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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似乎是考虑了半天,才艰难地说道,“你不要怪孤怀疑你的身份——这块玉佩是从你身上找到的,只是何笙那小崽子怕人偷走就帮你收着,昨天才想起来拿给孤看。”
苏怀瑾点点头,面上仍是谦恭谨慎,没有泄漏任何不必要的情绪。
易修叹了口气:“这是宫里的东西……只有我吴国王室,才有可能获得这样一块玄阳玉雕琢的玉佩。”
“……”
苏怀瑾直直地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是明明白白的震惊,似乎已经被这惊天的消息吓傻了。
他的这个身体是……吴国王室?
不可能啊,易修作为太子殿下,又怎么可能对王室成员完全不认识呢?按照他的说法,有资格得到这块玉佩的人身份肯定不低,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在边关以那样狼狈的姿态被找到?如果他真的是王室成员的话,不说时刻该有人在身边保护,至少在受到这种袭击的时候,不可能没有任何人知道吧?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易修无奈地扶他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礼貌地退到旁边去:“苏公子恕孤失礼,实在是你身上的疑点太多,现在我军虽已得胜回朝,但另一场战争才刚刚要开始呢,孤不敢放松一点儿警惕,以免功败垂成。”
“殿下多虑,”苏怀瑾摆了摆手,“这也是人之常情,在下扪心自问,若我们的身份易之而处,恐怕在下的怀疑还要更多些。”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真诚,幽蓝的眼睛反射着暖融融的太阳光,瞳孔深处都变作了漂亮的金色。
易修看着他,真是很不愿意再把任何不好的联想按到他身上。
“真诚”真的是一种让人很难抗拒的东西,易修是这么多年从宫廷倾轧中走过来的人物,他是出身高贵,是自小便得圣宠,但生在皇宫这种地方,这可未必算得上是幸运,也不能指望光靠这些便平安成长到现在的样子。
他经历过的事、见过的人都是普通人很难想象的,太子殿下从不妄自菲薄,对自己识人的能力还是挺有信心的——他能看得出来苏怀瑾没有在说谎,也不是刻意假作大度在自己面前搏好感,而这种光明磊落又虚怀若谷的态度又确实很让人心悦。
虽然除了父皇的那张画像,他对这个人的相貌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可要说对方真的是皇室成员的话,他却一点儿都不感觉到奇怪。
就别说一个皇帝密室中珍藏的女子肯定出身不低这种事情了,就说这人一身浑然天成的风华与气度,就绝对不是普通人。
可他到底是谁……
易修想得头疼,干脆不想了——反正经过请来的名医会诊和几次三番的试探,已经可以肯定现在这人是真的记忆全失,连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谁,那不管原先他是不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自己,就都无所谓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回到王都,也许他更该纠结的是老爷子寿宴送礼的问题,最方便的办法当然是把这人直接献上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心中的不舍愈来愈重,易修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惜才,别无任何其他意思,可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想起来要亲手把这个人推到任人折辱的境地,就一阵无法忽视的心塞难受。
可若不献的话……除了今年寿宴肯定无法出彩这种小事,他还得各种提防着其他人见到自己府中窝藏了这么个“贵客”,吴国许多贵胄虽没真的见过皇帝密室里的画像,可这些年对陛下搜罗美男美女们的偏好也是有所研究的,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这个姓苏的无疑都是父皇最喜欢的那个类型。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父皇看见。
太子殿下浑然没有发现自己思考的问题已经从“该不该献”跑偏到“不献的话要如何处理后续问题”上了,他一边纠结着一边走出了苏怀瑾的帐篷,完全忘了开始的时候跑到这儿来的目的。
苏怀瑾耸了耸肩,坐下来继续看自己的医书。
他一向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在各个小世界执行任务的,现在这种情况急也急不来,要么好好养身体期待记忆早点儿恢复,要么就被动等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渣男”自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除此之外似乎全无办法。
只希望……不要是易修吧。
就像易修对他印象不错一样,苏怀瑾对这个威严果决的年轻太子也很有好感,他相信现在的吴王百年之后,易修一定会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而魏国那边如果还是由莫行云带着,恐怕要不了三年就该亡国了。
所谓千秋基业,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脆弱。
军队在路上跋涉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在春暖花开的时候赶到了吴国都城盛京。
盛京地处南方,其实并无非常分明的四季,虽然春天的时候到底暖些,但也到处都是白蒙蒙的潮气,这种凉意很容易透到骨子里,苏怀瑾的帐篷里因此一直都燃烧着熊熊的炭火,在驱散湿气的同时也不免把温度升得挺高,弄得他每天都看着脸色红润,倒像是完全痊愈了一般。
苏怀瑾对自己麻烦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再加上伤兵营那边开始有驻京官员远远迎出来接管,便索性整天窝在帐篷或马车里看书,如非必要绝不出来。
——要说易修对他也实在是优待,在赶路的时候都让他跟不会骑马的军师共用一辆马车,说实在的,看着那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因为自己的原因也总是热得不轻,苏怀瑾还感到有些愧疚。
好在对方并不因此怪他,两个人躲在马车里谈天说地,在很多事情上都颇能说到一块儿去,一个月的行程下来,竟也成了半个莫逆之交。
