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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由无它,只能是鱼儿。
“清酒姑娘。”
清酒耐心的应道:“是。”
“我听说,鱼儿已经和姑娘……私定终身。”
鱼儿亲口告诉了他,加之有君姒雪作证,他得知消息那一刻,如遭雷击。
君家恪守礼节,君临算不得迂腐,却也有一般世家的习气。私定终身,甚至已经行了周公之礼,这对他是个大大的打击,更别说那人还是个女子!
他心中很气,只是他青年丧妻,如今中年,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且对她多有亏欠,他很是爱护,又急又怒,也不忍破其脸面,狠狠呵责。
而且他心里到底是维护女儿,将许多错推到了清酒身上。
然而他也不敢明白找清酒算账,不能对她动手,就连说话也是久久斟酌,很是委婉。
因为他心里顾忌。君临清楚,当年鱼儿明白表示不愿回君家,后来又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终究是一个先来后到,分了个远近亲疏。
六年前鱼儿愿意跟这些人浪迹天涯,六年中鱼儿的失魂落魄和如今与众人重逢后的欢欣喜悦,他都瞧在眼中,有些笑容是鱼儿从未在九霄山庄展现过的。
他很失落,颓然沮丧,却改变不了许多事实。
这些人救鱼儿于水火,教养她,爱护她,先了他一步,鱼儿与他们亲近,是这么个道理。
他想法子补救,也是需要时间。
现在终究是这些人在鱼儿心里重要些,让鱼儿在九霄山庄和这行人中选,他没这自信鱼儿会选九霄山庄。
所以他很是慎重,避免和清酒撕破脸,若是闹的太僵,她索性带着鱼儿私奔,他可要怎么处。
也不用想,鱼儿是一定跟她去的。
这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还没能捂热乎。
可又不愿轻易放过了清酒,他实在是恼恨。一时也堪不透两个女人是怎么就弄到了一块去。
他本来想着给清酒来个下马威,但见她冲和恬淡,举止有度,反倒是她这种从容的态度在气势上压倒了他。
君临已经在鱼儿的介绍和自己的调查中对清酒有了很足的认识。知她是蔺家遗孤,不忘家仇,身陷泥沼,顽强拼活,又身负奇才,年纪轻轻武功在当今武林已是屈指一数,实是不可多得的俊杰,是个奇女子。
如今见她这般气度,点了点头,很是欣赏,但随即想起她和鱼儿的事,又恼起来,心绪百转千回,纠结不已。
清酒嘴角弯了一弯,放下茶盏,说道:“是。”
“清酒姑娘是怎么想的?你二人同为女子,鱼儿她还小,经不住世间繁华,清酒姑娘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了,怎么也……”
“情难自禁,君庄主。”
“君庄主,请恕我冒昧。鱼儿跟我说,尊夫人生前与你很恩爱。君庄主,想必你不会怪我轻浮,我想你也应该理解‘情难自禁’四个字。”
“要说我怎么想的……”清酒很温柔的笑了,她说:“君庄主,我只是爱她而已,就像你和夫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她说她想和我在一起,我亦如是。”
清酒提了云遮月。君临忆起她来,心中爱怜。
月儿,好个伶俐的丫头,她拿我们做比,我可怎么狠得下心。
他见清酒毫不羞赧直诉其情,眉眼之间的缱绻之意,与当年云遮月爱意涌动时一般。
这感情做不得假。
燕侣莺俦,恩爱绸缪,当年自己也是这般啊。
世事难料,如今自己孤家寡人,倍感凄寥。
他本有许多话可以驳她,也有许多话想要斥责她,但因心里凄凉无力,没有精力来对付她了。他终究是败下了阵来。
君临向一直作壁上观,始终不发一言的云惘然使了使眼神,让他镇一镇这丫头。
云惘然是老前辈,清酒只能更敬重,且他不似他,不会被清酒说到了心坎里,因为想起月儿就心软了。
君临是觉得云惘然是他们君家最后的防线了。却见云惘然朝他瞪了瞪眼睛,好似在问他‘你朝我使个什么眼色,我还得出马?!’
君临只做没看见,眼睛瞟向了别处。
云惘然手抵在嘴边,咳嗽着轻了轻嗓子。
“清酒姑娘。”
清酒看向他,说道:“是。”
云惘然向她慈和的一笑。他面对着清酒也很心虚。
他已知晓清酒和杜仲的恩怨。虽然杜仲已死,当年的事也跟名剑山庄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名剑山庄与杜仲交好,且知道当年的事,也知道杜仲隐居之所。
他总有一种包庇了杜仲的自愧感,尤其是知道清酒是蔺家唯一留存的血脉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他是听鱼儿说,清酒已经放下了,而且她得一叶和苦缘教导,很早之前就明白祸不及他人的道理,他才松下了一口气,若非如此,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云惘然在心里感叹。鱼儿对她感情更深,君临又对月儿有愧,这女儿家着实是才俊,又伶牙俐齿,两人情谊深重,先斩后奏,名剑山庄也对人家亏欠着。
仿若是上天要来凑成了这段姻缘,叫他们反对不得,否则这些个条件缺了一条,他们都能大大方方的来说这一句‘我不允许你和鱼儿在一起。’
是以云惘然酝酿了半日,只能说出个:“鱼儿是必须要在九霄山庄的!”
