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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给的,她都不要。
仿佛这些时日来他殚精竭虑处理着政事,只为了能掌握大权登基,让她再无后顾之忧,让天下再无人敢轻侮她的苦心都是被她弃之若履,甚至是不值得多看一眼的尘埃一般,付峻只觉得胸口处被空荡荡的冷风灌入。
一路来只顾着能够讨得她片刻欢颜,他大步急赶到此处,背上出的淡淡一层薄汗,此时受着那冷风吹入,带来彻骨的寒意,仿佛便连他自己,都变成了她眼中同样不值得多看一眼的尘埃一般。
在他的少女清澈平静的注视下,付峻只觉他步步败退,最后溃不成兵。到了最后,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嘶哑低沉得仿佛不该出于他口中所言。
终于,在这般寂静的相对无言之中,付峻只能在少女平静的双眸看向中,勉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平静快步地离开。
望着太子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返的身影,卫莹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视线移到转角之处,望着那熟悉的布料,她微微地笑着,却是出了声,让躲在一旁的眉烟和她一起进屋。
挽着卫莹的手,不知为何,眉烟面上的神情有几分古怪,似乎有几分不解,又似乎憋着一腔的疑问想要说出。
“怎么了?”
在打发了太子之后,知道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来的少女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展露出了真心而明媚的笑颜。
“奴婢觉得——”
眉烟想了想,竟觉得那面容冰冷,望着人时似乎永远是高高在上,有着无比尊贵和生人难近仪容的太子,离开时候匆忙的背影,竟让她想起曾被兄长赶出家门的恶犬。
可惜她家中养着的那只被赶出的恶犬看着凶些,守家护院却是一等一的厉害,只是咬了以为是贼人的外人一口,兄长便被邻里街坊逼着,将那恶犬赶了出门,所幸最后兄长半夜偷偷出门,将那恶犬带到了附近的一处庄子里,也能得些饭食,不然那恶犬,只怕要生生守在她家门前守到死呢。
眉烟心中升起了些许感怀,然而响起那恶犬被赶出门时仓惶难安的模样,竟是让她觉得和刚才出门的太子有几分像的。
她想着,不由便觉得万分好笑地在小姐耳边说了出来,平日在小姐身边,她言语为了逗小姐开心,都是毫无顾忌的。
然而此次,按她想来,定能让小姐展露出更为真心笑容的讽语,却让少女面上的笑容如同蒙了晦涩的尘一般,缓缓沉了下来。
“别说了。”
少女轻声说道,明明没有过多斥责之意,眉烟却听到了少女夹杂在其中沉重而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
☆、探望
过了半月; 因着庭院外又加强了守卫的人数; 外面发生的风言风语没有再传进这一方不大的庭院之中; 而太子也再未来过,卫莹也能得了片刻的宁静。
只是近些时日来侍女面上都显露出惶惶难安之色; 隐约还有些“风寒”“药食难进”的字眼传入她的耳中; 然而卫莹也知她们便是太子的人; 也不知这是不是太子为了谋划什么的计策。
于是她们只要不是凑在她面前谈论,卫莹便不去过问。
直到一日; 便连眉烟也听说了这般传言。
“小姐; ”眉烟心事重重地叫了她一声; 凑近她耳旁小声说道; “听闻太子从静柯寺回来之后染了风寒,回来之后卧病在府中几日; 传言高烧不退; 现在滴水不进……”
卫莹止住眉烟还要夸张下去的说辞:“我都听说了。
眉烟立刻便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小姐是怎么听说的?”
卫莹的唇抿成一条几乎无动于衷的直线,她的神情中流露出了些许无奈:“这院中有多少侍女; 这番话便换着多少种说法,在我耳边响过多少次了。”
眉烟立刻便露出极其气恼的神色:“那青姑是在骗我,太可恶了,我找她们要个说法去。”
听着眉烟这话; 卫莹站起; 她无奈地摇着头,拉住了气鼓鼓的眉烟,开声说道。
“空穴来风; 这流言或许也是有些依据的。”
毕竟青姑素来沉稳,这般直接告诉眉烟的话语,应该清楚会被她听到。
然而被她听到又能做些什么呢?她又不是大夫,不可能去找太子,太子便能立刻好转起来,更别说太子府中定有无数跃跃欲试的侍妾此时摩拳擦掌着,就为了等一个能服侍太子的机会。她这一去,莫说不会起到任何效用,不被那些急红了眼的太子府中的侍妾惹得再出什么乱子就该庆幸了。
压抑着心中生出的些许烦闷,卫莹叫眉烟去歇息着,自己则到了书房,翻开了几本茶经花经的书看着。
门外响起了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莹姑娘,莹姑娘在吗?”
听出那是碧云的声音,卫莹一想到可能是宫中的姑母出了事,便心急如焚地站起身来开了门。
“姑姑,可是姑母怎么了?”
一开门,卫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碧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傻孩子啊,太子重病,太子府内又没有一个贴心人照顾,若不是太后得知,你便要硬挨着不敢去看太子不成?所幸太后知你心意,她也说了日后定然不会阻挠你和太子定亲之事,便让我赶紧带着懿旨送你去太子府了。”
卫莹被碧云姑姑劈头盖脸的一番话说得有些发懵,少女握住茶经的五指几乎攥出白痕,便被懵懵懂懂地送上赶往太子府的马车了。
听着碧云姑姑在她耳边念叨的侍疾内容,小声告诉她该如何温柔小意地讨人欢心,又该如何在太子府下人中立下自己日后便是当家主母的威信,她只觉朦朦胧胧着,便连如何会发展到这般地步都一无所知。
直到马车终于停下时,望着碧云期冀而安抚的眼神,她才记得笑着,然后有礼应道。
“莹儿知道了,谢谢姑姑。”
待到目送那那马车离开,卫莹才发现她旁边已经围了大大小小的太子府管事。
张管事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那位传闻是殿下心上人的少女转过身来,方才记着之前那太监下场地低着头,小心说道。
“老奴总算是把姑娘等来了,殿下病中念的都是姑娘的名字啊。”张管事的胖脸上显露出由衷的喜庆笑意来。
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婷婷而立,却是顿了一会,方才开口:“不知太子情况可好?”
