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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摊手，“我不是没走，是走了一圈又回来了。毕竟你都撵我走了，我还好意思硬耗着。”
赵子翎不说话默默低下了头，有些好笑地摇头，“看来还是我给你带来麻烦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牵扯你，没想到都失败了。”
赵子翎身体好时像是一块白玉，光泽，温度都恰到好处，可是现在这块白玉却近乎透明，有点破碎的意味。
陈月往前坐了坐，把赵子翎的手握在掌心，安慰道：“王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子翎倒显得很平静，“第一次我就觉得心悸，气上不来，头晕的厉害，四肢没有力气，直接昏死过去。本来没想到那杯酒，只以为是身上的伤引起的。可是接二连三的晕倒，越来越严重的状况才让我觉醒，这不是偶然。”
见陈月脸色也十分压抑，赵子翎将目光移到她的手上。“你的手已经好了？”
“恩，宋明远救了我后给接骨带夹板，没比之前差多少。”
气氛还是压抑，赵子翎只好笑着打趣，“或许我还得谢谢江崇衍，如果他给了我一杯立竿见影的毒酒，就压根见不到你了！”
赵子翎的身份江崇衍明白，他自然不是真想要他的命，八成是想要要挟赵子翎，达到一些目的，只是江崇衍没想到自己会被毒箭射中，先一步结束了自己。
“王爷，你现在能不能吃点饭？你应该整整一天没吃饭了吧，等一下还要去李大人那里呢。”
到了晚上，冷寒驾车带着宋明远和陈月向着白麓山悄悄离开，太医院院使傅常守和另外两名太医也在李铭远的住处等等候。
赵子翎封锁所有消息，尽量缩小影响。李铭远是个见识广的人，自退出楚湘朝政后也学了些医术，这会听到爱徒中毒十分棘手，执意要参与进来。
陈月，宋明远到的时候，太医院的三位已经到了。为首的傅常守陈月第一次见，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不过看上去还十分精神，跟着他的是据说是他最得意的两个青年弟子，有望在他退后接过他的衣钵。
李铭远不同于第一见识那般游云野鹤的模样，赵子翎毕竟是他悉心培养过的封王，更像是自己的孩子。
尽管李铭远已经退居十多年，傅常守似乎十分尊敬他，主动向李铭远讨教。
“先生，王爷的病一夜突来，而且反复无常，下官愚见，认为这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李铭远拉过赵子翎的手，向这位花甲老人说道：“傅大人掌管太医院多年，阅历丰富，如果不是这事实在是危急，我也不该越矩，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李铭远给赵子翎把了脉，说道：“以我的了解，他的脉象虚弱且波动较大，他这半个月来心肺遭到了不小的创伤，是不是这个道理，傅大人？”
“正是正是，”傅常守皱眉，“下官这些年来□□也没少接触，从没见过这样反复发作的毒，王爷从来没有这样心绞痛，恶心咯血的状况，偏偏又在西幽喝了一杯酒，想来也只能是毒物啊。”
李铭远接过话来，“如果是毒，那么血中可能也会有变化，我们不妨试试吧。”
李铭远拿出一根银针来，对着赵子翎食指尖一戳，鲜红的血涌出，几个人有些忐忑地等待着。
裹了好一会儿，银针没有什么变化，大家的神色各异，难辨悲喜。
其中一个弟子直言：“王爷的血并没有毒素，会不会是师父弄错了？”
李铭远回答：“这也只能证明血液暂时没有问题而已，并不能说明一定不是□□，这只能说明一件好事，暂时没延伸到血里而已。”
陈月看着赵子翎的面庞，真的是有些惨白，联想到之前的昏厥，心绞痛，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什么东西，却实在想不起来。
“傅大人，你现在是怎么给王爷安排治疗的？”
傅常守回答道：“下官无能没能查出王爷突然病情发作的原委，因为王爷现在脉象也很虚弱，有咳血的症状，我就开了些行气血，补肝脏的药，其他的也就是痛的很的时候的活络散，对心绞痛有点用。”
李铭远扶额，“对症下药，对症下药，可是，症会在哪里呢？”
傅常守犹豫道：“其实，民间一直也有传什么解药丸可以解百毒，下官也派了两个学生去问询，只是王爷这般尊贵的身体，这些药完全不知道来历，若是有用倒罢了，若是江湖骗子，那下官可就是死也弥补不了对王爷的罪过啊！”
赵子翎听傅常守这么自责，向他摆摆手，“傅大人已经尽力，本王看在眼里，又岂会冤枉用心良苦之人？你不用自责。”
陈月盯着赵子翎看了好久，一个灵光一闪，原来，她想到的是这个！可是，这真的可能吗？他们会不会认为她在胡言乱语？
不行！赵子翎的健康是最重要的！陈月挠挠脑袋，这才开口。
“额，我，有一个猜测，想和各位说一下。”
第83章 会诊
几双眼睛齐齐看过来，“怎么了？！”
陈月不懂医术，只是现在太医也束手无策，倒不如大胆点讲出自己的想法。也许一不小心就有用了呢。
陈月曾经认识一个女经纪人，和赵子翎现在的状况很相似，头晕，四肢乏力，突然昏厥，恶心呕血，后来经过检查，才知道是重度贫血的一种状况，叫做再生障碍型贫血。在古代，人们统一把关于血的病症叫做血症，对于血的研究还很浅显。
“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和王爷地情况有些相似，就是血液出了问题，简单来说，就是身体不能提供必须的血液，就会出现这种发病的症状。”
傅常守皱眉，“医术有云，肾主骨，骨生髓，髓生血。脾胃为气血化生之源，水谷精微化为营气，津液经气化为血。若肾，髓虚弱，脾胃不足，气血不足确实会引起心悸乏力。只是下官一直为王爷请脉，王爷虽然不算健朗，可是气血还是可以的。这次脉相虚弱，气血减弱应当是在西幽受了伤所致——”
李铭远思索一会问陈月，“如你所说，子翎现在是严重的血气不足，那必然是□□引起血的变化，可是为何银针没有任何变化？”
