我帮你？呵呵，你觉得，你这辈子都能耍我玩是吗？”
魏瑜眨眨眼说：“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
葛深云看着她那明亮的，毛绒绒的眼睛，沉默了半晌，问道：“你真不想做皇后？真的要走？”
魏瑜坚定地点点头。
“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
“不知道……”
“开心！从没有过的开心！”葛深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正愁一个人上路寂寞呢！有了你，就不寂寞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们一起逃吧！管他朝廷也好，明月楼也好，都丢给他！只要想到他那气得发疯的模样，我就很开心！哈哈哈！”
“……”
“他还威胁我，让我在封后之前正式到位，去做那劳什子国师。这会，他的国师也跑了！皇后也跑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拿我们怎么办！哈哈哈！”
“……”
看着状若疯癫的葛深云，她就知道，她找对人了。
云楼主出手，连皇宫都能攻进去，更别说带着魏瑜逃跑。
李元睿拿着手里的留书，笑了又笑，笑了又笑。
魏瑜的信是这样写的：
爷，世事变化，往往叫人措手不及。
这些年来，鱼儿有爷，有父皇，有姑姑，有表姐，有哥哥，有雪青、福伯他们……
鱼儿在王府，生活得很开心。
我做梦也没想过，竟然有一天可以做皇后！
我一直没告诉您，皇宫，对我来说，是个可怕的地方。
文宗十六年，纯妃在宫宴上小产了。当时，有人在她的膳食中加了红花精。
文宗十七年，王美人的侍女怀孕了，被封了宝林，却因花粉过敏滑胎，后来更是失足落水而死！
文宗十八年，德嫔招来口舌之祸，被处拔舌之刑！
……
这些，只是我作为一个宫外妇人，偶然进宫所见。
其中还有多少，是我看不见的。
偏偏，不管是为权，为利，为情，为孩子……只要身在其中，都避无可避！
每每想起来，总觉那座巨大的城池阴森诡异，是少数人的荣宠，大多数人的不幸。
若在王府之中，还能为女子间的种种算计忍受应对，但是鱼儿真的不想进宫！即便以皇后之尊！
皇权，从来都是由血铸就的。
它能带给人多大的荣耀，就能将人性扭曲到什么程度。
我怕别人害我，怕别人害我的孩儿，害我的亲人！
凤举 第394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更怕的是，或许在那样的环境里，我会变得跟她们一样，最后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爷，我是个没有大志的女子，只想过着简单的生活，看看名山大川，开个医馆，不用算计，不用防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皇后这个位置，真的不适合我，您就当我死了吧。
我离开的事情，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我相信，您不会迁怒于他人。
鱼儿心里，永远感念您的爱护！
保重！
一个月后，昭明殿。
“靖亲王殿下！您来了！”张九福一脸忧色地说。
“皇上又喝醉了？”李元恒问。
“是！您快去劝劝他吧！”
李元恒走进去，看到李元睿正提着个酒坛往嘴里倒。
他一把夺了下来，说：“皇上！你少喝点酒！”
李元睿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二哥？你来了！来，陪弟弟喝一杯！”
“她走了就走了，不过是个女人！你何必如此自苦！”元恒也是怒了。“你可知道，朝内朝外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北梁国也蠢蠢欲动，意图趁着我们的内乱，给我们致命地一击！”
李元睿似笑非笑地笑了：“是吗？朕明天就发兵打他娘的！北梁？跳梁小丑罢了！”
“皇上！”李元恒无奈地叫道。
“她和葛深云已经跑到北梁去了！大概……大概是想等魏皖去了，跟他汇合？！那朕就把北梁也归入我大禹的版图！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看到李元睿浑身的戾气，李元恒叹了口气，眼里充满着怜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连皇后都不愿意做？就这样逃走了？”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了让她做皇后，我拒绝了裴英提出的，让裴如做皇后的条件，而是答应他，封他个王爷，世代荣宠！他裴英不过是个利字当先的小人！他也配？为了鱼儿，朕也答应了！可是，她竟然抛下我跑了！哈哈哈！当真是好笑得紧！”
“……”