听到卫莹声音中没有太多喜色,显然对他这番恭维之言没有多感兴趣,张管事一边想着这是位多大的祖宗啊,一边小心为少女引进着太子府的近路,斟酌着言辞小心说道。
“殿下,这些时日里水米难进,只怕……”
停顿了半响,张管事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接话,丝毫没有尴尬地话锋一转,话语中又多了些许卑微地说道。
“要劳烦卫姑娘照顾了。”
卫莹犹豫着,哪怕她明白自己不是药到病除的大夫,在张管事这般恳切的言辞下,最终只能点头应道。
“我尽力而为。”
……
进了那室内,一股沉沉浓厚的药味传来,光是闻着,卫莹便觉得心头有几分压抑难耐。
厚厚的床帏掩映着中间似乎毫无起伏的一人身影,诸位守候在一旁的大夫擦着汗退下,侍卫侍女们也在张管事的眼神示意下犹豫着有序退下。
“若是卫姑娘或者殿下有什么吩咐,老奴就在外面听宣。”
等到张管事将房内的门带上时,卫莹才发现不知何时,这室内只有她和太子两人。
她站在原地,许久都不知是该进还是退。
直到床榻上传来将她惊醒的来自男人的低吟。
“莹莹,莹莹……”
太子仿佛便只是一声一声地叫着,是完全不指望会有人回应或安慰一般的低沉而无力,让人想起蜷伏着身子,舔舐着伤痕的凶兽。
那声音仿佛如磁石一般,卫莹难以抑制心中复杂感情地接近着,将帷幔掀了开来。
榻上那人平日里给人无限威压的黑眸此时紧闭着,眼下是疲倦而产生的青黑,连日的风寒让他的面容都消瘦了些,冷硬的轮廓仍是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此时双眸紧闭着,却是显现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脆弱来。
太子轻咳了几声,便难受地蹙起了眉,他的面上涌现出不健康的深红来,仿佛极力压抑着身体中的不适,挣扎着想要睁眼醒过来。
“殿下前些时日里没日没夜地批示着公文,老奴瞧着殿下的气色还好,就没有多劝,却没想到半月前殿下冒雨回来,面色冰寒无情,当时下着小雨,又没有披上雨篷,当夜便发起了高烧,太医说太子的身子骨方才养好了些,因着这些时日的劳累,再加上那日受凉,太子又忧虑过重,风寒也就逐渐变成了现在高烧难退的样子……”
想着张管事苦口婆心的话语,她望着那人的病容,想起太子半月前的受凉,心中若有所感地沉沉想到。
难不成便是从静柯寺中离开的那日?
而那忧虑过重,可有一分是因着她吗?
卫莹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安,看着那人病容清减地躺在床榻上的样子,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却也不明白自己此行来太子府到底有何意义。
难不成只要她答应做皇后,太子心中的忧虑就能不在?
或许是她和张管事会错意,太子的忧虑过重只是因为那些繁重政务吧。
她找了无数的理由开脱着,却发现自己已经心乱如麻,若是太子此时睁开眼,她倒真愿意将他说的都暂且答应下来,只求哪怕他恢复了以往冰冷强硬的样子,也不要在此时展露出如此脆弱清减的病容。
不好在此时吵着太子休息,卫莹有心想要再叫那些服侍的人进来,话语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咽了下去。
左右已经到了此处,便起码为他做一件事情再走吧。
看着太子面上不正常的红的热度,卫莹伸出手,为他换下了那湿布,然后将水盆中的湿布微微扭干,转身想要轻覆在他的额上。
她的手刚刚凑近,便被男人锦被上灼热得传来烫伤温度的手紧紧捉住她的手腕。
太子睁着眼,病容中的他眼神仍有些迷离,仿佛难以置信,又仿佛怀疑自己在做梦一般地直直抓着她的手腕,声音嘶哑地开口叫道。
“莹莹。”
他定定地看着少女,却是仿佛自嘲般地轻笑着说道。
“我果然在梦中。”
他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微松着,让人想起那垂死之人仿佛最后松开时的场景。
在那紧抓着她的手松开,掉落在锦被上后,看着男人的那双眼仿佛疲乏至极将要闭上,卫莹怔愣着,不知为何觉得心头一慌,她缓着那无由来的心慌,平静开口道。
“殿下说笑了。”
那与身体的温度相比如同冰凉的湿布覆上他的额,太子猛然睁大着眼,眼中的条条血丝分明,却仍强忍着疲惫想要起身和她答话。
在察觉到男人身上传来的炙热温度时,卫莹皱着眉,将他强按了下去。
太子顺着她的力道乖乖被扶着躺下,只是那双眼强睁着,仍然不离少女一次。
卫莹被看得心中浮现出说出一股淡淡的酸楚,她将手轻轻覆上了太子的双眸。
“殿下,好好歇息吧。”
男人的长睫在她的掌心微微搔动着,声音嘶哑却沉沉应道。
“好。”
☆、侍疾
男人身上发的热气不过是虚虚隔着; 卫莹便能感到一股极为烫人的温度。
太子的眉睫在她掌下极慢极轻地扫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