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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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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袍摩擦间,玉带坠地。
  屏风突然后移,钝响压过骤起的喘息。
  在恣意中忘情,于放纵间沉沦。
  桓容猛地仰起头,松脱的乌发滑过肩头,如水波流动,荡起阵阵波纹,又似展开的黑绸,披散开来,遮住刹那间迷失的表情。
  帐外,两位天子离席,气氛稍显凝滞。
  因桓容秦璟的行动过于突然,两国文武都忘记了“酩酊大醉”。被对方看出破绽,戏自然没法继续演下去,干脆实打实拼起酒量,分不出胜负,再次捉对下场,赤膊角力。
  帐篷里,急促的喘息渐渐放缓,激烈的情感慢慢沉淀,慵懒的气息萦绕四周。
  桓容枕在秦璟肩上,故意朝着对方的颈窝处吹气。不意外感到一阵僵硬,好心情的笑出声音。
  得意不过两秒,察觉某种变化,桓某人随之僵硬。
  这一次,笑出声的换成秦璟。
  “不成。”桓容低声道,闭上双眼,握住秦璟的手腕,“该回去了。”
  秦璟没出声,沉默良久,托起桓容的后脑,轻轻触碰他的嘴唇。
  这个吻过于轻柔,同方才近乎是天然之别。
  没有激烈的情感释放,却让桓容隐隐颤抖。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双眼紧闭,遮住微红的眼角,不愿让对方看到眼底浮现的湿意。
  感到桓容的情绪,秦璟无声叹息,双臂环得更紧,低沉的声音敲击着桓容的耳鼓,有一瞬间,几乎让桓容以为是错觉。
  “容弟。”
  熟悉的称呼传入耳中,蕴含着非比寻常的意味。
  “十年之约,容弟可还记得?”
  桓容慢慢抬起头,望入秦璟的眼底,慵懒的气息瞬息消散。
  “自然记得,从不敢忘。”
  “践诺之期将近,璟有三问,容弟可能实言以告?”说话间,秦璟退后寸许,拇指划过桓容的下唇。
  “请讲。”
  “其一,他日华夏恢复,南北归一,可能许宗室归田,善待天下百姓?”
  闻听此言,桓容心头剧震。猛然攥紧手指,指尖近乎扎入掌心。
  许多话涌上喉头,最终仅凝成一个字:“能。”
  “其二,可能摒弃南北之分,以才选士?”
  “能。”
  “其三,”秦璟顿了顿,深深的凝视桓容,一字一句道,“可能开疆拓土,屏胡族于外。不为仁义所拘,犯疆贼寇尽诛,佑华夏万民?”
  “我能。”
  秦璟问得平静,桓容的回答也格外平静。
  得到想要的答案,秦璟长舒一口气,轻轻点头。欲要收回手,却被桓容一把握住。
  “秦兄三问,容已尽答。我有三问,秦兄可能诚实以告?”
  “好。”
  “其一,秦兄所言之事,我尽能做到。反之,秦兄可能?”
  “能。”秦璟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迟疑。
  “其二,他日江山一统,可能择良策,不分南北,海陆并举,开疆拓土?”
  “能。”
  “其三,”桓容忽然停住,手指更加用力,用力到手背鼓起青筋,“十年之约,言出必行。如是我胜,秦兄可能活着?”
  “容弟不欲取我人头?”
  “我改主意了。”桓容凝视秦璟,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有力,“我要的,是秦玄愔。”
  他知道,实现的可能性很低,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许久,久到桓容以为不会得到回答,久到他手指麻木,不得不放松力道,帐中突然响起一个字:“好。”
  桓容用力咬牙,确定不是错觉,生怕秦璟反悔,迅速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丈夫言出必行!”
  “好。”秦璟拉开桓容的手,大手扣在桓容腰间,轻松将他托起,笑道,“我应下,容弟可是一样?”
  “一样?”
  “如是我胜,‘桓容’归我,彻彻底底,如何?”
