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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王氏行事自有章法,容弟尽可放心。”
王献之话说得有几分含蓄,桓容却能深解其意。
对方是在告诉他,琅琊王氏打算和太原王氏开厮,战场选在建康,第一撕就在盐市。桓容可以暂时躲在背后,不会受到太大波及。
桓容表面感激,却在暗地里撇嘴。
果然人不可貌相,为达到目的,“老实”如王兄也开始扯谎。
一旦琅琊王氏插手建康盐市,太原王氏岂会坐以待毙,总会查到他的身上。两个庞然大物开撕,百分百的火力四射,桓容怎么可能不受波及。
不过,既然上了琅琊王氏的船,加上王坦之曾联手褚太后一起坑自己,桓容不介意帮王献之敲边鼓,承受部分火力。
早晚都要撕破脸,不如趁机试一试太原王氏的底线。
常言道,朋友和敌人都能转变,唯有利益永恒不变。
但即使有利益存在,桓容仍必须冒一定风险,才能和琅琊王氏站在同样的高度,不被对方看轻,在某一时刻沦为卒子。
有了郗愔的教训,桓容对王献之有几分保留,却也拿出相当的诚意,端看对方如何表现。
两人谈妥之后,王献之无需在盱眙多留,很快打点行装启程。
桓容了却一桩心事,着手会晤城中的士族豪强,透出将在吴姓中举荐临淮太守,接任朱胤留下的空位。
“使君所言确实?”
“自然。”
“这……仆才疏学浅,恐担不起此等众任。”
桓容端起茶汤,静观坐在对面的士族家主。从表情压根看不出其心中所想,不由得暗道一声:老狐狸。
足足耗费十日,桓容同当地吴姓家主逐渐一混个脸熟。抛出“临淮太守”这个诱饵,静观谁先咬钩。
与此同时,幽州的征兵工作有序展开。
贾秉忙得脚不沾地,钟琳接手大部分政务,维持州治所正常运转。
郡县职吏陆续到位,以徐川为首的几名徐氏子弟表现尤为突出。桓容曾经动心,想授其县公舍人,中途被贾秉拦下,提议“看看再说”。
桓容不解其意,但看钟琳也是同样的意思,倒也没有坚持。
殊不知,是徐川的表现过于急切,让贾秉和钟琳起了疑心,以为他另有所图。
心生猜疑,两人自然不会让他接近桓容。必要时,甚至打算动手结果了他。之所以还没动手,不过是保险起见,看看他还有没有同谋。
徐川到底欠缺经验,一心想要表现,结果弄巧成拙,被贾秉和钟琳视为可疑人物,仕途屡生波折。偏偏本人全无所觉,仍旧一心勇攀高峰,越挫越勇。
其结果,唯有“一把辛酸泪”可以形容。
太和五年,六月
秦璟返回彭城,将妖言惑众的贼人尽数抓捕,该砍的砍,该杀的杀,城中风气顿时一肃。
不想,一名叫卢悚的小头目狡诈脱逃,带着五六名贼匪南下,伪装成流民混入幽州境内。
知晓新任幽州刺使姓桓名容,即是曾水煮活人的盐渎县令,卢悚双目赤红,怒道:“我那弟兄便是被他所害,如今正好一并算账!”
见识过秦璟的刀锋,又慑于桓容的凶名,几名贼匪心生胆怯。
看出几人退意,卢悚眼珠一转,忽然笑道:“你们可知,这姓桓的是个财神爷,手里不知有多少金山银山。只要干成这回,咱们几辈子花用不完。”
“金银再多又如何,也得有命去花。”一名贼匪低声嘟囔道。
“怕什么?幽州正在大量招揽流民,多调唆几个,让他们去送死。咱们躲在后头捡好处,遇事不好就往南跑。这一回跟着我,你们可没少发财。怎么,现下怕了?”