“你可知道，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三岁。长得跟个粉团子一般，很漂亮可爱，眼睛很灵动，虽然只有三岁，她什么话都会说，还会帮我上药，上了药，还会帮我吹一吹，虽然把我吹得又痒又难过……”
“……”
“那年，五皇姐出嫁，竟将绣球抛到才小鱼儿手里，父皇问她，眼前几个大哥哥，你要嫁给谁——”
“她说要嫁给你，这个我记得。”李元恒回答。
“是啊！你可知道，从那时候起，我的心里就总是牵挂着她！父皇把她指给我，虽然是为了打压我，这辈子，我却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
“嗯，我知道你是真高兴的！”
“去了北线战场，我成日里担心她，回来以后，又对她事事上心，我盼着她快些长大，给我生下嫡子，可是，她竟然扔下一封信，就这样跑了，跟葛深云跑了！”元睿灌下一口酒，哈哈大笑起来。
“……”
“可是你知道吗？她抛下了我，我却抛不下她……没有她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一切的一切……都是面目可憎的！面目可憎……”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于失去了意识，倒了下去。
凤举 第395章 选秀
李元恒将他扶到床上去，脱去衣物鞋袜，盖上被子，苦笑道：“皇上，你这一个月说的话加起来也没今晚多……要是你上朝的时候也能说这么多话，而不是总摆出一副冰山的样子来，臣子们该多高兴……”
建兴元年十月。
大禹挥师北上，悍然攻入北梁，次年五月，杀其帝，将北梁归入了大禹的版图。
建兴二年七月。
大禹挥师南下，悍然攻入瓦剌，杀其帝，将瓦剌纳入了大禹的版图。
建兴二年十一月底，大禹王朝迎来新帝登基两年以来第一次选秀。
本来，选秀应当放到明年四五月份，不过，据说皇上后宫人口单薄，能合他胃口的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选秀便提前到了头年十一月，凡是七品以上官员家的十五至十八岁的适龄女子，都要参加。
魏瑜混在一群秀女中，规规矩矩地迈着步子，走在通往澄明殿的路上。
其实，离开的时候，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回来。
可是这个世上的事情，当真是奇妙得紧！
兜兜转转一个圈，她竟然又站在了皇宫内苑，而且，以秀女的身份。
望着越来越近的澄明殿，想到他就在那里，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有些慌乱。
他若是见了自己，会不会杀了她？会不会迁怒到穆王府？
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底，现在想想，这一步的确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但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到了外殿，太监、姑姑们让她们依次等着，只要里面唱到谁的名字，谁就进去。
秀女只有三条路可走，第一，被选为妃嫔或是女官；第二，被指婚给皇子或是二品以上大员家的嫡子；第三，遣回原籍自行配婚。
这一拨最终选上来面圣的三十位秀女，即将面临最终的命运审判。
“穆王府，穆曦郡主觐见！”太监唱喏的声音传出。
魏瑜装扮得很整齐，穿着一身浅绿色掐金挖云红香宫装，戴着包银玉锁片，头上挽着一支七宝玲珑簪，缀下银丝流苏，很合郡主的身份。
她稳稳地踩着端庄的步子，进入了内殿。
远远看到李元睿坐在正中，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伟岸、尊贵、冰冷、强势、霸气，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即便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会令人心底发颤。
那个与魏瑜擦肩而过离开的秀女，身体竟微微颤抖着。
李元睿的身后一左一右有两个女人，左边为太后娘娘——就是当年的毓贵妃；右边为贵妃裴如，俱都珠冠凤裳，宝相庄严，极有气势。
魏瑜深呼吸，从容地走到大殿的中心位置，朝他们行礼道：“小女穆曦，拜见皇上！”
她的声音变化其实挺大的，没有了当初的童稚，多了些少女的清音，不过，一出声，整个澄明殿突然静默了。
她能感觉到上座三人的震惊。
“穆曦郡主？”太后出声。“你就是穆王府的小郡主？抬起头来看看！”
魏瑜抬起头来，眼神正好对上李元睿。
凤举 第396章 你是穆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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