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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儿心烦意乱地瞪着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她讨厌与人分争,特别讨厌与凌雄健分争。她有一种感觉,肯定辩不过见多识广的他。只是,就算最后会吵输掉,她也要发泄掉这份不满。她才不会甘心吃了哑巴亏而不作声,让凌雄健在背后偷笑呢!
“将大殿布置得适合接待客人得到好处的是你,让我搬到偏殿来得到好处的还是你。你以第一个好处来交换第二个好处,却还让我认为是你迁就了我,让我对你竟然肯让步而差点儿感恩戴德!这不公平,明明得到好处的全是你,而……”——而她却在为不知道如何成为一个他想要的“好妻子”而发愁。
可儿突然意识到,这才是她恼怒的真正原因。
当她正在想着如何成为他“称职的妻子”时却发现他在算计她。这种被背叛的感觉就像一根芒刺一样,让她十分不舒服——虽然她早就该知道,这是男人的本性。
“可恶!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她低声嘀咕。
凌雄健扬起眉。
“就为这?”
“这还不足?”
她转过身来面对他。
“既如此,那么我们就一件件的来说。”
凌雄健伸出一只手指,比了个“一”。
“你所指控的第一项:我操纵你,让你搬到偏殿来。”他摇了摇头,“我不认为我在哪里操纵了你。你是我的妻子,搬来跟我一起住本来就是应该,这怎么能说是操纵呢?”
可儿张张嘴,却找不到言辞反驳。
“第二项。事实上,是‘你’要把大殿改为客厅而‘建议’我搬到花厅去的。若说这中间有谁操纵谁,我认为,绝对不是我。”凌雄健眯眼看着可儿。
可儿再次张张嘴,却仍然说不出一个字。
“就知道辩不过你。”
半晌,她低声嘀咕着。可儿郁闷地发现,其实她是把对自己的不满发泄到了凌雄健身上。
凌雄健微笑着走向她。
“你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要知道,我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操纵你。就象你说的,你二十三了,不是三岁。从十二岁开始就管理一个大家族。我哪里能操纵这样能干的一个人呢?”
可儿无声地蠕动着嘴唇,只能任由凌雄健嘲弄着她。
“我想,你欠我一个道歉。”他挑起可儿的下巴,望着她。
可儿的心蓦然一动,她抬起眼,只见他正目光迷离地望着她。很明显,是想继续山洞中被打断的“好事”。
“我……我……”可儿连忙抓住他的手,已经快天黑了,她还要忙晚餐呢。
“嘘。”凌雄健拦了一指在她唇上,“仔细想想,我改主意了。现在不要你的道歉,就让你欠着我的情,等我什么时候想要时你再还我,这样更好。而现在……” 他望着她灿然一笑,让可儿不禁双膝虚软起来。“……呣,”他摸着下巴假意思索着,“我觉得你穿得太多了些。”话音未落,他的手指便忙碌地为她宽衣解带起来。
“哎呀,”可儿惊呼着,忙不叠地拍打着他放肆的手,“别闹了,我还要准备晚饭呢!就快到开饭时间了。”
“可我现在就饿了。”
凌雄健邪气十足地笑着,硬是扯开她的衣襟。
“既然你脱了我的衣服,那么,至少也要让我脱了你的,这才公平。”说着,便将她推倒在那张豪华的矮榻之上……
谯楼上打更的声音惊醒了可儿。她从凌雄健的胸口抬起头来,只见帐外一片昏暗。
“起更了。”
凌雄健半卧在大床上懒懒地说。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可儿那浓密的秀发,将它们均匀地铺散在两个人重叠的身体上。
可儿皱起眉,任谁都会知道他们关起门来在干什么。这让她不禁有些难为情。
明天她将以何面目去见那些仆役们呢?她该是最知道他们口舌之利的人。令她感觉不平衡的是,这种事情对于女人来说是尴尬的;而对男人来说,却是值得炫耀的。真不公平。
“我想,我喜欢这些软垫,特别是它们的……某些功用。”凌雄健伸手从床前低榻上捞起一只靠垫垫在身后,笑道。
想起那些软垫的“功用”,可儿不禁臊红了脸,她挣扎着爬起来。
“你去哪里?”凌雄健扣住她的腰。
“我饿了。”
可儿不满地嘟起嘴,他尽顾着他的“享受”,却也不理她明日的尴尬。
而且,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享受”与“危险”之间的关系。她敏锐的察觉到,只要有“享受”在前,她的理智总会退出她的头脑。她十分不喜欢这种不由自主的感觉。
“我也有点饿了。”
凌雄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笑嘻嘻地拉过她的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可儿皱眉推开他。
“别这样……”她摆脱他的纠缠,站在低榻上寻找着自己的衣物。
凌雄健任由她扯去被单围住身体,侧身躺着,打量着她。
“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
“没有。”
可儿的视线小心地避开床上的裸男,收拾着被凌雄健扔得到处都是的衣物。
“有。”他等她靠得够近,便一掌握住她的手腕,道:“我们说好的,彼此坦白。”
可儿望着他的手,长叹一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自幼便没有什么亲人,也从来没有跟他人讨论内心感受的经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想怎么说都可以。”
凌雄健坐直身体,毫不害羞地将自己袒露在可儿面前。不容她羞怯地避开,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用双臂环住,然后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可儿微微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她又叹了一口气,人竟然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养成一个习惯——她发现已经习惯了他的裸裎。她柔软下身体,允许自己窝在那温暖的怀抱当中。