  “好。”
  仿佛有阳光照进胸口,驱散所有的黑暗和阴云。
  桓容笑弯双眼,手臂撑在秦璟肩上,低头吻在他的额心。
  “好。”


第三百零七章 不觉有异
  两人重新露面,宴上紧绷的气氛顿时一松。
  面对文武带着探寻的目光; 桓容尽量镇定情绪; 做到目不斜视; 谈笑自若,不露半点破绽。只是在目光下移时; 稍显刻意的侧过身,整了整领口,试图掩去几点可疑的红痕。
  当时在帐中; 意乱情迷之间; 压根没时间多想; 也没太多的心思留意。
  等到桓容发现不对,“后果”已经酿成; 压根挽救不及。好在两人都穿着衮服; 衣领拉起足够遮掩; 轻易不会被发现端倪。
  要是穿着大衫; 追求潇洒,情况就会截然不同。
  幸好他没这个习惯。
  桓容颇为庆幸。
  天子平安归来; 警报迅速解除。
  桓汉文武放松紧绷的神经; 不再时刻准备救驾。长安群臣也松了口气; 松开了握在宝剑上的手。
  然而; 警报解除不代表争强之意消失; 彼此推杯换盏,斗起酒量更是不留余地。
  鲜卑勇士再次下场,邀战双方武将。
  吼声中; 先后数名桓汉武将不敌,被高高举起,抛在地上。
  典魁看得技痒难耐,终于放下羽觞,除下外袍,和对方一样赤着上身,大步走至近前,双手抱拳,大声道:“请指教!”
  两人势均力敌,似蛮牛互抵,斗得难分难解。
  每次拳头挥出,手臂上的肌肉都会隆隆鼓起。拳头砸在身上,发出声声钝响。桓容看着都疼,两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斗志昂扬,战得更为激烈。
  场中酣战不休,观者都是大声喝彩,或是拊掌,或者以羽觞敲击矮榻,禁不住热血沸腾,恨不能下场一战。
  桓容坐在上首,见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落在身上的视线陆续移走,压力顿减,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笑容不再如之前僵硬。
  端起羽觞时,视线扫过对面的秦璟,见其神情自若,自始至终没有半点紧张和不安,难免生出一股“郁气”,颇觉得不平衡。
  事是两个人做的,压力也该两人承担。
  他在这里七想八想,这位却是如此轻松,能平衡才怪!
  “玄愔。”桓容开口,声音稍显低沉。
  秦璟转过头,火光照耀下,脸上的笑容愈发清晰。黑眸湛亮,清晰映出眼前人的面容。
  “敬道何事?”
  “……没事。”
  距离稍近,不小心看到对方领口处若隐若现的牙痕,桓容突然感到心虚,下意识移开目光。再扫一眼,确定方才没有看错,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再没开口的底气。
  单手覆上颈侧,桓容心里又开始打鼓。
  应该不会被人看到吧?
  从典魁的反应来看,似乎并没露出痕迹?
  可谢安、郗超段数之高,岂是典魁能比。更不用智力超群,非寻常人的贾秉。
  稍有蛛丝马迹,这几位就能顺藤摸瓜,一切大白于天下。
  该庆幸位置离得较远,又是夜宴,场内仅有篝火照亮,看得并不分明。如若不然,百分百会当场露馅。
  虽说总有那么一天,可如今的情况,事情最好保密,并不适合揭开。否则的话,引起的麻烦绝对不小。
  不是桓容危言耸听。
  他和秦璟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关系重大,足以影响南北局势。故而,凡事绝不能掉以轻心。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想到这里,桓容下意识蹙紧眉心,神情间现出几分凝重。
  “敬道。”
  看出桓容的担忧,秦璟突然倾身,握住桓容的手腕。在对方愕然的注视下,递来一觞美酒。
  “胜负已分,敬道何不同我共赐佳酿,以飨勇士?”
