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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桀骜一蹦一跳地跟在这位前辈高人后面,心想:嗯,前辈对我很满意,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再给我展示一种神药呢?不过‘可乐’的药效我至今还未能吸收,‘咖啡’的机理也还未知,倒是不急,不急。于是更加欢快地跟着欧景年,若不是内伤未愈,恐怕早就施展轻功一个筋斗翻到车上去了。
☆、第7章
距离超市关门只有15分钟的时候欧景年才带着独孤桀骜匆匆忙忙地赶到入口。
独孤桀骜被这巨大建筑里的东西惊呆了。好在她已经接受过地下停车场的洗礼,这会儿接受得很快,除了兴奋之外没有别的过激反应,还知道学着别人的样子推了辆车,看见小孩子站在车子里,又对欧景年笑笑:“你也站进来呀。”
欧景年:“……不了,我进去估计车子就塌了——那个是儿童座椅,不是给大人的。”
独孤桀骜发现坐在车里的果然都是孩子,就停止了这个话题,开始好奇地东张西望,她也并不主动问,只是每当有旁边的人讲解产品,或者有人念出名字的时候,就会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听一下,从这点来看,她还是很聪明的,欧景年对新收留的家政人员感到一丝丝满意。
怀着对生活的美好憧憬,欧景年问独孤桀骜:“你有什么拿手菜?”
独孤桀骜果断地说:“烤野鸡。”
欧景年:“……野鸡没有,就拿个土*,你还会什么?”
独孤桀骜想了一会,不确定地说:“烤野果?”
欧景年:“……我还是随便拿点蔬菜吧。”扔进一棵白菜,搞定,奔向收银台,这时候超市结束营业的音乐声才刚刚响起。
时间赶得刚刚好。欧景年想,看着推车里的冷冻全鸡和白菜,想到明天就不用在外面吃饭了,还有点小幸福呢。她有几乎五年没有在家吃过饭了,自从毕业参加工作以后,她连包泡面都没在家里煮过。
结账出来以后,经过了超市外面的地段。
她们去的是一家日式商场底楼的超市,外面满是各式各样的蛋糕店、布丁店、奶茶店、鲜榨果汁店和小吃店。
独孤桀骜推车的脚步不知不觉地慢下来,东张西望的速度也渐渐放慢了,她贪婪地嗅了一口满溢在鼻中的蛋糕香气,嘴巴先于大脑问出来了:“这是什么味道?”
刚问出来她就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丢人!太丢人了!怎么能像个乡巴佬一样什么都问呢!
欧景年笑笑说:“蛋糕。”
“蛋糕?”独孤桀骜的嘴又没跟住大脑的节奏,一下子问出来了,然后马上若无其事地随手指了个柜台说:“啊,这个,我以前似乎也吃过。”
“这个啊,我也很喜欢。”欧景年以为她指的是橱柜里的那一个蛋糕,走近看了一眼,笑着说,“不然明天早上就吃这个好了,我想想,红丝绒来4个,香橙来4个,嗯,你早上想吃什么?”
“啊?我?”独孤桀骜吓了一跳,贴着透明的玻璃柜子看了一会说:“跟你一样吧。”
“嗯,8个红丝绒纸杯蛋糕,8个香橙纸杯蛋糕,刷卡,哦,再给我来个起司蛋糕吧。”欧景年突然想起来没给独孤桀骜准备午饭,她们只买了一只鸡一棵白菜,应该是不够的,她本来是想再给独孤桀骜一点钱的,但是想到白天那几乎没有动的钞票,就还是直接点,多买个蛋糕算了,反正独孤桀骜是欠钱的,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她完全没有想过,一个起司蛋糕的价格比起正常的午饭来,还是午饭来得要划算一点。
独孤桀骜的眼睛从欧景年决定要买蛋糕起就一直黏在了那几个纸杯上,她盯着店员把蛋糕们放进一个个小方纸盒里,用奇怪材质的褡裢装好,递过来,抢先一步拎着东西,香气从手掌下面飘荡而来,勾动得她并不饥饿的肠胃翻江倒海一样的呼唤起来。
独孤桀骜悄悄地咽下一口口水,眼光不由自主地漏向右手,指头勾动,悄悄地晃了晃袋子。
欧景年付了帐,转头拉着独孤桀骜的手要走,没拉动,回头一看,独孤桀骜靠着橱柜,像是小孩子那样贴着玻璃不肯离开。
欧景年摸了摸钱包,里面的零钱刚够再买两个纸杯蛋糕,她于是又多要了两个红丝绒,自己拿了一个,给独孤桀骜一个:“先吃一个当宵夜。”
独孤桀骜接过这个小小的纸杯,左看右看,却没有吃:“你说这个叫做…红丝绒?”