“我……也不太了解这种感觉,就是……有点怕怕的……”她摇着头,迟疑地说道。
“怕我伤害你?”凌雄健用鼻子磨蹭着她的头顶。
可儿想摇头,最终还是选择了点点头。
“有一点。”她承认。
她等待着凌雄健的反应,而他却只是抱着她,磨蹭着她的头顶,并没有说话。静默半晌,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正想挣脱时,他低声道:“事实上,我也有点怕怕的。”
可儿讶然地抬起头。
凌雄健望着她的双眸坦然而纯净。
“说了也许你不信,”他轻抚过她的面颊,“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这种话。也从来没有人能象你这样接近我……我怕……”他扶着她的肩,笨拙地寻找着可以解释自己感觉的字句。“我……怕你会怕我,怕你会觉得我……不好亲近,不够……温柔,不值得信任……我怕你会觉得我不够好。”他低垂下视线,不可置信地摇头苦笑。“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对一个女人说这些话。”
可儿也以同样的不可置信望着他。
凌雄健,这个不管在哪一方面看都是占尽优势,这个明明可以利用一切有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男人,竟然会因为顾虑到她的感觉而迟疑、担心……而且,他竟然肯告诉她这一点……
这些都超出了可儿对男人的了解。她不禁迷惑起来。
“可……你是男人……”
“男人也会害怕受到伤害。”
可儿低下头。她从来没有把男人也当人来看过。她一直以为他们是不同的族群,有着恃强凌弱的本性,总是习惯将自己的需求凌驾于众人之上。她一直认为他们是一群她无法理解,也不想接近的“怪物”。可这凌雄健……却是不一样的。他竟跟她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也会担心、害怕……
瞬间,可儿的心柔软成一团皎洁的月光。她抬眼看看他,迟疑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
“也许……我们慢慢会适应对方的。”
凌雄健搂紧她,唇角不由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原来,要安抚她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只要让她知道他的感觉,让她觉得她是被需要的就行——他突然皱起眉。这表白原本只是一种战术,但在不经意间,他发现他说的竟然都是实情。这种袒露的感觉不禁令他全身一僵。
而她,甚至都没有说出内心更多的感受。
静默了一会儿,可儿推开他。
“你不觉得饿吗?我真的有点饿了。”
她起身点上灯,脸红红地道:“不知明天要被他们怎么说呢,大白天的就关起门来。”
“谁敢说?”凌雄健一边整衣一边笑道,“我可听说你已经给他们下过通牒,谁若是再乱嚼舌,可是要家法侍候的。”
可儿冲他腼腆地一笑,随手绾起头发,用桌上的一根玉簪别住,便拉开门。门外台阶上,赫然坐着一个人。可儿不禁吓了一跳。
“柳婆婆?”
柳婆婆扭过头来,望着她了然地一笑,转身拿起身侧的食盒走过来。她把食盒往可儿怀中一塞,打量了她一眼。
那深深的一眼让可儿觉得,似乎所有的秘密都让她给探察了去,不禁心虚地低下头。
事实上,柳婆婆的眼睛真的事无巨细地收集到了所有“罪证”。从可儿凌乱的头发、异常明亮的眼睛,直到脖颈间无法掩饰的点点吻痕。
“啊,真好,吃的。”
凌雄健的手臂凌空横出,接过可儿怀中的食盒。
柳婆婆立刻从可儿身上移开视线,直直地望着他。
他也坦然地回望着她,两人目光中交流的寒光让可儿不由生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半晌,竟然是柳婆婆的视线先败下阵来。她冲可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身飘然离开。
“她跟你说什么?”
可儿望着柳婆婆的背影问凌雄健。
“呣,如果我没有误解的话,应该是警告我吧。”凌雄健翻着。
“警告你?”可儿转过头来,“柳婆婆?”
就可儿所知,柳婆婆是最恪守主仆之道的人,她实在很难相信她竟然会警告凌雄健。
“这位嬷嬷很有趣。”凌雄健从食盒里拈了一块鸡翅送到嘴里,“我得说,你那位王麻子的手艺真是很不赖。”
他满意地咂着嘴。显然,不想就他与柳婆婆交流的内容多说什么。可儿却拒绝放弃。她不喜欢这种不能掌握全局的感觉。
“那你呢?你又跟她说了什么?”她追问道。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凌雄健推着她的背,将她推进大门。
“可是……”
他将食盒交给可儿,转身扣上大门,又道:“其实很简单,她警告我别欺负你,而我告诉她,这不关她的事。”
是吗?可儿半信半疑。
当然……不是全部。凌雄健冲着门微微一笑。柳婆婆的眼神甚至比战场上的刀箭更加的锋利。她明白无误地告诉凌雄健,她将不会坐视他欺负可儿,甚至,如果他太过份,她将带着可儿离开。而凌雄健也毫不客气地将那些明枪暗箭全都反击了回去。他也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可儿是他的,没有她插手的余地。
瞅着关上的门,凌雄健不禁疑惑起来。那个老太婆明明是个哑巴,她怎么能用眼神表示出那么丰富的含义?
“有趣的嬷嬷。”他歪歪头,笑道。
“有人说,她曾经是隋宫中的命妇。”可儿一边摆出饭菜,一边笑道。
“若说她是隋炀帝的妃子,我也信的。”凌雄健坐到桌边。
可儿叹道:“只希望到了她那样的年纪,我也能保持这么年轻。”
凌雄健将她拉到腿上,笑道:“我敢保证,你会一直这么年轻的,在我眼里……”
* * *
寅时三刻,可儿在习惯的钟点醒来。
她发现她再一次被凌雄健拉到身上——可儿习惯的睡姿是绻成一个球,而凌雄健却喜欢将她像一床毛毯一样地盖在身上。
此刻,她的头便正枕着他的肩,一只手被他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则放在他的胸前。而凌雄健的另一只手则横过她光裸的臀部,放在她那条横在他腰腹部的大腿上。她的另一条腿则令人不安地插在他的双腿中间。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