  秦璟说得自然,动作更加自然。
  桓容看看被握住的手腕,再看看送到面前的羽觞,眼角余光扫过众人,发现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觉得半点不对。
  愣了两秒才终于想起,以时下风气,把臂代表友谊,握手象征和气。
  他以为的“不妥”,在世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果然,想得太多没好处。到头来不过是自己为难自己。
  一念豁然,桓容当即放松心情,笑道:“自当如此。”
  典魁和鲜卑勇士同时上前,抱拳行礼。
  之前的搏力中,前者以微弱的优势取胜,博得满堂喝彩。后者虽不甘心,但输了就是输了,两国天子面前,不可能继续纠缠,强行再邀一局。
  再者言,两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再战一场,胜负依旧难料,并没有百分百取胜的把握。
  “两位都是勇士,有拔山举鼎之威,力敌万夫之勇。”桓容笑着起身,先将羽觞递给典魁,后又亲持酒勺注慢一觞,送到鲜卑勇士面前。
  “满饮此觞!”
  “谢陛下!”
  两人谢恩,举觞一饮而尽。
  桓容之后,秦璟未取羽觞,而是命人送上两只酒坛,摆到典魁和鲜卑勇士面前。
  此举正合两人心意,再次谢恩,大手拍开泥封,互道一声“请”,开始举坛畅饮。
  “这是幽州酿?”认出酒坛上的标记,桓容转头看向秦璟,略显惊讶的挑眉。
  “然。”秦璟颔首,笑道,“美酒赠勇士,宝剑佩英雄。”
  酒坛很快见底,两人抹去嘴边酒渍,大呼一声痛快。
  当然,砸酒坛的行为不会有。真敢这么做,无异于藐视天子,当场就会被拉下去。
  “谢陛下赐酒!”
  两人谢恩,分别归席。
  桓容回身落座,秦璟仍立在席前,扬声道:“取槊来。”
  未几,有士卒扛上一杆马槊,通体乌黑,泛着金属板的光泽。
  槊柄由硬木制成,缠绕铁线,因年代久远,线圈已深深嵌入柄中。尾端有鐏,以青铜浇筑。槊首锋刃长近两尺,寒光闪烁,凝聚血腥凶戾之气。
  “此乃先君所用。”
  长槊本为秦策的兵器,为马战所用。
  早年间,秦策手持此槊,率部曲冲锋陷阵,死在其手的贼寇不计其数。
  因其独特性,非勇悍之士不可使。没有百夫之力,根本拿都拿不稳,遑论上马冲锋,与敌鏖战。
  秦策驾崩之后,这杆马槊传于秦璟。
  此番现于人前,不由得引起一阵惊叹。
  随秦氏入主长安,秦策建制称帝,这杆马槊被藏入宫中,许多新投的豪强和官员压根见都没见过。对于秦策的勇猛,多是从他人口中闻听,始终未能亲眼得见。
  相比之下,反倒是对秦氏兄弟的善战深有体会。
  尤其是秦璟。
  纵然没见过他同胡骑作战,总见过他在长安杀人。对于这位天子,无论是西河旧部还是新起的文武,都存有几分切实的畏惧。
  正因如此,在秦策驾崩、夏侯氏伏诛之后,北地人心不稳,却没有再起一场叛乱。
  秦璟的杀名悬在头顶,谁也不想做出头的椽子,成为天子儆猴的那只鸡。
  马槊在手,秦璟迈步行至篝火前。
  衮服大袖压根不影响行动,冕冠垂下的旒珠互相撞击,反为他更添一股威严。
  嗡地一声轻响,马槊横扫而出,破风声迎面袭来,不少文武下意识挺直脊背,醉意消去大半。
  秦璟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马槊横扫斜刺,每每带起一阵劲风,嗡鸣声不绝于耳。无形的煞气在空气中弥漫,在场之人无不屏息凝气,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伴着马槊横扫,秦风的铿锵之声骤起。自风中飞旋,声声敲击众人的耳鼓。
  长安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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