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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守陵卫五百余人,其中三百守着先帝的陵墓,如今就是先帝陵墓被盗,说明了什么?”赵三思看着他,冷笑,“陈大人觉得他监管不严是小过?皇家陵墓日日打扫,先帝新陵,三年之期内,共是要一日上供三次,到头来,连先帝陵墓何时被盗,他们都不知情。你告诉朕,下面的人这般玩忽职守,是谁之过?”
陈明忠无话可辩。
倒是卫寻又出了声,“臣也有罪……”
“你当然有罪。”赵三思干脆利落地接了话,“此事,你亦难辞其咎。然而,莫晖望更罪无可恕。”
“东陵守陵卫五百余人,归他所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从上至下,口径竟然如此一致,痛哭流涕‘不知情’三个字应对了一切审问,这简直比朕与各位爱卿君臣一心还要有默契些。”
赵三思这话一落,装死的朝臣立马有精神了,“皇上的意思是,东陵总管大臣与守陵卫早已……”
赵三思哂笑:“想必这位莫大人还把自己当三岁小孩,以为咬紧‘不知情’三个字不松口,朕就赐他个‘不知者无罪’。”
陈明忠被她说得心服口服,“皇上英明。”
自己英明不英明,赵三思不知道,反正自家皇后的枕边风,她是要照做的。
皇后说这个莫晖望有问题,那这个人就有问题,一定不能轻饶。
是了,赵三思会拿莫晖望杀鸡儆猴,就是因为顾夕照建议的。
关于莫晖望这个人,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让暗卫查了之后,顾夕照才知道她父亲这么多年为何能把西北大营的十万军队变成他自己的,确切地说,西北大营真正的十万军队早已尸埋沙场了。
昌平侯的功成名就,是用战士的献血和生命换来的,并不是他是神将,把大昭士兵的伤亡降到了最低,而是大昭原本的士兵战死后,有人代替了他们,成了名副其实的顾家军。
而替他养了这么多年顾家军的正是大昭的国库。
掌管内务府广储司司正一职的莫晖望根本就不是当年莫将军的儿子,从莫将军死了的那刻起,真正的莫晖望就已经死了。昌平侯故意表现地这么情深义重,只不过知晓这位莫将军曾在高宗皇帝南巡时替他挡过刀子,势必不会亏待了这位将军的儿子。
广储司掌管的不只是御膳房的采买,还包括宫中所有布匹、金银珠宝、各地贡品……是肥水中的肥水之地。
这些年来,这位莫大人不知从中揩下了多少东西,供给了昌平侯私自养兵。
她父亲城府之深,让顾夕照有些胆颤心惊,这皇宫中,不知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又属于她父亲的爪牙。
不能一网打尽,她就只能慢慢地陪她父亲下这盘棋了。
不过,这个广储司司正,不能留了。
做贼心虚,让她父亲先自乱一下阵脚也是好的。
下朝之后,赵三思就迫不及待地来同顾夕照邀功了,“皇后,我今日按照你说的,当着文武百官,就拿那个莫什么开刀了。”
顾夕照看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心情就如同外面明媚的春光一样,温柔的语气里又带了几分好奇,“皇上是如何开刀的?朝臣有没有反对?”
赵三思卖了个关子,“你猜?”
顾夕照捏了捏她调皮的小鼻头,“臣妾不猜。”
赵三思撅了撅嘴,又忍不住话头,很快又高兴起来,把她今日在朝堂上的话和朝臣的话都一一转述给顾夕照听,末了,一脸期待地看着顾夕照,“丞相今日夸我越来越圣明了,皇后,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越来越厉害了?”
“是是是。”顾夕照见她那满目的期待在一瞬间如一树花苞绽放,被那芳华晃了眼,呆了一下才别过眼,“皇上与臣妾是夫妻,臣妾的话有偏心的成分,丞相夸了不是更证明皇上的厉害?”
