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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珀温声说:“时间总是在流逝的。好了; 塞隆,请帮我念一下迭戈的信。”
“好的。”被水泡软的牛皮纸很好撕,她撕开了信封,清了清嗓子; 念道:
“亲爱的希珀:
有一件事情,我终于可以骄傲地告诉你了。于三年前你的论文在评审前泄露姓名而导致论文无法过审一事,责任者已全部归案。我很遗憾此事造成的负面影响和对你的伤害无法弥补,但从此以后你大可不必担心类似的丑闻发生。顺便问塞隆好,希望你们的学习和工作都很顺利。
爱你的迭戈。”
“原来如此……”希珀半眯着眼睛,迷离的眼神似乎没有对焦。
但就连塞隆也想起三年前的一个雨夜里,维吉尔同样也念过一封来自迭戈的信,信中说他刚刚加入行会的监督委员会。
原来就是干这个去了。
连维吉尔都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迭戈是个好兄长。”
迭戈来自一个显赫的贵族家庭,毕业之后他甚至没有自己的法师塔,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占地广大的庄园。他也没有继续研究工作,而是在法师行会担任行政类的工作,以便为自己的国家和家族争取更大的利益。这当然是他最初就给自己定下的职业路线,但当你发现有人在保护你的时候,很难不生出感激之情。
三年前的事□□实上希珀自己也弄不太清楚,莫名其妙地论文同行评审没有过,莫名其妙地她的论文和名字一夜之间飞得整个大陆都是,所有法师一夜之间都知道她闲着没事去搞什么秘银工艺了。
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串联起来,就连远在荒漠之中的希珀都感受到了行会内部的暗潮涌动。
“是的,我该好好谢谢他。”
维吉尔笑着说:“我看大家都很爱你,你干嘛还总是闷闷不乐呢?”
希珀扯了扯嘴角,“我并没有闷闷不乐。”
“你的师兄师姐们应该也都陆续写信给你,肯定了你的研究成果了吧?”
“是的,他们应该懂得的。”
“所以你更不该……”
希珀哭笑不得:“我真的没有……我没有闷闷不乐,我过得挺好的、挺开心的,没有寂寞,也没有想变成巫妖,我保证。”
“那真是太好了,”维吉尔乐呵呵地说,“你什么时候教小野兽写卷轴?学徒写的卷轴会不会便宜点?”
塞隆还记得的是希珀当年收到迭戈的来信时黯淡的眼神,但现在她已经明白了当时的希珀最需要什么样的安慰。很可惜,她当年并不明白,也没有能力去给予这种安慰。
但以后会有的。
所以她回过神来时听到话题一下转到自己身上,一下子手足无措,讷讷地看着希珀。水领主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按在她肩上,这一举动让她镇定了不少。
希珀扭头对她说:“维吉尔需要法术卷轴,问你是否有意向接下这门生意,他嫌我开价太贵了。”
维吉尔满脸堆笑:“可以先把意向敲定了嘛,希珀给我的卷轴是两枚金币一张,考虑到市场价普遍是一枚金币,你以每张七十银币的价格一次性卖我三十张如何?二十枚金币的大买卖呢!买一个提乌斯当初才花了十个金币,它可是最优良的品种,又乖又忠心。”维吉尔伸出手圈了个小圈,用充满诱惑和哄骗的声音说,“二十枚金币,有这——么多呢。”
“维吉尔,别哄骗小孩子。”
好在塞隆早就习惯了维吉尔的说话方式,只是哭笑不得地说:“可我、我不需要钱呀?”
维吉尔说:“你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会需要的,你肯定要买一块地皮,要雇人帮你建一个法师塔,你还要买很多的书,很多的实验器材,很多的法力发生装置,还要买一个传送门……这可是一笔大花销呢!所以你应该从现在开始攒钱。”
看塞隆不为所动,维吉尔狠狠心,说:“我听说你毁了希珀很多东西,这些钱你难道不应该还吗?”
维吉尔说的非常有道理,以至于塞隆在心里瞬间就同意了,“老师,我想我是需要这些钱……我弄坏了很多东西,如果有等价物可以弥补……”
希珀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说:“我曾经说过不需要你赔偿,这都是培养你所必须的花销,我承受得起。不过我也建议你接下维吉尔的订单,这是一项很好的训练。你当然应该攒点钱,这样以后想买东西就不用过问我了。”
她转过头来,眼神和刚才的温柔完全不同,锐利地指着维吉尔说:“维吉尔,别总逗她,她会当真的。”
维吉尔把提乌斯举起来挡在面前,躲在棉垫后面小声辩解:“孩子总要接触点坏人,才知道世界险恶,才知道你是好的嘛……”
提乌斯汪呜汪呜地抗议,不知道是抗议自己被举离地面,还是单纯认为维吉尔不是坏人。
坦白说,塞隆并不觉得维吉尔是真正的坏人。她并非没有见过坏人,贪婪的眼神、邪恶的眼神、淫邪的眼神,她靠着分辨这些眼神而多次死里逃生,但后来见过许多次维吉尔,他也没有想把她捉回去转卖。
“维吉尔并不是坏人。”塞隆忍不住发表自己的见解。
希珀头疼地扶住额头,说:“有的坏人是这样乍看起来无害的,做坏事也并不是想为自己牟利,只是喜欢看别人团团转罢了。”
“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才不是呢!对吧,提乌斯小可爱?”
提乌斯被他平放在膝盖上,白色的棉垫朝上,无助地晃着四个短短的脚。
湛蓝色的绅士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透明杯子,里面是那种深褐色的汁液,塞隆认出了这种每当她觉得寒冷的时候希珀都会让她喝的东西。
维吉尔夸张地道谢:“噢艾尔维斯老伙计,你真是太贴心了,谢谢!”
