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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四年了吗?”
“是的。”
“既然您已经结婚这么久,为什么要选在今天公开?”
“难道我选在昨天,选在一年前,你们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吗?”秦意浓眼睑微抬,定定望向问这个问题的记者。
记者哑然,不自觉后退半步。
秦意浓略略收敛了凌厉的神色,淡道:“本质都是一样的,没区别。”
“你是为了炒作吗?”人群里冒出一句男声,语速很快。秦意浓循声望去,没找到人,对方像是游1击,一触即走,估计也是怕找他麻烦,鬼鬼祟祟。
秦意浓看向一旁的关菡。
关菡的眼睛很毒,毕竟常年跟在秦意浓旁边,兼任私人保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基本要求,关菡沉声道:“星琦娱乐那位男记者,请站出来提问。”
该记者当即面如土色。
他以为能浑水摸鱼过关,却不想这么快被抓了个正着。
同僚们让出位置,目光时不时地瞟到他身上,颇有幸灾乐祸之感。
秦意浓似笑非笑:“你刚才问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男记者一咬牙,梗了梗脖子,高声道:“你是为了炒作吗?”
“勇气可嘉。”秦意浓并没有生气,淡淡笑道,“那你来采访是为了什么呢?”
男记者义正词严:“为了还世人以真相。”
“说得好听。”秦意浓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明明是平视的高度,眼神却是睥睨的,像望着脚下的蝼蚁,“多少谣言都是从你们嘴里传出去的。我不否认记者里有良知的人很多,但绝不包括你。”
男记者气结道:“你——”
秦意浓看着他,说:“是你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你,因果关系能理清楚吗?”
男记者气得脸红脖子粗,怒声道:“你藐视新闻!”
秦意浓再次笑出来:“你扪心自问,你做的是新闻吗?新闻讲究真实和准确,哪一个和你沾边?”
现场其他记者都不说话了,幸好自己没有当这个出头鸟。谁知道今天秦意浓会一反常态,和记者理论起来。她要是开群体输出就算了,偏偏就盯着一个人,不带脏话地骂。
其他记者要是反驳,不就是自己往头上揽锅么?不反驳,由着她说的话,每个人都感觉她是在骂自己。
娱记们大部分寡廉鲜耻惯了,否则也干不了这行。不在乎被说个一句两句,但就是今天,被秦意浓当着面,指桑骂槐,心里都不舒服极了。
男记者无法反驳,腆着脸说自己就是报导的真新闻,然而他声音蓦地高起来:“你在这里顾左右言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选在这时候曝光,是不是为了炒作?!”
秦意浓说:“我回答你,不是。”言罢,她淡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希望你也能诚实回答我。”
众人瞠目结舌。
记者反被明星提问,这是头一遭吧。
看热闹的同僚都为男记者捏了一把汗,颇有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之感。
男记者没说话。
他后悔来采访秦意浓了。
来之前,前辈告诉他,秦意浓是个很随和的人,待谁都客客气气的,出了名的性子好,乱写她新闻也不会有事,不会担心损害名誉权啊,被明星告之类的。虽然网上刚闹出了事,秦意浓工作室告了一批人,但那是因为涉及到了她的孩子,可以理解。
所以他就放开了,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心想挖点有价值有爆点的新闻,别的人都问得不疼不痒,他脑子一热,气血上涌,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却不敢问的。
谁知道就被当成靶子了。
秦意浓压下此时不该出现的不忍,平静道:“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为了博眼球,好在明天的娱乐新闻上大做文章?”
男记者汗流浃背。
是,当然是,但他不能说实话。回答不是吗?谁会信啊。
秦意浓凭电影作品享誉国内外,财富地位名声什么都不缺,是记者一直在扒着她吸血。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所以说什么都是自打耳光。
他紧闭双唇,脸涨得通红。
秦意浓轻轻地笑了:“所以,到底是你需要我,还是我需要你,一目了然。”顿了顿,她略过这位已经哑口无言的那记者,淡淡道,“下一个。”
记者们被她较真的态度吓到了,生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星琦娱乐,于是都问得很是克制,连声音都柔和了不少。
秦意浓是你敬她一尺,她便回敬你一丈,眉梢始终带笑,所以后半程气氛还算轻松,和和气气。
“您选在此时曝光,是否和您的女儿有关呢?”
“有部分关系。”
“那另一部分是……”
“想让那些成日造我谣的营销号消停一些,我爱人看到会不高兴,我很珍惜她,不想让她不开心。”
“您是说网上关于您的绯闻都是假的吗?”
秦意浓犹豫了大约零点零一秒,几乎等于毫不迟疑,道:“假的。”她想:不管明天舆论怎么发酵,反正有安灵在。
大新闻!来了!
提问记者心脏狂跳,险些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可您……您以前从来没有否认过。”
秦意浓皱眉:“但我也没有承认过。”
提问记者立刻追问:“为什么?!既然是假的,为什么从来不澄清?”要不是保镖拦着,她现在已经冲过来了,恨不得把话筒怼秦意浓脸上。
“因为……”秦意浓垂眸笑了下,道,“以前觉得没必要。”
“所以现在又有必要了吗?”
“嗯。”秦意浓抿唇。
“也是因为您爱人?”
“……是。”
今天说的够多了,为了给安灵减轻负担,秦意浓及时止住话题道:“就到这里吧,我得回家了。”
一个保镖拿走她手里的一堆话筒,秦意浓双手合十朝诸位礼貌地微微鞠躬,关菡快步上前,给她裹上厚厚的羊毛外套,环着她的肩膀,护送她离开。
保镖们分出一半来,挡住后面的记者,另外的护在秦意浓身侧。
远去了,还听到记者凌乱的脚步声,高低不平的挽留。
“再说两句吧秦影后!”