赵三思赶紧摇头,“世间之赞美,我只想听皇后亲口说,也只有皇后说得最动听。”
顾夕照哑然失笑,她曾远远瞧过她和大臣议事的模样,那气度和威仪与从前是早已判若两人了,可在她面前,小傻子痴痴傻傻一如初见,像个长不大的、要她保护、要她疼惜的小孩子。
许久之后,顾夕照才轻轻问了一句,“后宫不可干政,皇上听信臣妾的耳旁风,不怕臣妾当真成了那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吗?”
“莫晖望能把东陵守陵卫变得如此上下一心,可见其本身心术不正。丞相也提到过这点。所以,不用皇后的耳旁风,朕也要防着他了,广储司定然不能再留这种人。”赵三思说罢,又狡黠一笑,“至于皇后是不是狐狸精,等朕精尽人亡之日再说吧。”
顾夕照一愣,脸颊微微红,仍故作镇定,“不知羞。”
赵三思没脸没皮,过了片刻又想起什么似的,“皇后,丞相夫人有喜了。”
“嗯?丞相与其夫人成亲十几年了,如今有喜,是大好事,改日臣妾备份礼送过去。”
赵三思神情幽怨,桃花眼慢腾腾地挪到她的肚子上,“朕也想让大臣来贺喜。”
“嗯?”
“皇后,你何时有喜啊?”
顾夕照:“……”
第142章
莫晖望一打入天牢; 昌平侯就急了,立马派人往宫中给顾夕照送了信。
昌平侯这封信; 顾夕照不用看; 也知道其来意; 让她有些失望的是; 她用近三百万两表诚意; 她父亲还是不信任她; 这份信中竟然还言辞恳切地说小傻子这般胡乱让人背锅; 只会引发朝臣不满。
言语中; 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做作。
顾夕照十分恶寒,但昌平侯对她的防备也算在她的意料之中。
当天傍晚,她就让人给昌平侯回了信,比起昌平侯那虚伪的长篇大论,她的回信就言简意赅多了——回天乏术。
莫晖望这颗棋子; 只能舍。
除了回信; 顾夕照还附上了不少东西; 皆是莫晖望在广储司私吞贡品和采买回扣的证据。
这些证据足够莫晖望死无全尸了,更重要的是; 他的命不要紧; 要紧的是他背后之人。
顾夕照相信,昌平侯懂她的意思——不是她不救,而是莫晖望不能救; 且未免夜长梦多,此人越早灭口越好。毕竟她能查到的东西; 旁人也能查到。
这些证据,亦是她向她父亲表的诚意。她要获得她父亲全然的信任,才能了解他真正的打算。
信送到后,顾夕照等了一日才收到昌平侯的回信,这一回倒是真心多了,莫晖望这颗棋子舍。
顾夕照欣慰之余,难免有些觉得悲凉,这种悲凉无关其他,是流淌在骨子里的那份羁绊带来的负累。
她从没爱过昌平侯这个父亲,但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如今日这般,与他相互猜忌利用,最终势不两立。
等候在一旁听候她差遣的暗卫见她捏着信纸,神色明明灭灭,主动打破了僵局,“主子,昌平侯这回可是信你了?”
听到他的声音,顾夕照才把飘远了的思绪拉扯回来,点了点头,“莫晖望这些年来,贪的不是一笔小数,大理寺一旦查到了这些,定然会查这些钱的去处,到时顺藤摸瓜,我父亲怕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一点,他应当比我更清楚,也要更谨慎。”
“那主子说,昌平侯会派人把莫晖望救走,还是……灭口?”
“天牢是算是大理寺卿陈明忠的地盘,陈大人办案说一不二,此次皇陵被盗一案,查了这么久,依旧没有结果,他对莫晖望定是不会放松的。从天牢把人带出去胜算不大,还容易引起追兵,暴露太多,但灭口就容易多了。”
暗卫想了想,“所以主子才让卑职派人去保护他?”