这话是有歧义的,像是应允了,鱼儿不能外嫁,清酒必须入赘到九霄山庄,又像是在警告清酒,九霄山庄是决不会允许她带走鱼儿的。
这要看人怎么理解了。君临是有些气馁,云惘然神色和软,哪里有震慑人的气势,分明是在好生生的跟人商量,不就是妥协了么。
他觉得从未如现在这般疲倦过,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清酒笑道:“我随她。”
这一点她很好商量。云惘然好似找回些场面,点了点头,故作严肃:“嗯。”
鱼儿那边软硬兼施,总算是将事情谈妥了,一向众人告辞,便往这边赶来。
三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云惘然和君临早已离开。
鱼儿走过来,不掩焦急,左右看了看:“爹爹和叔祖呢?”
清酒道:“已经走了。”
鱼儿问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清酒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呻/吟了一声:“为难么,倒也没什么,不过多喝了两杯茶,肚子涨的慌。”
她斜眼瞥见鱼儿不安的□□着佛珠,这佛珠以前还是她带的时候,也有这种习惯,也不知这丫头何时养成了这习惯。
她两只手臂还向上伸展着,忽然一转过身,将站在一旁的鱼儿抱住。
鱼儿心里想着事,被她小小的吓了一下,笑着说:“你做什么。”
清酒道:“你不信我?你看我何时有在嘴皮子上输给别人过。”
她顿了一下,笑道:“自然,是除了你之外的别人。”
鱼儿道:“我就怕你顾忌我,嘴下留情。爹爹他为了这件事很生气,嘴上虽没说,可能心里气恼的不成样子,我怕他不留情面。”
清酒想到君临先前的委曲求全,温声笑说:“你可将你爹爹想的太不讲情理了些,他要是知道了,可会哭的。”
鱼儿心里一暖,不知是因为亲人包容,还是这六年前的承诺如今能实现经过多少挫折,这苦尽甘来让她眼里一阵酸楚,犹觉是梦,她问道:“他答应了?”
清酒说道:“已经让步了,你再求求情,他就能松口了。”
清酒不会拿这种事哄她,这自然是真的。
鱼儿紧紧抱住她,只觉得这世间所有的烦心事都了了,自己通体舒泰,再没有一刻能比现在轻盈自在。
终能与你结连理,此中欢情人难知啊……
之子于归(十一)
到了晌午; 太阳暖暖的照着,人站在阳光底下晒一晒惬意的很; 那些在养伤的都要出来走动走动。
唐麟趾没伤到根本,躺了几天就耐不住,在太阳底下和齐天柱过招。
阳春腿伤好的差不多,仍是装病,窝在躺椅上。照看他伤病的虚怀谷弟子在一旁端茶递水; 弟子们因他们救下白桑,又杀了凌云和巫常,心里感激,将阳春照顾的很是仔细。
花莲从外边回来; 手里拿着药。唐麟趾见他一个人; 问道:“厌离呢?”
花莲和厌离一起出去给他们拿的伤药。花莲向左边抬了抬下巴:“给那城主送药去了。”
虚怀谷里屋舍给了烧了大半,没多少住的位置; 人又多,都挤在了一起。
极乐城的人就在他们院子隔壁。今天去虚怀谷弟子那里取药,那管药物的弟子见了厌离,说起极乐城的药还没有取; 一并给了他们,让他们帮忙送过去。因为离得近。
内伤总比外伤难养,雾雨到现在还下不得床,但她功力强,恢复的快,已能坐起来。
厌离进屋去的时候; 雾雨就靠着床头坐着,腿上盖着锦被,墨发垂在肩头。
“你……恢复的如何?”
雾雨笑道:“小伤而已。”
“你一向爱逞强,这伤还是不要轻视的好。”
“你特意过来看我的?”
厌离诡异的沉默了半晌,揽着宽袖,将两瓶药放在桌上,说道:“这是虚怀谷弟子给的药,我们离得近,今日去取药时,那弟子见你们的人还未到,顺手给了我,让我给你们送来。”
事实却是如此,但厌离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显得欲盖弥彰。
雾雨不说话,这安静得气氛让厌离有些不安,她道:“这瓶外敷,这瓶内用……”
雾雨懒懒的咳嗽了两声,说道:“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正是要用药的时候,你帮我上药罢。”
厌离向外边走去,说道:“还是让你的侍女……”
走到门边一看,先前还跟着她过来的侍女不知道去了哪里,回头一看雾雨,见她正含笑的望着自己,缓缓取下腰带,解开衣衫,那衣服滑落到她腰际。
厌离偏过了视线。雾雨伤在肺腑,这药要涂抹在她前胸后背,自然得裸/着上身。
厌离皱了皱眉,说道:“我看你已能动作,这药还是你自己上更为方便。”
雾雨一脸无辜的说:“我双臂无力,再说这后背我也摸不到。你方才还说我爱逞强,让我不要轻视了,怎么你现在一句话一个说词?”
“……”
她词穷,说不过她。
雾雨这性子,她不过去上药,她能一直这样光着上身,现在天气正寒,莫要受冻,伤上加伤才好。
终究这伤是为了她来的,难免心软。
厌离叹了一口气,拿起了药朝她走过去……
雾雨的伤前几日一直由她手下那名女将上药,药也一直是她取的,今日拿药的时候去迟了一步,道是已经有人给送回去了。
她赶回来时,瞧见斯羽站在院子外边:“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虚怀谷的人说药有人送过来了,你收到没有?”
斯羽点了点头。她要进院子去,斯羽拦着她,面无表情:“你现在最好不要进去。”
她觉得莫名其妙,一把打开他胳膊,说道:“主子要上药了,这是耽搁得的?”
不等他再说,已经越过了他进了院子。
走到雾雨房前,见门开着,一脚踏进去。那床榻前的镂雕屏风撤走了,她一眼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