厨房里炽亮的火光闪了闪,艾尔维斯硬邦邦甩来一句:“不谢!”
“熔岩姜茶,啊,冬日里的一束暖光!”他赞美了一通,喝了一口,“纯正的火领主手艺,做个法师真是太幸福了。”
“维吉尔,喝完就去睡觉。”
虽然是好朋友,希珀对维吉尔一向冷言冷语,偶尔还挖苦他两句,这会儿也没打算好好招呼他,只是简短地交代了两位元素领主代为招呼客人之后,就拉着塞隆出去了。
没有想到希珀先把她塞回了卧室,塞隆抗议说:“老师,这才几点!”
“那回图书馆。”
“您今天怎么了?往常维吉尔来的时候,您都会陪他聊到很晚的。”
“今天不想见外人。”
事实上希珀自己也觉得恼怒来得毫无道理,然而元素君王有权任性,连周围的‘风’都低声附和着窃窃私语。
“这是元素君王的地盘”
“她有权生杀予夺”
“更何况只是晾着”
“她有权不理任何人”
塞隆从前觉得这些友好的元素很惯着自己,现在发现希珀才是被宠坏的那个。然而她也没有权力指责其它的元素,她自己也还不是想毫无缘由地纵容她的君主。
希珀已经拉着她回到了图书馆,她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稍稍舒了口气,头顶的照明骤然变亮了,希珀拿起案头一本书看了几页,又把书放下。
她没看别的,好像只是在发呆,可她周围的‘风’总是受到干扰,而烦躁地跑来跑去。
这只能说明希珀的心情也很烦躁,以至于干扰了这种最具有活性的元素。
塞隆试探地问:“老师,您如果累了,我替您念?”
希珀听后摘下眼镜丢在一边,一本书自己摊开书页,飞到了塞隆面前。
“我这本是高博伦语的,你念这个吧,塞悌语译本。”
塞隆接过这本书,书飞起来悬在她面前,微微扇动着翅膀,希珀摸了摸椅子扶手上镶嵌的太阳石,低声念动着照明术,一颗光球倏然飞起来,悬在塞隆身后。
“我觉得同天上的神仙可以相比,
能够和你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听你讲话是这样的令人心喜……”
直白热烈,就算不用通用语,而用更拘谨塞悌语来念,也难以掩饰和单词一起冒出来的羞怯。
第50章
她顿了顿; 脸上冒出了热气; 觉得这样和元素君王说话十分僭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希珀。但希珀没有什么表示; 双手相扣; 抵着下巴; 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桌前的装饰物; 听不到她的声音才抬起头来催促:“怎么了?有不认识的词吗?”
塞隆摇摇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书上。
“……是这样的甜蜜:
听你动人的笑声,使我的心
在我的胸中这样的跳动不宁;
当我看着你,波洛赫; 我的嘴唇
发不出声音……”
难以置信地,这些文字像是有魔力一样,一阵陌生的刺痛流淌过她的心底,攫住了她的舌头; 口唇发麻。她第一次读这样的诗,但几乎立刻就理解了何为“跳动不宁”,何为“发不出声音”。
这首短诗只有十六行; 但和她以前读过的那些描摹景色的诗完全不同; 她好像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等到看到最后的句号时,她汗流浃背,阵阵晕眩。
“挺好的。我喜欢你的声音。”希珀适时地奉上夸奖。
声音有三种特质; 音调、响度、音色。音调和响度都能被简单地模仿,但音色却是独一无二的。
塞隆想起了希珀曾经给她讲过的这段话,脸上又是一阵灼烧。
想要独一无二,喜欢独一无二。
“不胜荣幸。”她喃喃回答着,只觉得往常熟悉的身姿亮得刺眼,她甚至不敢去直视,只是低垂着眼睛看着地面。
希珀的声音慢慢软化下来,“愿意再为我念一首吗?”
“是的,当然!”她猛地挺直了脊背,注视着那满是余烬的灰色眸子,发现希珀已经放松下来了。她的手肘放在一边的扶手上,撑着下巴,斜斜靠坐在椅子里,没什么表情,但也绝对不是不悦。
“他就象天神一样快乐逍遥,
他能够一双眼睛盯着你瞧,
他能够坐着听你絮语叨叨
……”
这首诗要平和快乐很多,要在常常阅读情诗的人来看,这都不过是平常而普通的意象,细细描摹了身处恋爱的迷狂中的心情。但塞隆第一次读情诗,第一次发现还有文字和她自己无法用言语确切说明的感觉奇妙地谐振。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声很久才完全消退。
满是尚未熄灭的余烬的眼睛里流动着光,最后凝在了她身上。
“塞隆……”希珀的声音有点哑,但没有向往常一样咳嗽一下,她保持着这略略嘶哑的声音问:“……你喜欢它们吗?这些诗。”
“……是的,我喜欢,它们念起来很舒服。”她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竟然大胆地去和希珀对视。
“是的……原文是高博伦语,但高博伦文明覆灭之后,这些好听的节奏就都被塞悌语吸收了。你还有什么发现?”她的声音比平常略低,略哑,以至于有一种听上去恍恍惚惚的错觉。
“事实上……”塞隆稍稍向前跨了一步,舌尖有一些话跃动欲出,但本能地,她觉得不行,她重新低下头,看着书本,想说的话在口中打了个转,变成了另外一些更拘谨的、且毫无关系的说辞,“有的,在我们之前读过的风景诗里面,大多数描写了由看到景物而产生的某些心情,譬如说感觉到壮丽、伟大、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