顾夕照唇角扬了扬,“本宫把证据都给了父亲,自然还要留下更重要的把柄的。况且,你不是说他之前的身份查不到吗?先留他一命,或许见过我父亲对弃子的态度之后,此人能为我们所用也不一定。”
为了骗她父亲上钩,她饵的重量给的很足。
“还是主子英明。”暗卫恭敬地回了一句,又转而道:“主子,那皇陵被盗一事,还要卑职继续查下去吗?”
“查。”顾夕照暗忖了片刻,“皇陵只有先帝的陵墓被盗,被盗的东西有只有这么一些,而负责人又是暗地里给我父亲聚财的莫晖望,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隐情。”
暗卫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就算要拿此事做文章,莫晖望也不会只拿这些东西?卑职后来又仔细去先帝陵墓四周查过,盗墓之人对先帝的陵墓必定是十分熟悉,因为陵墓内外,都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卑职以为,进入先帝陵寝宫盗东西的,可能确实不是他们。”
顾夕照觉得他的分析在理,她也这般分析过,“但若不是他们,莫晖望大可随便推人出来当个替死鬼,而不是对此事只字不言。”
暗卫皱了皱眉,没有再搭腔。
顾夕照捏了捏眉骨,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不管如何,如今也不是丝毫没有头绪,眼下把莫晖望救下再说。”
暗卫领命下去后,就派人易容混进了天牢。
昌平侯估计是真的怕夜场梦多,两日后就有杀手混进了天牢,准备杀人灭口,暗卫一面把天牢的守卫引来,一面将还有一口气的莫晖望带出了天牢,同时把一具替身放在了天牢中。
当日下午,莫晖望被人暗杀在天牢中的事闹的很大。原本要逐渐平息下去的皇陵被盗一案,朝臣又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来。
昌平侯听闻此消息时,一张脸黑沉地狰狞,对着前来报信的人一阵怒斥,“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事情如今闹的这么大,莫晖望一死,只怕朝中都会觉得他背后还有人。”
被他骂了一通的黑衣人自知此事办砸了,也不敢搭腔。
昌平侯骂骂咧咧了片刻,端起茶盏连喝了两口,神情才缓和了不少,“盯紧了云松道观,千万不能让那女人知晓了这个消息。”
黑衣人立马躬身应道:“自楚姬回来,卑职就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她,她也甚少下山。”
昌平侯总觉得心神不宁,“派人给皇后送消息,让她最近多注意宫中的动向,一有消息,及时来报。”
莫晖望一死,皇陵被盗一案虽然更加扑朔迷离,但死无对证,更是无从查起。
另一厢,莫晖望人虽救下来了,但伤太深了,昏睡了大半个月才醒来,醒来之后,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失忆了,不管暗卫如何问,他都是一脸茫然。
费了这么大功夫,结果救下一个废人,这些暗卫的心情可想而知,要不是顾夕照拦着,估计莫晖望是真死了。
皇陵被盗一案,折腾了半年依旧没有眉目,除了大理寺卿和卫寻对此事已经锲而不舍,其他朝臣的心神也慢慢放到了其他琐事上。
比如皇嗣一事上。
转眼,帝后大婚就一年有余了,皇后一人雨露俱沾,可肚子却迟迟不见动静,一些大臣不免着急起来,明面上是说子嗣问题,实际上又是在撺掇赵三思广纳后宫。
至于小皇帝之前说的什么厌女疾,朝臣如今都自愿理解成当时孙炎说的那套说辞——小皇帝就是年岁小,不懂床事,头一次被人霸王硬上弓,吓到了。
赵三思只想要皇后独沾雨露的心如磐石一样无转移,心想这事只要自己不予理会,朝臣总该看出她的态度,逼到最后定是不了了之。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愿,朝臣对其他事不执着,但对她的家务事就份外执着,最后连她最敬重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