几名贼匪不说话,很是犹豫不决。明显是既想捞取金银,又担心会丢掉小命。
卢悚能成为骗子中的小头目,还能避开秦氏仆兵的追捕,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事实上,死在彭城的“大道祭酒”曾视他为心腹,许多毒计都是出自他口。
见几人开始犹豫,卢悚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终于将他们说服,打算从其行事。
几贼匪面带激动的讨论金银,卢悚背过身冷笑,想到慕容鲜卑许诺的好处,不由得面现贪婪,活似从冥府爬出的饿鬼,几欲择人而噬。
第一百一十九章 桓刺使的生意经
清晨时分,天色尚未大亮,盱眙城外就排起数条长龙。
队伍中多是弱冠而立之年的汉子,少部分是附近村庄的村民,大部分是面黄肌瘦的流民,都是听到刺使下令征兵的消息,打算来碰一碰运气。
城门口,两什私兵放下吊桥,推开挡在门前的木栏。数名新招的兵卒合力拉动绞索,随着吱嘎声响,厚重的城门缓慢开启,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骚动。
“开门了!”
随着这声呼喊,众人陷入一阵激动,有抑制不住的甚至抬步向前拥。
“快,一旦名额满了,落在后面怕选不上!”
又是一声呼喊,人群拥挤得更加厉害。后边的人不知端的,情急之下跟着一起向前挤,眼见有人跌倒,随时可能发生踩踏。
城头上响起锣声,城门前的私兵立刻横起长枪,顶住重在最前方的几个人。有数人收势不住,差点跌落吊桥。
兵卒再次拉动绞索,干涸的护城河底陡然立起成排的竹竿,竹竿中间拉开绳网,紧贴在河岸边,挡住不断向前拥挤的人群。
咚!咚!咚!
三下鼓声之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城头响起:“不许挤,列队进城!大家都有机会!”
喊话的是钱实。
自从幽州征兵的消息传出,赶来盱眙的人数成倍上涨。哪怕选不上,也能有一个蒸饼,一碗热汤,吸引的流民越来越多。
贾秉手下的职吏支撑不住,不得不向桓容请调私兵。
每日里,钱实典魁都要轮番登上城头,尤其是开城门时,更要带人严密巡查,以防生出不测。单是两三日间就生出几回乱子,幸亏发现得早,否则难保会闹出人命。
许超在营中表现优异,赛过当初的典魁,现今被授什长,带人巡视城内,想必很快将升队主。
今日轮到钱实巡视城头,见到城下人群拥挤向前,不得不扯开嘶哑的嗓子,举着喇叭高声喊话。
同时有私兵威慑,险险止住了躁动的人群。
待众人平静下来,开始列队入城,钱实唤来两名私兵,吩咐道:“今日的事有些蹊跷,明显是有人在人群中鼓噪。下去吩咐巡城的队伍,查查是哪个最先出声。”
“诺!”
