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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这么说。”
“那就是我猜对了!不管这个拼图有多大,我已经找到了一块了,对吗?”
她紧紧盯着水领主的脸,在它露出为难的神色时,忍不住跳着说:“是吗?我猜对了!肯定是!”
翠绿的眸子里闪着璀璨的光,水领主不好意思地躲着这道过亮的目光,但塞隆似乎已经认定自己拿到了正确答案,轻快地走回了前面的阅读区。
当然,还是踮着脚,静悄悄地。
希珀似乎睡得很沉,可水领主还在这里活动,代表了她其实并没有睡过去,塞隆就更加不敢吵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她。
她的睡脸柔和了很多,因为挤压有点微微变形,可能睡得并不是很舒服,眉头微微地皱着。塞隆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轻轻脱下身上的长袍,慢慢地披在了希珀身上,生怕惊醒了她。
过了一阵子,跟在她旁边的水领主朝塞隆摆了摆手,然后迫不及待地从元素裂隙里面逃走了。
看来希珀是彻底睡着了。塞隆悠闲地写着作业,一边计划着要吃哪些东西,一边计划着要背着希珀去公共图书馆找些什么样的书。
接近两点半的时候,希珀醒了过来,无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盖着的黑色长袍,大概由于太阳炙烤,那件衣服应该十分暖和,希珀甚至把袖子拉进来枕着,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缓慢地坐直身体。
她脸上还有被压红的印子,而塞隆看到她起床,体贴地笑了笑,走过去帮她倒了一杯水。
“谢谢,衣服还给你。”她从自己身上拉下那件长袍,递到塞隆手上,塞隆接过去却并没有穿,还保持着这样的造型一直到今天结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末。塞隆本打算多睡一会儿,可惜到了时间自己就醒了。她起来洗脸刷牙,穿好了衣服准备开门,然而很快她就听见了不寻常的声音,是希珀的皮鞋声。
塞隆早就认得了她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但却从不拖泥带水,她像往常一样保持着一种恒定的节奏从楼上走下来,礼貌地、轻轻地敲了塞隆的门,塞隆应了一声,希珀就推门走了进来。
她大概是用开锁的法术直接开了锁,因为塞隆昨晚为了防止被希珀发现她在偷看元素之书的第二卷,而特地偷偷锁了门。
“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你没有忘记我们今天去枯叶城,并且要带提乌斯去检查身体吧?”希珀皱着眉头,眯起一双奇异但好看的灰色眼睛看着她。
“我当然记得,怎么了?”她心虚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感觉领口很整齐,袖口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却更心虚了。
“我猜也是如此,”她招了招手,身后的水领主管家拿着一件黑色的厚外套给她,里面的毛十分厚,看起来很暖和,塞隆脱下了黑色长袍,把这件穿在了外面,正要问裤子怎么办,希珀很高兴地表示:“很好,我就知道你穿会合适,谢天谢地你没有长成胖法师。”
“胖?”
希珀点点头,解释说:“法师学徒们很少运动,所以不是长得太胖就是太瘦,如果你是胖型的,我就要重新给你买衣服了。”
“所以……所以这件也是您的吗?”
“对,我在艾默生老师的塔里学习的时候的衣服。你长得可真快。”这已经是她第三个衣箱里的衣服了,如果塞隆和她一样高,她就不得不分享一些自己现在的衣服给她了。
第57章
大法师似乎没想到要带她去买新的。一方面旧衣服从此束之高阁实在是很可惜; 另一方面; 她的衣服虽然是旧的,但也是很精致的定制款; 耗费了裁缝无数的心血; 不能被穿出来实在是太可怜了。
况且她穿真是太合适了。希珀认真地审视; 然后让她脱下来; 塞隆不明就里地看着她,那眼神纯真又充满了求知欲望,希珀看得心痒痒的; 忍不住解释说:“你看到阳光了吗?我想你也有所发现了吧,阳光有时候照到门口; 有时候连窗口也进不来。塞隆,现在是冬天了,一年里最冷的时候,穿成这样去枯叶城才不会在街上被冻死。”
塞隆愣了一下; 似乎不太能把季节和温度联系起来。她来艾梅科特斯之前并没能好好认识“四季”这个词,来这里之后更加与四季无缘。
塔里一年四季都是恒温的,而塔外白天热得可以煮鸡蛋; 晚上冷得能让水冻起来; 连晚上意外从元素裂隙里掉出来的水之子都能变成冰霜之子。而就算是白日正午最热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风暴也可能让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到晚上的最低水平。
而前几年外出,不知是否有意为之,希珀总是避开冬天最冷的时候,她们在枯叶城里也没有特别的感受到寒冷或者炎热。
“四季”对于塞隆来说只是存在于书中的遥远故事; 以至于她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找不到什么样的感觉可以和“冬天”对应。
“穿条厚点的裤子在里面,还有袜子。”希珀把她裹得厚厚的,以至于在这个温暖的房间里她觉得背上冒出了汗。
“老师,好热啊。”
“当然热了,把这件拿着吧。”希珀把给塞隆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又整了整她的领子,“好了,先上楼吃饭吧。”
喝过热牛奶之后塞隆更热了,希珀可能也发现了,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陡然绷不住笑出来。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抹掉了塞隆鼻尖上的汗珠,“是挺热的,我们该出发了。今天提乌斯去检查身体,就不要它背东西了,塞隆,你牵着它。”
提乌斯听到提了它的名字,飞快地跑过来,尾部幅度微小但飞快地晃动着。
没有尾巴真是太可惜了。
塞隆轻轻在空中划了一道复杂的线,指尖溢出的金光和斜射的晨光融为一体,丝丝水雾弥散而出,紧接着收紧成了一条线,捆在了脚凳的中段,并在背后形成了一个漂亮的亮蓝色蝴蝶结。
在斜射的晨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提乌斯很快忘了被束缚的感觉,追着新的“翅膀”绕着圈不停地跑。
塞隆扯了扯手中的线,轻声说:“提乌斯,上街玩哦!”