易修后来也没再来找他询问过身份,苏怀瑾乐得清静,跟自己新交的朋友清谈奏乐,对这种久违的雅士生活感到十分满意。
只是进京之后,路上这些美好的平静便要被打破了。
第84章 谁与逐鹿天下(6)
“回府?”苏怀瑾愣了愣; 面对着对面的小厮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是不是有所误会; 在下……”
“小的不清楚; ”眉清目秀的小厮低垂着眉眼,“殿下只吩咐带您回去; 还请公子别难为小的。”
“……”苏怀瑾无奈扶额; 只好站了起来,冲旁边的军师拱手作别; “好吧,这事儿我当面与他说清楚; 烦请带路。”
“等等,苏老弟……”军师也跟着站起来,对这样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殿下明明说过让你先待在军营,怎么会忽然叫你回府……当心有诈。”
“孙先生,您就别多心了; ”小厮苦笑着冲着军师连连作揖; “您还不认识小的吗; 殿下进了一回宫; 出来就让小的来这儿接公子回去,这事儿哪能有假呢。”
军师板着一张脸,摸了摸下巴上半长不长的胡子:“话虽如此; 你可有带信物来?殿下把他交给我看着; 我怎么着也不能轻易把他放走的。”
苏怀瑾眉头一动; 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儿。
他是什么人?不过是易修在路上救下的一个记忆全失的废人罢了,易修礼遇他那是心怀善念,把他扔在一边不管也是应分应当,可从一开始,易修对他的态度就很异样。
现在就更奇怪了……易修是他的救命恩人没错,可也不代表着他就卖给对方了,原本他想着的是跟着军队一起来盛京,看能不能在这个出了名繁华的城市里找点儿事儿做以对付温饱,或者更幸运一些,被太子殿下看上,收到门下成为清客,这对他一个除了些知识一无所有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可即使是在最完美的计划里,他也不该得到现在这样过分的关注。
太子府管理极为严格,本府只有太子自己和一应仆从居住,清客幕僚之类不是被安排在城外的庄子或军营里,就是在城里赐了宅子自己居住,是断断不可能直接搬进府里去的。
而且……他一直以为自己跟孙先生同行是因为他们两个是整个军营里唯二不方便骑马的人,而且聊起天来也比较有共同话题,可现在孙先生说易修让他看着自己……
苏怀瑾背上有点发凉,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算计了,按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易修。
可他现在别说身有长物,就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记得了,易修作为呼风唤雨的一国太子,又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难道因为那块到现在还没有拿回来的玉佩,让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了猜测?
他在这边思量的功夫,那边孙先生已经又跟来接人的小厮说了几句话,听他们言语来往应当也甚为相熟,而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军师都不放心让自己跟人走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好了好了,”苏怀瑾想着,端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来,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我一个大活人还在这儿呢,又不是什么心智不全的孩子,易之兄还担心别人在下拐跑了不成?”
“哎,你不知……”
“我知道,”苏怀瑾笑得意味深长,“在下虽然没了记忆,可也不傻,太子殿下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这皇城里表面看上去平静,可底下暗涛汹涌,各方面势力角斗倾轧,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孙先生眼睛一瞪,看上去简直想上来捂住他的嘴巴,“凤洲,这话可不是能乱说的,当心祸从口出。”
苏怀瑾的脸色却丝毫不变:“在下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这儿也只有你和这位小哥在,放心吧,在下心中自有分寸。”
“唉,”军师叹了一口气,瞅着他的神色有点儿发愁,“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看出点儿什么来……只是凤洲老弟,你也别怪哥哥瞒你,实在是……”
“我懂,我懂,”苏怀瑾连忙息事宁人地双手下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你们对我的防备再正常不过,不管怎么说,太子殿下也救了我的命,在下就是再狼心狗肺,也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而生了嫌隙。”
他又转向那个一脸无奈的小厮,温和道:“我跟你走就是了,只是易之兄不放心我,想来殿下也不会拒绝军师大人到府上叨扰的吧?”
“这个自然,自然,”小厮连忙笑道,“大人也是府上的常客了——对啊先生,您不放心我带苏公子走,也跟着一起来就是,您看……不然小的实在不好跟殿下交代。”
“这……好吧,”军师左右看看,无奈地叹了一声,“殿下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先前让好生注意你安全的人也是他,现在不打声招呼就要把人带走的也是他,真是……”
苏怀瑾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们上了那小厮驾来的马车,一路往城中的太子府驶去,路上孙军师一直维持着有些尴尬的表情没有做声,倒是苏怀瑾饶有兴致地将车帘掀开一条缝,观察着街道上的景色,看得津津有味。
虽说都是古代,但这里跟他记忆中的大周还是有些不同的,不管是来往百姓的衣着服饰,还是目之所及的风俗习惯,看着都颇为新奇,更奇特的是,明明身处乱世,但这里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着充满了希望和安宁的微笑,让人看着啧啧称奇。
“盛京,果然是个好地方啊,”苏怀瑾慨叹地闭上车帘,对着孙先生道,“这一路走来,虽然不怎么有机会看到百姓生活的景象,但想来是不会有这里这样令人着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