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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当真从今日起只能久卧病榻——
周绥伸手狠狠的锤在床褥间,低吼道:“舒乐,你要是敢,你要是敢……”
“我自然敢。”
舒乐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周绥的脑袋,像是哄孩子似的又揉了两把,“在您给臣下了一剂药后仍觉不够,又唤姜太医再下一剂后,臣就没什么不敢的了。”
说完这一句,舒乐悠悠的叹了口气,推开周绥站了起来。
由于方才两人离得太近,舒乐腰间刀鞘上的血痕沾染在周绥的锦被上,留下一道暗褐色的痕迹,像是抹不去的疤痕。
舒乐拍了拍腰间的弯刀,又将最后一丝血迹伸手抹在了周绥面上,轻声道:“陛下,臣方才将姜太医杀了。”
“以他的血祭臣的刀,此战必能凯旋而归。”
舒乐长刀入鞘,又打了个哈欠。
他气完了小皇帝,懒洋洋的站直了身子,向外走去,随口道,“愿陛下心思清明,保重龙体,重贤远佞。”
“舒乐此行路远,便不劳陛下相送了。”
第61章 芙蓉帐(61)
芙蓉帐(61)
一路向南; 气候渐渐由京城的干冷变成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湿冷。
舒乐的身子每况愈下; 早已经扛不住这种气候,行至一半的时候就退下了戎装; 换了厚重的羊毛大氅披在身上。
扎营休息; 舒乐一勒马缰,追风前蹄扬起,嘶鸣一声,俯下了身子。
在舒乐身体最好的时候; 从来不需要追风伏低前蹄供他下马的。
只是没想到追风大抵是伴他久了; 竟比相随的兵士更加了解舒乐的状况。
舒乐裹紧了身上的大氅,伸手拍了拍追风的脖子:“这么长时间多谢照顾了啊; 老伙计。”
追风蹭了蹭舒乐的手; 又打了个响鼻。
舒乐被喷了一手口水,气哼哼的全抹在了追风的鬓毛上,然后身子一转,跨马下来。
晚风凉意甚重; 舒乐刚下马站了片刻; 便止不住咳嗽起来。
舒乐背过身,弯下腰拼命咳了一阵; 才重新扶了扶脸上的白玉面具,重新站直了身子。
临行之前; 舒乐特意跑了趟周绥的御书房。
本来是想在出征西南之前,瞧瞧能不能找到小皇帝私藏的地图或者兵书,然而翻了好一阵; 只看到了放在御书房桌案上的那只面具。
不知道小皇帝脑子是怎么长的,那面具就放在桌案上非常显眼的奏折旁边。
舒乐伸手摸了摸,面具上没有一丝灰尘,倒像是经常擦拭的模样。
啧,物归原主了。
舒乐毫不客气的从桌面上将自己的面具捞了过来,往自己脸上扣了扣。
不过,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
舒乐也不翻御书房了,美滋滋的偷了自己的面具滚蛋了。
夜风卷着落叶扑簌簌的落了一地,舒乐打了个呵欠,暗自庆幸自己幸好将面具偷了出来。
像这种关键时刻,还能替他挡挡风。
舒乐亲自将追风牵去马厩边上系好了缰绳,然后走到自己的营帐旁,还没进去,便看到一个专门负责传信的小兵战战兢兢的候在一旁。
见周绥来了,那个小兵赶忙迎了上来,开口道:“舒将军,陛下……陛下给您写了信。”
舒乐对于周绥信的内容一点都不感兴趣。
确切说,小皇帝除了象拔蚌好用一些,其他哪方面他都不是很有兴趣。
只可惜现在那根象拔蚌还用不了了。
真鸡儿难过。
舒乐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小兵手上以宫中红蜡封住的封口,敷衍道:“战事繁忙,本将军实在抽不出空看,暂且搁着吧。”
小兵左右看了看,实在没能看出哪里战事吃紧。
想起宫中来的吩咐,小士兵脸上的神情惴惴,小心翼翼的道:“将军……是,是陛下亲自写的信呀,您要不要,看看?”