私兵抱拳领命,迅速跑下城头。
此时天光放亮,城中坊市陆续响起人声。
早起的小贩担着担子沿街叫卖,担子两头是能保温的藤箱,里面是拳头大的包子和蒸糕,这还是盐渎流传出的法子。
路边的食谱茶肆撑起幌子,热气腾腾的蒸饼和胡饼挨个摞起,香味在空气中扩散,引得入城之人直咽口水,馋涎欲滴。奈何口袋空空,只加快脚步赶往北城应征,好歹能吃一顿饱饭。
卢悚几人混在人群中,故意穿得破衣烂衫,脸上抹着泥灰,就为装得更像一些。
闻到蒸饼的香气,看到街边竟然有食铺提出肉汤,两个贼匪忍不住了。
自彭城逃入幽州,为躲避追兵,一路之上风餐露宿,几乎没吃过一顿饱饭。想到林子里猎只兔子解馋,险些被乡民乱棍打死。
如今这世道,什么都没有口粮珍贵。
他们打猎的林子恰好挨近一块新开垦的荒地,地里种了粟米,村民看得宝贝一样。见他们形迹可疑,以为是过路的流民想要入村偷盗,自然不会多么客气。
随着一声呼喊,几乎是全村出动。
双拳难敌四手,卢悚几人很快被打得落荒而逃,兔子没猎到,反倒落下一身的淤青。一个贼匪的胳膊脱臼,肋骨这段,不是遇上流民队伍中的大夫,几乎能疼死在路上。
卢悚趁机和这些流民套交情,知晓幽州征兵之事,干脆加入队伍中,打算一起混进盱眙城。
沿途之上,卢悚发挥所长,自称“大道祭酒”座下道人,吹得神乎其神,更表演了一手“大变清水”,很快发展出五六名信徒。
并非流民愚昧。
每逢乱世,百姓遭逢苦难、家人四处离散,最需要精神寄托,宗教总是能大行其道。
正宗的佛、道且罢,如乡间淫祠乃至卢悚这样的骗子都屡见不鲜。
有流民被卢悚蛊惑,自然也有人不买他的账。之前为贼匪医伤的大夫就觉这几人不妥,后悔将他们带入队伍之中。
见被蛊惑之人越来越多,实在无法劝说,大夫干脆寻借口脱离队伍,远远的躲开。
换做以往,卢悚必不会轻易放他走,总要想方设法将人害死,以免留下后患。
然而此人身份特殊,一路救死扶伤,极受流民尊重,不能将事情做得机密,卢悚不敢轻易下手,唯恐会引来众怒,打破大好局面。
为能顺利进入盱眙,卢悚只能暂时收起毒辣的心思,留待日后再说。
好在中途没有再生变故,一行人顺利抵达盱眙。
排队入城时,卢悚突生歹意,藏在人群中喊了几嗓子,意图引起混乱。不想城中的兵卒早有经验,反应十分迅速,让计划付之流水。
走在盱眙城中,卢悚在心中盘算,不能真去城北,更不能应征。但四周都是人,想要脱身并不容易。
正想着,身侧忽然起了一阵争执,循声看去,差点当场破口大骂。
原来贼人耐不住腹饿,竟上前买了蒸饼。见摊主之妻有几分姿色,嘴贱的调戏两句。哪想摊主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要开打,顺手拽出一根烧火棍,瞪着眼就抡了起来。
吵闹声引来巡城的私兵,许超上前查问情况,摊主当面说“贼人不地道,是外来的无赖子”,背过身却道:“这几人不像是流民,小人见过北来的鲜卑胡商,他们都用这样的钱。”
说话间,摊主取出贼匪给的铜钱。
这些钱币制作精美,关键是非晋朝所铸,明显是在北地部落之间流通。
许超心生警觉,不能就此断定两人是鲜卑探子,但也没理由轻易放过,二话不说将两个贼人押下,先带回去审问再说。
贼人挣扎的过程中,不小心现出腰间匕首。
这下更不得了,许超亲自卸掉两人兵器,当场五花大绑,就要带回营中。
“他们还有同伙!”
意识到这两人身份不对,一同入城的流民高声喊道。
卢悚就要脚底抹油,未料膝窝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踉跄两步,连同剩下的贼匪一起扑倒在地,正好滚在许超脚下。
看清踹自己的是谁,卢悚一阵狂怒。
“你!?”
大夫负手而立,俯视倒在地上的卢悚,眼中满是冷意。
之前被卢悚蛊惑的流民似要上前,却被身边人拉住。
“那名道人肯定是被带累。”
“什么道人,分明就是胡贼的探子、奸细!”
“可是……”
“可是什么?”拦人的汉子死死将他抓住,沉声道,“如果不是同族,我绝不拦你!和胡贼扯上关系还想活命?死且不算,名声都要坏了!”
汉子说话间,又有几人上前,都是同乡同族之人。
“早说这人不可信!你要送死我不管,可你不能带累大家!”
“对!和胡贼扯上关系,咱们哪里还能应征?”
“要是害大家失去活路,你良心能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被蛊惑之人头顶冒出冷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