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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防守，攻击全线崩溃。
他年轻的脸上微微泛起绯色，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掠过木制的凉亭，拂在他身上。
格外清亮，他却觉得心脏在灼热地燃烧着。
“是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呀。”萧怀醉追着问，看他棋路乱了，自己就无耻地攻城略地起来。
这辈子没赢过他几次，看来棋道不尽要机关算尽，有时也要攻心为上啊！
“师兄知道了，何必再问。”他低声说，掠过耳边的风都像是在戏弄他。
看着错综复杂的棋盘，忽然不知道该下在哪一步。
慢慢理清头绪，终于看到一步好棋，他刚准备放下白子，身后响起了少女清甜的声音。
“啊呀！小师叔！你走了好多臭棋啊！来我教你！”端着茶水过来的梵灵枢，皱着鼻子说。
“闭嘴！观棋不语真君子！”萧怀醉捻了一颗棋子扔她。
梵灵枢敏捷地躲开，嘿嘿笑着，为洛辞指了一步棋。
“小师叔，下这里！杀他一个回马枪！”
洛辞微微扬起唇角，听了他的话，将白棋放下。
“君子之德啊君子之德！”萧怀醉气得瞪眼睛，“何为对弈，一黑一白！哪能二打一？”
“别听他的，让他输！输了这一局，这个月他就没酒喝了！”梵灵枢笑嘻嘻地说。
“养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萧怀醉站起来，抄起凉亭里的扫帚追出去，将一路尖叫的她打得远远的。
片刻之后，萧怀醉气喘吁吁地拎着几乎散架的扫帚回来了。
洛辞坐在亭中，依旧白衣胜雪，背脊孤傲笔直。
“师兄。”他忽然开口说，“你若能将她许配给我，将来不愁没酒喝。”
萧怀醉一愣，随即嘿嘿笑着坐下来，“你还真看上那个野丫头啦？”
“嗯。”他点点头，“我想娶她，不管她是什么样的，我发誓，会一生一世对她好。”
萧怀醉难得地严肃起来，坐在他对面，沉吟着，然后打量着他，似乎在琢磨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他也端坐在那里，微微垂着眸，任他打量。
风静静地吹着，凉亭中安静无声。
被打跑出去的梵灵枢悄悄地折回来，蹲在凉亭下面，准备对义父来一个奇袭。
萧怀醉忽然道：“我将灵枢许配给你。”
正文 第426章 遗忘之泉【6】
梵灵枢愣住了，动作顿住了，没有急着跑出去。
她想知道，洛辞会同意吗？
“你娶了她，不准跟她一起干涉我喝酒！”萧怀醉美滋滋地说，“那我可是你岳父啦，你每天都要好酒伺候着，知道吗？”
“嗯。”洛辞点点头。
梵灵枢的心，飞快地被一丝喜悦紧紧地抓住了。
“小灵枢，你还不过来，为父一直担心你像个野小子一样将来嫁不出去，现在终于不愁了，总算碰上个眼瞎的！”萧怀醉哈哈大笑着说。
“你才眼瞎呢！”梵灵枢站起来，两边脸颊染上一丝红晕。
洛辞看着她，娇俏可人，聪明机灵，满脸活泼生动的表情。
渐渐的……这张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表情越来越冷，变成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样子。
她说不想回头……
洛辞的目光，也转向无边无际的深渊。
“我当真了。”洛辞说，“我一直记着将来要娶你。”
“那你现在就把这件事忘了吧，我不可能脱离魔道，跟着你离开。”梵灵枢说，“我已经不是蓬莱岛上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我希望你也能认清楚你自己。”
洛辞脸色煞白。
“我要下去看看。”梵灵枢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忽然纵身一跃，掩月刀化成一抹光带着她迅速坠向了万丈深渊。
直到那簇光芒消失了，洛辞才稍微回神。
他以为说出来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决绝。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后面的缝隙之中，慢慢走出一个人。
洛辞回头看向他：“御公子。”
“在玄月国的时候，你就费尽心思想挽留她，却没有成功，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你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够。”御无释唇角微微上扬。
“那么御公子你的分量就够吗？”洛辞淡淡地说。
“我自认不够。”御无释轻笑，“也许目前为止，我的分量还比不上你们的十年情意，但我比起你来说，最大的优势便是，我能忽略她做的任何事情，哪怕真的是错的，我也会无条件站在她身边。”
“你是在害她！”洛辞的冷静理智，都不禁微微拔高了声音。
御无释笑得越发耀眼：“清音仙君，你不适合她，灵枢永远不会为了你回头，放弃吧。”
洛辞抿着唇，握紧了十二律，却没有动手。
“我会好好守护她，目前为止，她对我更像是对她喜欢的人，而对你，你更像她的亲人，亲情和爱情永远是不一样的。”御无释笃定地说，“我才是适合她的人，最终，她也会爱上我。”
洛辞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昨天夜里看到的一幕。
温暖的火光中，他拥着她亲吻，她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迷惑和羞怯……