“嗯,怎么了?”欧景年一大口吞下蛋糕,顺手把纸皮揭出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独孤桀骜想:300年以后的人真奇怪,绒线也能做吃的。但是欧景年已经吃了,她怎样也不能不吃,不然显得胆气多弱呀!何况,这东西还长得这么漂亮,闻着又这么香甜。她没怎么挣扎,学着欧景年的样子把整个蛋糕塞进了口里,香甜松软的滋味从舌头一直滑到喉管,直到蛋糕整个都入了胃里了,她还呆在原地回忆刚才那种甜蜜得不像样的味道——世上竟有如此惊世绝艳之点心!
独孤桀骜觉得她的前半辈子都白活了,什么武林盟主,什么争霸大业,她苦苦奋斗才登上的人生巅峰,给她带来的感动却不及这一个小小的、绒线做的点心的味道来得要多,那她之前的艰辛都是为了什么呢?
欧景年默默地看了独孤桀骜一眼。这小姑娘又露出一副诗兴大发含泪欲滴的模样了。贫困山区的红丝绒蛋糕有难吃到这样的地步吗?她为什么没有这么大的感触呢?
“……好吃吗?”欧景年好奇地问,想要进一步确定独孤桀骜的表情源于何处,而独孤桀骜慎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非常、非常地用力。
欧景年想:果然自己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了吧,虽然父母双亡,但是至少衣食无忧,可以随时随地吃到这么好吃的红丝绒蛋糕还不自知。她觉得她应该知足,应该好好珍惜人生的每一天。
至于怎么个珍惜法。。。。不然…再买点蛋糕?
欧景年转头看独孤桀骜:“还想吃吗?”
这回独孤桀骜点头没那么用力了——因为头上下起伏的速度太快,众所周知,点头速度快了用力程度就会降低。
于是欧景年最后一点大晚上吃蛋糕的罪恶感也没了,她豪气地甩出卡对店员说:“剩下的纸杯蛋糕我全要了。”
…明明我要写的根本就不是吃货养成日记…
☆、第8章
直到两个人重新踏进家门,独孤桀骜都还没从红丝绒蛋糕的美味中恢复过来。
她两手紧紧搂着装蛋糕的袋子,游魂一样跟着欧景年进门,直愣愣地往里走,结果被欧景年大声喝住了:“换鞋!”
独孤桀骜挠挠头,恋恋不舍地看了怀里的塑料袋一眼,轻柔地把它放在沙发上,蹲在地上,乖乖换上了拖鞋。
欧景年突然想起来,她给独孤桀骜买了衣服和裤子,却没有买鞋…哦,内衣内裤也没买…她目光诡异地看了独孤桀骜一眼,想象一下这几天独孤桀骜是怎么生活在自己家糟蹋自己的沙发和地毯的,眉心一跳,掏出手机,迅速发了一条短信给文白:“明天打扫卫生。”
1秒钟后文白打电话过来了,她声音经过了各种介质的转化和传播才传出电话,却居然比面对面说话的时候还要更原汁原味:“喂,你不是带人回家了吧?怎么才周三就要打扫卫生了。”
“……”欧景年看了独孤桀骜一眼,她已经费劲地换好拖鞋,穿着她那身破烂得不成样子而且莫名其妙少了一层的衣服蹲在地毯上,像慈爱的母鸡看着即将破壳的鸡蛋那样看着被她快手快脚摆放到茶几上的蛋糕们——8个纸盒子被整齐地列成了两排,放着奶酪蛋糕的那个大盒子单独放置在一旁,独孤桀骜对这个没有任何花哨装饰的大蛋糕不屑一顾。
欧景年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地对电话说:“我招了个保姆,明天你来的时候,她应该会在。”
“保姆?!”文白的声音差点掀翻欧景年的天花板,她默默把手机拿远一点,听到那一头姬友大惊小怪的声音滔滔不绝:“住在你家吗?还是临时的?为什么你居然会请保姆?”
