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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闪过一丝惊异,赵芸越发肯定离京的这些日子这兄弟倆身上发生了一些事。大皇子在人前一直表现得很温和谦恭,实际上却鲁莽冲动,很容易被人挑拨发怒。现在七皇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他居然能忍下来,还有心思反过来挑拨她和宇文希的关系,这着实让人惊讶。
不过,在她眼里,他和宇文希都是一路子货色。
“大皇兄,你这话说得不对。你是兄长,我对你尊敬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你气?更遑论对你撒气了。我也没有挖苦赵姑娘,我只是陈述事实。父皇十分看重赵姑娘的才能,自然不会看她遇到难处而坐视不管。且,上林苑直属于父皇,赵姑娘身为四品修林,遇到无法处理的事情,自然也该是上禀父皇。”宇文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纸扇,唇角微翘,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森寒,“大皇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听完对方的话,大皇子犹如吞了一只苍蝇一样,一脸的恶心和忍耐。赵芸瞥了眼大皇子紧绷的脊背和衣袖下攥在一起的拳头,眼角抽了抽,为大皇子的可怜和宇文希的无耻。宇文希嘴里说着尊敬大皇子,可他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平铺直叙的语调和那双时而泄露出阴冷的眼神,哪里有半点儿真心?
不但没有半点儿真心,还用心险恶。最后两句话,完全是给大皇子挖的坑。上林苑是皇帝的直属,为皇帝的命令是从。一向与朝廷的其它机构不搭噶。大皇子之前让赵芸遇到难处去找他,不过是为了示好。现在被宇文希一说,就完全变成了藐视皇帝的行为。
不管大皇子回答是或不是,都只会被宇文希牵着鼻子走了。赵芸垂眼,将自己当作一根木头,不论八方风雨,兀自岿然不动。
大皇子似乎从未说过七皇子,反正赵芸前后与两人的几次接触,都是宇文希略胜一筹。今日也不例外,宇文希三言两语,就将大皇子说得哑口无言。
大皇子保持着风度与赵芸寒暄了两句,就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神情阴鹜的看了宇文希一眼,就扯动缰绳,进了宫门。之前一直在远处等候的大皇子的护卫也跟随着,鱼贯而入。
宇文希眯眼瞧了瞧,挥手让杵在宫门口的大小官员赶紧走。赵芸也想顺势离开,拱手告辞,结果宇文希脚步一挪,斜插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赵芸措不及防,差点撞到他的身上。后退一步,皱眉,仰头看向他,冷静的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本殿还有话问你。”宇文希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后,徐徐开口。
赵芸看了宇文希一眼,拱手,不卑不亢的开口,“殿下请问。”
皇族的基因显然是极好的,不论是大皇子还是面前这人,长得都很好看。只可惜,眼睛里偶尔闪现的阴霾和戾气折损了气质。这让他们只能成为长相好看的普通人,而不是申屠白那样的妖孽。即使,他们脸的俊美程度相差不远。
想到这,赵芸回过神,死死的拧起眉头,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她怎么还夸赞起申屠白那大魔头来了?昨天他害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那么大的脸,到现在全身的骨头都还疼,一会儿回去绝对要报仇!眼里冒着熊熊烈火,赵芸攥着拳头,咬牙切齿。
不过,她没忘了眼前的人是七皇子宇文希。走神了一刹那,便将思绪拉回,面无表情的等待他的问话。可是,宇文希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笑眯眯的开口道:“昨儿你算是大出了风头了,差不多全京城的灵师都目睹了你的‘英姿’了。呵呵,看你今儿还能来上差,身体应该是没有大碍。这就好。不过,听说人家的花田让你砸出了一尺多深的坑?啧啧,那得压坏了多少花花草草啊?”
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后,抿直唇角,冷静的抬眼看向宇文希,一本正经的开口道:“七殿下真是慈悲心肠,竟然这么关爱花草。”若是在现代,指不定也能混成一名‘环保’人士了。赵芸不无讽刺的想。
“呵呵,芸芸是在抱怨本殿么?不关心你,反而去关心那些花草?”宇文希见状,眸光一闪,唰一声打开手里的纸扇,翘着唇角,十分愉悦的笑着开口,“放心,你在本殿的心里,绝对比那些花草重要!呵呵。”
呵呵?我呵呵你一脸!赵芸额头上青筋直冒,忍耐的咬了咬牙,才道:“那可真是多谢殿下抬爱了。”她竟然比那些花花草草重要,需要她感激涕零、痛哭流涕吗?
“你知道就好。”宇文希笑着点了点头,还抬手亲昵的揉了揉赵芸的头发。赵芸蹙眉,刚想躲开,他就识趣的收了手,十分疑惑的开口道:“不过,昨日你怎么会被人从府里扔出去?那人是谁?”