陈月迫使自己用最简单，最明了的话解释自己的观点。毕竟，造血干细胞发生变异，血细胞中血红蛋白不足，不能和铁元素结合，不能更新血液，再不换骨髓和持续输血的情况下，身体就会像干枯的树木一点点枯竭。可是要怎么解释给他们才好呢？
“老师，方才傅大人也说了，骨生髓，髓生血，可见血必定是要新生的。我所谓毒物，其实不过是相生相克，祸害身体者，为毒。举个简单的例子，现在你浑身湿淋淋的，必须要靠火来取暖，你有柴木，有火火把，可是如果这时候，你发现柴木沾了水，那这把火就点不起来了。“
“而我的意思就是，骨髓就像这柴木，而这毒，可能就是这不该出现的水，导致柴火没法烧起来。”
陈月绞尽脑汁想给大家解释一番“再生障碍型贫血”的形成原因，心里也很忐忑，毕竟人们的理论对血液的了解还是太少。
赵子翎眼光却异常明亮，仿佛生病的人不是他，也加入了讨论，“小月的说辞虽然有些夸张，却也能自圆其说。或许很多年后我们才发现的道理，在过去人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傅常守年纪大了，想了很久理解过来，“姑娘的意思是说，我们察觉到的血气不足已经不是受伤的正常现象，而是因为□□引起的？”
陈月在心底给老太医点了个赞，一大把年纪还在努力地跟上陈月的思维，去接受一些新的观点，可见这个老头不是个顽固自封的人。
陈月点头，“当然，我也不能不说一定就是是这样，只是觉得见过这种状况，而□□源头也找不着，就说给大家听听。”
傅常守主动向陈月讨教，“姑娘既然有自己的见解，那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陈月愣住了，到底是不是□□引起贫血还很难说，就算是，到底是什么影响了血红细胞的功能，这她哪能知道？
头疼啊头疼！怎么办怎么办？！
“即使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如果没法知道毒素是怎样干扰血液生成，也没办法对症下药。”
她觉得自己说了半天全是废话，有些抱歉地看了看赵子翎，赵子翎却会给她一个笑容，告诉她她已经做到很好。
李铭远又问，“那，小月你认识的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她不是中毒，只是身体自动发生了变化，导致血液不能生成，”总不能解释为血红细胞变异吧，“后来，后来——”陈月神色窘迫，几乎说不出话来。
因为当初她配对骨髓一直不成功，靠着输血也没能活过几个月。在医学如此发达的现代都可能面对丧生的危险，更不要说赵子翎的境遇！
陈月不自主地往后退两步，还好被冷寒扶住。千万不要，这一切就当做是她自作聪明好了，赵子翎他，绝对不会有这种疾病！千万不能有！
在场的人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自然也就明白了不是什么好结果，没人不识趣，继续问下去。
傅常守思索了一会儿写了药方，“下官还会继续寻找□□的源头。姑娘说的有道理，除了甘草，牛黄，金银花做一味清凉解毒的药，再加一味黄芪和党参的药，用于补气血。王爷的身体，也只能受的这两副药，再加别的，效果还不知，给身体造成更多的负担。”
李铭远点头，“傅大人费心了。这时候能用上的办法都得试一试，您方才提到的解百毒的药丸还请多费心，真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未尝不可以试一试。”
李铭远再三嘱咐赵子翎一定要坚持住，几次经历生死，这次也一定能挺过去。陈月被二人类似亲情的师徒情感动，保证会竭尽全力陪伴在赵子翎身边。
回到王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进入宫门后冷寒打开了车帘说了句：“王爷，守门的侍卫说，公主来这里给你拜年了。”
江映雪？来给赵子翎拜年了？这本来互相走动走动是好事，江映雪也难得借着“外交大使”的名义来看望赵子翎。可是现在这个关口上，就不是件好事了……
赵子翎想了想，对冷寒吩咐道：“我现在不会去看她，你明天早上去一趟，说我前段时间累积了很多事造处理，叫她自己好吃好玩就行。”
“王爷，公主她是来看望你的……”陈月心想，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我本来就不想让你们参与这件事，她现在不知道，索性不要告诉她了。”
赵子翎不愧是赵子翎，不管情况多么危机，他也能镇定地思考问题，不管自己深陷什么绝境，也会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到最后一刻。
他就是这样，虽然身体不够支起一片天地，却依旧给人以心安的感觉。
“王爷，不后悔吗”，陈月小声问，“如果公主真的生气了，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正是因为她对我好，我才不想告诉她，她除了伤心着急叶做不了什么，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不再让更多的人因为我伤心不已……”
“王爷，你想怎么做，我支持就是了”，陈月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手上，“不过，请你记得，你从来不后悔对我们所做的，我们也不会后悔对你的付出，你不用对任何人有愧疚之情。”
赵子翎看着陈月的目光如此坚定，便也和她笑了笑，第一个夜晚在安静中的度过。
陈月为了方便，直接住到了华泽宫的偏殿。陈月想要问问江映雪仪妃的情况，无奈赵子翎的意思就是要疏远江映雪，陈月只得作罢。
可是江映雪是个欢喜孩子，从来不会怀疑赵子翎，赵子翎说的就是真相，听说陈月也回来了，她早上就喜滋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