“为什么是她？若我没记错的话，御公子被神界流放，也是因为一个女人吧。”洛辞说，“你对她不是一心一意，凭什么让她爱你？”
“这个，跟清音仙君就没有关系了。”御无释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正文 第427章 遗忘之泉【7】
“你在打什么主意？”
“无论如何，我绝不会伤害她。”御无释道，“我要去找她了，清音仙君自便吧。”
他的身影迅速没入深渊。
洛辞愣怔了片刻，也随即下去了。
十二律带着他穿过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才落到底部。
手中有一团光亮起来，周围安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
她去了哪里？
走了几步，借着并不明亮的光，他渐渐发现这里是一片树林，只是周围的书，全是黑色枝干，没有一片树叶，光秃秃仿佛经过一场末日的洗礼。
走在树林之间，鼻尖隐约闻到一种硝烟的味道。
他一直往前走，除了自己的脚踩在地上偶尔石子滚动的声音之外，耳边静得有一丝诡异。
“救命啊……”
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来。
洛辞的脚步微微一顿。
“救命，救救我……”
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他握紧十二律，加快脚步往前走，前方的黑暗中，隐约有一点点光。
呼救的声音，便是从光的地方传来的。
洛辞快步走过去，很快就看见那光，原来是一片泉水，红色的泉水，不像血液，倒像是泉水中有什么东西把水映成了红色。
而一个女人被绑在泉水旁边，身上缠绕着干枯的树藤，不着寸缕。
洛辞的目光刚一触到她，便立即偏开。
这女人浑身魔气，一看就不是凡人。
“你能救我吗？”女人看见他，便哀怨地祈求，“只要你救了我，我可以让你洗去烦恼。”
‘洗去烦恼’这四个字让洛辞一怔。
“你是个魔族。”
“我是守护混沌之泉的魔神。”女人一双眼睛是红色的，并不掩盖自己的魔气，“混沌之泉，又名遗忘之泉，能让人得到极乐，所有痛苦都能忘却。”
洛辞看了一眼泛着红色的泉水，坚定的心，忽然产生了一丝动摇。
混沌之泉的魔神，诱使凡人堕落，她会洞察人心，一眼就看到了洛辞眼中的痛苦迷惑。
“你有想忘却的东西吗？”她柔声说，“我可以让你遗忘，从此不再痛苦。”
“我不想忘却。”洛辞冷冷地说。
魔女并没有坚持，只是说：“当然，只有你真正想忘却，才会遗忘。但是，你能不能救救我？”
洛辞知道她身上有一些藤蔓，便道：“谁把你困在这里的？”
“上一任魔王陛下，他要我的混沌之泉，给底层魔族喝下，让他们忘却痛苦，贫困，心中只有快乐，才能安稳地工作，使魔界没有混乱。”
洛辞皱了皱眉，想到在魔界悄悄居住的这些日子，底层魔族的生活非常可怜，但他们似乎都甘之如饴。
原来是喝了混沌之泉的缘故。
十二律忽然从手中出鞘，划过她身上的藤蔓，魔女忽然解脱出来，刚想站起来，展现自己傲人的曼妙身材，一件斗篷便扔过来。
她愣了一下，笑着将斗篷披在身上。
“阁下这把剑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人，必定是仙道的某位仙君吧。”
正文 第428章 遗忘之泉【8】
洛辞不回答，转身便走。
“我是遗忘之泉的魔神伊芙雅，你站在水边，我就能看到让你苦恼的事情，不，不是事情，而是一个女人。”魔女说道。
洛辞的脚步忽然顿住，紧紧握住了十二律，“这把剑上沾了多少魔族血，你知道吗？”
“我自然知道，但我还知道，你和你的这把剑，都不会滥杀无辜。”魔女伊芙雅笑着说，“我虽然是魔族，可是常年守在着混沌之泉的旁边，虽然偶尔引人堕落，但也是那些人贪念太重，我也做过许多让人忘却苦恼的事情。”
“若是感应到你身上煞气太重，我就不会救你。”洛辞淡淡地说。
煞气是魔族身上特有的气息。
魔族生活在充满煞气的土地上，原本就会吸收一些煞气，但杀过很多人的魔族，身上的煞气会更加邪恶。
十二律是仙道中极品仙剑，对煞气极为敏感，如果这个伊芙雅煞气太重，早就死在十二律之下。
“我并非知恩不报之人。”伊芙雅说着，手一挥，凭空从混沌之泉中抓去了一滴红色的泉水，放在一个琉璃瓶中，扔给他。
洛辞单手接住，低着头看了一会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拿着。
“这个让你痛苦的女人，还是忘了吧，她不会属于你。”伊芙雅柔柔地笑着说。
她的声音，像是人鱼的歌声，仿佛能把人带入一个极乐的梦境之中，忘却所有痛苦。
而痛苦的根源，都是因为一个人。
这么多年了，反反复复在他心脏上折磨的一个人。
“忘了她，就是彻底的遗忘她吗？”他低声说，“我还有许多事情未做，关于她和我师兄。”
“你不会忘了她，只是不再爱她了。”伊芙雅继续柔声说着，赤着一双雪白玉足，慢慢走向她，“她的喜怒哀乐，都不再会影响你的心，他就像你记忆中那个样子，只是缺少了爱她的那一部分。你不会因为这样而被影响了判断能力，你会成为你希望的那样，正直，善良的清音仙君。”
“我会伤害她吗？”
“在你的心里，从未觉得她是堕落的魔女，你只是觉得她做错了事情，想要挽救她，这是你的善良之心，你怎么会伤害她？”伊芙雅笑了一下。
她走到洛辞面前，微微泛着红色的眼睛看着他。
“你不适合她，相信不止一个人对你这样说过吧，你们是截然相反的人，你爱她，她却对你只有亲情，甚至现在还带着恨意，否则，她怎么会假扮成别人来欺骗你，给了你希望，又狠狠的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