“一言难尽,殿下别问了。”赵芸眼神微动,抿着唇,十分为难的摇了摇头。
宇文希深深看了赵芸一眼,放低声音道:“怎么,不能说么?你是朝廷命官,无论那人是不是你的亲友,都不能那样对你。”
“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的长辈。昨日的事情,也纯属意外。”有些意外的抬头,赵芸直视宇文希的双眼,认真的解释道。
“是吗?”宇文希犹自不信,十分担心的看着她。
赵芸微笑,眸中的光亮十分耀眼,“殿下不用多虑。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对我不利,就他不会。”
“看来你很信任他/她。”宇文希缓缓开口,眼底深处有幽光闪过。
赵芸毫不犹豫的点头,似乎对那人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事实上也是如此。宇文希没能问出申屠白的身份,又见赵芸如此,果断转移了话题,“你从安南回来不久,那边的战况究竟如何?战报上写的简略,你和我具体说说。”
朝廷的战报虽然简略,但该呈报的事情都会呈报清楚。且,她离开府城回京,又过去了那些么些时日,战场上的情况恐怕早就变了。安南送来的最新战报只会呈递到皇帝手里,宇文希要想知道,直接问宇文忌就是了,还用得着来问她?不过是不好立马走人,没话找话罢了。
果然,等赵芸捡着重要的事情,简略的说了,宇文希就假意看了看天色,道:“我知道了,时辰不早,我得回宫复命了。你第一天上差,肯定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赵芸从善如流,拱手道:“恭送殿下。”
宇文希点点头,转身走出了一段距离,却突然停住,回头扬声笑道:“虽然迟了,还是要恭喜你成为四品修林。本来我是恳求父皇让你担任熙宁宫的长史一职的,不过,上林苑显然比较适合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挑了挑眉道:“还有,晚辈应该尊敬长辈,可长辈若不爱护晚辈,作为晚辈也无需太客气。昨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芸芸,你知道我一直都很中意你。别委屈了自己。若再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我!”
说完,也不等赵芸反映,便翻身上马,马鞭一甩,带着一群护卫呼啦啦的消失在宫门口。
赵芸被他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宇文希打算给她喝*汤呢!不过,他居然曾经想让她成为熙宁宫的长史,不要太异想天开!
她赵芸虽然不是什么香饽饽,但体内流着月氏一族的血。宇文忌就算再宠爱宇文希,也绝对不会让她和宇文希走得太近。不但是宇文希,别的皇子或是皇族之人,宇文忌也不会允许。她应该只是一具随时随地提供新鲜血液的供体,而不应该和皇族之人有过多牵扯。而且,因为她的稀缺属性,她应该是属于整个皇族的,而不是某些特定之人。当然,‘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除外。
宇文忌的心思,赵芸回京之后,倒是琢磨出了一些。想到宇文希那些意有所指又模棱两可的话,她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大皇子和七皇子为何出宫她不知道,但回来的时辰明显就是算计好的,在这儿堵她呢。只可惜,大皇子不知道为何忍了性子,被七皇子挤兑了那些话,只是脸色阴沉,没有发作。不然,她倒能想法子让这场戏更精彩几分!
遗憾的耸了耸肩,赵芸瞧了眼空荡荡的宫门口,干净利落的上了马车,吩咐道:“走了,回府。”
一直侍立在马车旁的常乐应了一声,坐上车辕,抬手拍了拍马儿,马儿就听话的走起来。走了一小段儿距离后,便开始一路小跑,不一会儿就拐进一条岔道里,消失在视线尽头。
宫门口,傅广延和崔颢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一个望着之前走出来的那条宫道,神色各异。
☆、第九十章 心意,暗自筹谋
回府之时,天已擦黑。
赵芸径直去了正堂,果然见众人都在。周兰心和周扬好奇心重,没等她坐稳就开始问她第一天上差的感受。赵芸心里轻松,坐下喝了口茶水。抬眼见其余人都看着她,便简单的将一天的情况说了下。
“就这样?你就在屋子里坐了一天?”周扬面上有些失望,这些日子,他跟着赵麟出入,认识了许多人。那些人知道他们家和芸芸家亲近,对他的态度也很和善。谈论事情的时候,也少有避讳。上林苑的神秘和超然,他从那些人嘴里听了不少。现在听赵芸一讲,集英殿的情况,完全和他想像的不一样嘛!
周扬很聪明,但经历的事情少,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赵芸一眼就看穿了,笑着摇头反问道:“不然呢?我第一天上差,什么都不会。只能先从熟悉环境开始。差事不着急。”上林苑里就莫掌院是灵师,其余人和她说话的时候,都十分客气、谨慎小心,生怕得罪了她。在没摸清楚她的性子之前,应该不会安排她差事。
“你心里有数就好。”瞧了周扬一眼,秦守一摸着胡子笑了笑。周叔见状,便岔开话题,不让兰心和周扬再缠着赵芸追问。周宏也是惯常和人打交道的,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附和着他爹,帮忙转移弟妹的注意力。
坐了一会儿,叶秋进来问赵芸在何处摆饭。赵芸问众人,众人都说吃过了。因为她回来得晚,厨房留着火给她单做的。赵芸闻言,就让叶秋将饭摆到偏厅。叶秋应了,下去张罗,周叔和秦守一、兄妹三个又寒暄了两句,就借口累了要带着一家子回暂居的院子。
秦守一见天色不早,也不拦,点头答应。周兰心本来还想和赵芸说说话,见状也只能跟周婶一起离开。
“姑娘,饭都摆上了。”
叶秋从门口进来唤赵芸,赵芸确实饿了,正想说话呢,就见秦守一摆手让她赶紧去吃饭。她眨了眨眼,冲三人呵呵笑了笑,就转身去了偏厅。
下人端来清水,赵芸认真的洗手。
“秋收快要结束了,京郊有两处庄子上的出产今儿已经送来了。粮食、蔬菜、水果、家禽野味、皮毛……贵吉和奴婢一起将东西分类入库。登记的册子,奴婢给您放在书房里了。”叶秋见赵芸洗得差不多了,一边说,一边递过去一张干净的摆布给她擦手。
赵芸擦干净手,转身走到饭桌前坐定,问,“大哥那边有没有备一份册子过去?”
“姑娘放心,大少爷那边,贵吉会送去。”叶秋点头,拿过空碗,给赵芸添上米饭,微笑道:“这些菜色都您喜欢的,用才送来的新鲜的食材做的,姑娘尝尝罢。”
“以前离得远,大哥、二哥又在学院里专心读书,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