“秦老师!”
“请等一等,秦影后!”
曲终人散场,这场戏终究谢了幕。
她经历过一场又一场这样的戏,却不再是戏台上任人凭赏的伶人了。
场馆外,秦意浓呼吸了口冰凉的空气,从气管到肺部,都是沁冷的。
她仰起脸。
夜空无垠,星河棋布。
秦意浓慢慢笑了。
关菡低声道:“外面冷,秦姐,我们还是进车里吧。”
秦意浓拢紧外袍领口,外边还有彻夜等候的粉丝。也可能不是粉丝,是过路人,她朝每一个瞧得见的人点头笑了笑,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她,弯腰坐上了车。
保姆车在城区绕了好几圈,甩掉跟着的狗仔,中途又换了辆车,秦意浓才坐着一辆低调的轿车驶进了原来的小区。
说奇怪也奇怪,秦意浓来过这么多回,却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紧张。
好像她不是单单去见女朋友的,是奔向她命定的归宿。
她曾经读到过一段话:我是个俗气至顶的人,见山是山,见海是海,见花便是花。唯独见了你,云海开始翻涌,江潮开始澎湃,昆虫的小触须挠着全世界的痒。你无需开口,我和天地万物便通通奔向你。
她那时并未品尝过爱情真正的滋味,什么云海翻涌、江潮澎湃,天地万物怎么会奔向一个人,多大的脸?都是文人夸张的修辞手法,一哂置之。现在她想:真的有一个人的存在,是真的会改变另一个人的世界,那个世界里万物生长,全是趋着一个人的方向。
秦意浓从电梯出来,站在家门口,压抑不住狂跳的心脏,抬手,按响了门铃。
***
采访结束大概是十点半左右,唐若遥到家十一点。
这栋房子是她们俩以前住的,定期有阿姨打扫,无论何时来都是干净整洁的。唐若遥很久没回来,对着屋里的布置有些陌生,她在门口愣了足足一分钟,慢慢地走进去,指尖触上沙发靠背。
家里的装修风格是按照秦意浓当时的审美来的,烟灰色的布艺沙发,茶几是玻璃的,支撑用的材料也是深灰,窗帘也是,很暗。
唐若遥想:以后的新房子装修不能这么暗,要弄亮堂一点的颜色。
她倚在沙发边缘,把秦意浓那条消息再看了一遍,一路上被她刻意摒除的紧张情绪后知后觉地席卷了她的心脏。
怦怦。
心脏在跳。
唐若遥眼睛里看不进家具了,指节在沙发布料上蜷了蜷,然后用指甲轻轻抠着,垂眸盯着面前的一小块地面,唇角抿出不自知的笑意。
过了会儿,她如梦初醒,抬手揉了把脸,快步进了衣帽间,挑挑拣拣了一番,出门的时候差点踉跄了一下,直奔浴室。
她手握到淋浴器的开关,手指慢慢松开,又退了出来。
……显得她很着急似的。
虽然她确实有些急,但秦意浓一回来,看到她洗好了澡,里边穿的还是那种东西,会怎么想?会觉得她很放。1荡吧?
反正秦意浓也要洗澡,等她回来,万一她比自己更急,说不定会有共浴的机会,她们俩还没一起洗过澡呢。
唐若遥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也就心安理得地坐回了客厅,唇角上翘。
她给秦意浓发了条消息,很正经地报平安:【我到啦】
秦意浓过了几分钟回她:【我在绕路,估计会晚点回去】
唐若遥咬着唇笑,故意道:【那我早点睡?】
秦意浓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写写停停,足足有一分钟后,唐若遥才收到一条:【好,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我回去以后叫醒你】
唐若遥都能想到她纠结的样子,明明不想自己先睡,还要体贴地答应她,眉眼生动极了。
她发了句语音:“骗你的,不会睡,我等你。”
声音低沉,微哑。
秦意浓的语音电话立刻拨了过来。
唐若遥没接,而且是立刻按了挂断。
秦意浓:“???”
唐若遥打字:【有话回来再和我说】
这是对她们来说,很有纪念意义的一个晚上。她要留着那份心情,和秦意浓面对面,电话虽能暂解相思之苦,却也会减少那份相见的热切。
到最后她天也不聊了,两只手绞在一起,闭上眼睛,就在沙发里等。
万籁俱寂。
将近凌晨一点。
叮咚——
门铃声回响在客厅里。
秦意浓心脏高悬,听见里边传来的脚步声,停下。
秦意浓视线对上猫眼,唇角牵出笑漪。
门开了。
屋内晕黄色的柔光流泻出来,将唐若遥整个人都笼在其中。
秦意浓乱蹦了一路随时准备报废似的心脏突然奇异地静了下来。
关上门,两人面对面,同时笑了,但不知道说什么。
秦意浓眉眼悄然攀上笑意,牵住她的手往里走,闲话家常似的柔声问她:“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
唐若遥耸了耸肩,也是寻常口吻回她:“我怕脱不好,再给弄坏了。”
这种女明星出席重要场合用的晚礼服,一般都价格高昂。对于实力不够的明星来说,会向品牌商或者设计师临时借一件,到期归还。唐若遥虽不必如此,但她的礼服也是品牌商赞助的,大部分也得收回,因为明星不会同一件礼服穿第二次,留着等于浪费。
秦意浓想也不想道:“坏了就坏了,反正也不贵。”
唐若遥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表达对她浪费的不满。
秦意浓笑着改口道:“我帮你。”
衣帽间在主卧里,两人顺理成章地手牵手朝卧室走去。
两人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秦意浓位于唐若遥身后,先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