“……”欧景年又看了独孤桀骜一眼,她依然蹲在那里,有一个盒子不知道为什么被打开了,红丝绒那诱人的颜色在纸盒子里若隐若现,独孤桀骜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赧然一笑,像幼儿一样纯洁,但是眼睛很不巧又露出了饿狼一样的光芒,而且这光芒比欧景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要更强烈。欧景年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总之,你明天记得来,对了,如果明天你来的时候茶几上的蛋糕已经没有了,你就带她出去吃个饭吧。”
“你的保姆?!”
“嗯。”
“……我大概前生欠了你。”
“……再见。”欧景年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习惯性地走到沙发边,蛋糕还一个都不少地在茶几上,只是每个盒子都已经被打开,蛋糕们立在纸盒子里面,像是藏在花心的羞答答的花蕊那样惹人怜爱。独孤桀骜换了个姿势蹲着,看见欧景年来了就抬头,眼巴巴地看她,不说话,只是看。
欧景年叹气:“把我那一半留着,其他你想吃就吃吧。”
“多谢。”独孤桀骜很矜持地点头谢了一句,缓慢地伸手,小心翼翼地端起一个红丝绒,迅速地扔进口里,小口咀嚼,出乎欧景年的意料,吃完这一个之后,她就很淡定地收了手,虽然还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蛋糕,但是一直都没有再吃。
欧景年问:“你吃饱了?”
独孤桀骜伸手把蛋糕分成两份,一边有3个红丝绒和4个香橙——这是她的,另一边是4个红丝绒和4个香橙——这是欧景年的,她又怀念地砸了咂嘴,才回答欧景年:“留着明天吃。”她没记错的话,这是欧景年买给她的早饭。
欧景年简直要对独孤桀骜刮目相看了。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就没有这份忍耐力,要是世上真有这么吸引人的东西,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全部划拉到嘴里,吃到撑死为止。欧景年突然想要逗逗她对面的小姑娘,她慢慢地向独孤桀骜那一边的蛋糕伸出了手,独孤桀骜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就机敏地抬头,像个小猫头鹰那样盯着她,欧景年的手慢慢伸出的过程也就是独孤桀骜的眼睛慢慢瞪大的过程。
但是独孤桀骜一直没有动,她眼睁睁看着欧景年的手指碰到了自己的蛋糕,捏起那朵犹如花朵般美丽的珍贵点心,然后把蛋糕放入欧景年的嘴里。
欧景年的嘴巴看上去一点也不大,却偏偏能够一口吞掉这么大的蛋糕,她用两个指头拈出纸杯,鲜红的纸片如滴血的心脏残片般凄美,却被欧景年随意地扔进了垃圾桶里。独孤桀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好像随着那片红色的纸一起被扔出去了,而欧景年唔了一声,疑惑地说:“这个好像比刚才那个好吃点?”
“每、一、个、都、非、常、好、吃!”独孤桀骜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狰狞,她甚至挤出了一抹微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不真心。
“是吗?那再来一个也许更好吃。”欧景年笑嘻嘻又伸手拿了一个,独孤桀骜目眦欲裂,却依旧什么也没说,她甚至还没忘了微笑。
这是位深不可测、喜怒无常的江湖前辈,她不能得罪这位前辈——独孤桀骜这么想着,笑得越发谦卑,甚至颤抖着手把自己最后剩下的那一个红丝绒也递给了欧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