“不看。”
舒乐神色已经有了几分不耐,摆了摆手,“陛下远在京中,根本不会知战事如何,写信就算看了又有何用。放着吧。”
“……”
士兵面上诚惶诚恐,像是根本就没想到他传陛下御笔亲信而来,这位将军却如此不屑一顾。
他比舒乐稍微矮上一些,从这个角度微微仰头去看,恰巧能看到舒乐面具下形状精致的下颌。
一个非常冷淡而薄情的弧度。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小兵在舒乐面前跪下身来,轻声道:“舒将军,陛下在宫中对您甚为挂念……陛下知您身子不好,才写了信来问……您……”
“陛下的心意臣知晓了。”
舒乐点了点头,撩开帘帐走了进去,“只是出征在外,战机稍纵即逝,实在抽不出空来回复陛下关切,若是再有这类无关军情的书信,直接拒了便是。”
小兵的脸上登时写满了不可置信,惊道:“将军!”
舒乐“嗯”了一声:“对了,既然传信兵来了,便也为本将军传一封信回去吧。”
舒乐稍微想了想,开口道,“信这样写,陛下解药中所需的那一味药材臣已经找到,不日便回送回京中,让陛下和朝中同僚不必挂心。”
见舒乐是真的根本就没有打算看信,小兵只能重新将那封御笔信收入怀中,磕了个头道:“属下知晓,这便写信回传。”
“辛苦。”
舒乐不再言语,扬了扬手,走进了帐中。
而那士兵方才从地上战起,便听营地旁传来一声通报:“有来使道——”
接着一人打马从营外而来,一路飞奔至舒乐帐外,弓身行礼到:“舒将军,温容派人传了他的口信过来,您是否要见?”
不到片刻,便听帐内舒乐的声音道:“带进来吧。”
小兵:???
作者有话要说: 周绥:???你TM不看我的告白信,却去听温容那只狗的话???
乐乐:至少温容的象拔蚌还能用啊,你的呢?
温容:^_^哥哥,我的象拔蚌可好用啦!
——
今天还在外面看房子,这一章有点短啦,明天更长一点补上~么么么!
这个世界还有五章就完结啦。。啦。。啦。。
慢穿的作者菌跪在地上并且哭粗了声……
——
说起来,我之前本来想去找编把快穿那两个字去掉的。然后对话如下:
作者菌:编啊!我最可爱的编啊!
编:?
作者菌:那个……我想……
编:不约。
作者菌:不约就不约,那我想把这篇文后面快穿那两个字去了行吗?!
编:没事,小天使们说不定还会因为好奇一个世界为啥能写这么长点进来呢(*^__^*)
作者菌:……
行吧_(:3J∠)_
第62章 芙蓉帐(62)
芙蓉帐(62)
经了舒乐的允许; 帐外当值的侍卫便将候在外面的两个人放了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在舒乐桌前站定,拱手行礼。
走在前面的人穿一身黑甲戎装; 像是名将军;后面那人却一身素衣; 低着头,用粗布围了一个简单极了的面纱,遮住半张脸。
舒乐抬了抬眼,没有回礼; 反而对帐内的侍卫道:“你们先退下吧; 忙了一天了,该歇歇的去歇歇。”
“可是将军; 此乃敌……”
几名侍卫还要再拦; 舒乐直接摆了摆手,“无妨,下去吧。”
待当值的侍卫退下之后,本就十分宽敞的帐内显得更为安静。
舒乐提起笔在桌上的生宣纸上草草写了几个字。
当最后一笔终了; 那只饱蘸着浓墨的毛笔被舒乐用力一掷; 在桌前的地上滚了几滚,墨汁四溅。
溅脏了来人那张用来遮面的裹布。
舒乐冷冰冰的看向帐中那人; 勾了勾嘴角,冷嘲道:“还知道挡脸?温容; 你也知道自己没有脸面见本将军?”