提乌斯立刻就跑在了前面,要塞隆向后仰才能拉住它。
希珀拿起挂在椅背后面的大氅披在身上,塞隆走在她旁边,稍微看了一眼,不禁觉得十分眼熟,然后想起来和最初相遇时希珀穿在身上抱着她冲进风暴里的那件十分相像,忍不住脱口问出:“老师,难道那件衣服找回来了吗?”
“什么?”希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她意识到塞隆是指什么,笑着说:“不,怎么可能呢?这是另一件了,颜色不太一样。”
“我几乎看不出来呢,已经不太记得细节了。”
希珀说:“是差不多的,但不是我买的。”的确,除了制服一样的学徒套装她有按年龄买的许多件以外,希珀很少有衣服是一样的,特别是如此少穿的一件衣服。
塞隆默默点头的时候,陡然听见希珀说:“这是我母亲送我的,不小心跟我买重了,所以你是对的,这两件衣服几乎一模一样。”
塞隆惊讶极了,“您、您的母亲?您还从来没提过您的家人……除了、除了……?”
“嗯?除了什么?你有什么发现?”希珀随口问着,就像是每次她问塞隆问题的时候那些口头禅。
塞隆确实以为希珀跟自己一样是孤儿,但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听到的事情,试探着说,“嗯……有一次,维吉尔替您读信的时候,提到过一个……一个人,替您全家人来劝您……”
希珀短促地笑了一声,“对,玛丽兰·星歌。”
“所以……您和家人的关系不太好吗?”
“差不多吧,我母亲觉得对我的人生有控制权,我觉得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她不能说服我,很遗憾我也不能说服她,所以我就再也没回去过,大概有十七年了。”
这些发生在塞隆出生之前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无权置喙,只好不说话,低头看着兴奋过头的提乌斯。希珀反而揽着她的肩头,说:“走吧,别想这些无谓的事。”
她们通过了那扇传送门,来到了位于枯叶城的传送门末端。
这个大厅并无法恒温,塞隆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气,吹散了她在家里积攒了多时的燥热。
希珀把黑色的大氅披在身上,拉着塞隆走出了行会的门口。
这里的工作人员倒是穿得不算太多,有人友善地朝着大法师点点头,大法师毫无表情地微微点头,清脆的皮鞋声从大厅里面穿向最外面。
外面真冷啊!不单是塞隆一下子缩起来,就连提乌斯也呜地一声缩在了塞隆脚边,塞隆把它抱起来,让它趴在自己肩上,一边搓揉着它的棉垫,一边说:“天哪,太冷了,是不是?是不是?”
“呜嗷呜嗷!”它哀怨地叫了两声,然而还是很细小的呜咽,在希珀一眼看过来的时候连声音也不敢出了,缩在塞隆身上。过了一会儿,两个小家伙都暖和了些。
“提乌斯你看,呼出来的气是白色的呢!好白好白!”塞隆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新玩具,抱着提乌斯往前跑着,一路吐出白气,觉得自己威风极了,提乌斯汪呜汪呜地应和,跑出了很远,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希珀慢慢地走过去,拍着她的后背说:“不嫌重吗?”
“是……是有点重……”她还喘息着,希珀从她手中接过了肉肉的提乌斯,拖着脚凳的下沿,低声召唤出了一个土之子。这个隆隆的土之子走到塞隆身后,把她举到自己宽阔的肩膀上坐着,跟在大法师背后前行。
塞隆还在难受呢,寒冷的空气极大地刺激了呼吸道,她又大口地呼吸,现在整个肺里都泛出一股铁锈味,痛苦极了,皱着小脸问希珀:“老师,我是不是肺里出血了?好苦,好难受。”
希珀笑了笑,回答:“大冷天里硬要奔跑,多半是这样的下场,没什么大事,只是法师们平时锻炼得太少罢了,好好坐着歇一会儿吧。”
塞隆抱着土之子的头,侧着身子小声喘气。就这么坐着也挺好的: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希珀的侧脸,她被身上厚重的黑色毛料衬托得更加纤瘦,毛领子环绕着她白皙的脸和淡金色的头发,似乎和周围萧肃的街景融为一体。
都十分的冷淡。
走了没一会儿,希珀就往左拐了,塞隆赶在她之前跑到门边,笑着替她打开门,让她能毫无阻碍地走进去。希珀礼貌地笑了一下并点了点头,收获了一个明亮而温暖的笑颜。
等门关上之后,提乌斯才惊觉不对,在希珀怀里猛地抖了一下,转身就要往地下跳,然而希珀早有察觉,提乌斯还没有掉到地上,就被一阵旋风卷了起来,徒劳地在空中挣扎。
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红发女人走了出来,礼貌地对希珀笑了笑,“大法师阁下,带提乌斯来检查吗?今年来得这么早啊。”
“对,有事要办,顺便带它过来,开春之前都不会出来了,真冷啊。”
“是啊,这正是最冷的时候呢。塞隆也来了!”她看见塞隆似乎很高兴,伸出手来和她握手,“你的手很暖和呢!好像不太冷?”
“不太冷,我穿得很多,女士。”
“那就好!我们这里刚升起火,要过一会儿才能暖和。”红发女士微笑着致歉,叫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替她们照顾提乌斯。
不过希珀没有立刻带她离开,而是跟着这小伙子一起,走到了更里面的房间里。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