顷刻之间,帐内的气氛逼仄的令人难以喘息。
与温容一同来的那人也趁此机会与舒乐告了退下,只剩下站在最中间的温容。
听到舒乐的话之后; 温容微微笑了笑,伸手将面上随意缠绕的裹布取了下来,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害又单纯。
而下一秒,温容将手中的粗布面纱随手一抛,接着整个人倾身向前,顿时朝舒乐跪了下来。
舒乐:“……”
妈的,他在这个世界死的早肯定是因为动不动就给他下跪的人太多了。
舒乐敛眉,神色中已有几分嫌恶。
他移开视线,道:“温容,你是家父亲自收的徒弟,应当知道他的规矩。男儿膝下黄金万两,一不跪奸佞,二不跪敌人。”
行军之时不比宫中,舒乐身边自然少了些贴心伺候的人。
天色渐晚,帐内的光线已越发昏暗起来。
舒乐这时才想起方才自己让帐内能差遣的侍卫都赶了出去,只能亲自将案几上的烛火燃了,又将灯罩按了上去。
做好了这个动作,舒乐才又赏了温容一个眼神:“行了,别跪着了。当时救你的时候就跟我兜着聪明卖糊涂,如今战场兵戎相见,你我自是敌人,莫再做些家长里短之态。”
温容却突然抬头道:“可是哥哥于容来说从来不是敌人!”
借着明明灭灭的烛火,舒乐看清了温容面上不甘而又充满着掠夺欲/望的表情。
还有那双通红的眼睛。
以及随着温容那句话说完之后,从眼角上滚落下来的,砸在帐内地面上的几滴泪珠。
舒乐:“……”
可以的。
等他从这个世界离开,他决定就以温容为原型写本书,名字就叫戏精是如何炼成的。
其中要把哭戏当做最重要的一章来详细讲解。
温容本就生的一副光风霁月的好相貌。
与林季同纯粹的书卷气不同,温容的相貌除了清隽之外,还有三分阴柔藏在里面。
在阴柔背后,又藏起了温容心里永远无法填满的欲求。
这个人永远都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如何表现,才能让自己获得最大的收益;而与之相关要付出的代价更是毫不手软。
借着别人为他搭成的梯子,踩着无数人的血与肉,一步步从污血中走了过来。
从舒乐的角度来看,温容比周绥多的那几岁的确没有白长。
舒乐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兵书,开口道:“可是对本将军来说,你杀我后周将士,扰乱我川南百姓日常生活。早已是水火不容之势。”
“今日你敢孤身前来,我不杀你。他日战场兵戎相见,本将军不会手下留情。”
温容却弯了弯唇角。
他的眼睛依旧通红,一边落泪却一边笑了出来:“哥哥分明是舍不得容的。若是想要杀我,这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不是么?”
见舒乐不答,温容站起了身,走到舒乐身边,又扶住他的腿跪了下去。
露宿帐内的炭火自然不比宫中周绥精心为舒乐置办的地龙,就算已经燃了许多炭盆,舒乐的身上依旧是冷的。
而温容却是暖的。
他跪在舒乐身前,伸手捂住了舒乐的双手,顿时便从两人交握的地方传来了几丝暖意。
舒乐神色一怔,正想将手抽出,却发现被温容扣得很紧。
温容的位置距离舒乐很近,只要微一低头,便是舒乐那小兄弟的位置。
“哥哥。”
温容□□着舒乐的手指,亲昵的将头放在舒乐腿上蹭了蹭,抬着眼皮看向他,柔声唤道,“哥哥应该已经知晓容的身份了吧。”
舒乐皱眉,推开了温容的手:“疯够了就滚回去。若是你即刻退军,我便向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