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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睿眼风划过依依不舍地凝着自己的景嘉悦,冲她安慰地一笑,又转眼面对景家父子:“二卿快起来吧!悦儿还小呢,难免贪玩,她本性还是好的。你们莫要责备她才是。让她好生将养,朕还等着她陪朕读书练武呢。”
景衡见皇帝一身也是灰扑扑的,衣衫似乎还扯破了口子,定然是救治悦儿时所致,心中感激。皇帝也不过才比悦儿年长一岁有余,何以相差这般多呢?何时悦儿才能如此稳重?话说回来,悦儿若是一生能得皇帝的照拂,于她自己,于景家,都是大大的好事啊。
他父亲可没他这般乐观。
景子乔凝着那抹峻拔的背影,内心越发不安:陛下亲政之后,越来越像个皇帝的样子了。她和悦儿一同读书、习武、玩耍七年,情分不同寻常。若是……
景子乔眼中精光一现:绝对不可!景家不能两辈人都走了这条路!可观悦儿方才神色,嘶……
景子乔颇感心塞。
幸好,皇帝似乎毫无察觉,只当悦儿自家妹妹一般。这便好,这便好……
景子乔暗暗松了一口气:若只是悦儿一人,哼!老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扼杀了她这份心思!
单说宇文睿。
她之前只想悄悄地回来,安顿好景嘉悦,再悄悄地换身干净衣服接着打猎去。
谁承想,大姑娘上轿——她是头一遭,没经验,竟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宇文睿只觉头疼。喝止众侍卫的跟随,她只带着申全一人,想偷偷地遁回自己的御帐。
不想,刚摸了几步,却被熟悉的声音唤住:“奴婢秉笔见过陛下。”
宇文睿登时头大如斗。
她硬着头皮对上秉笔,嘻嘻一笑:“秉笔姐姐唤朕……有事?”
秉笔敛衽欠身:“太后主子请陛下到她帐中一叙。”
宇文睿打个哈哈,脚下偷偷向前划着步子,脸上笑忒忒的:“朕打猎呢……哈哈,对,秉笔姐姐就回阿嫂说,朕正主持秋狝呢!”
说罢,抬腿就跑。
秉笔听得一脑门子黑线。
她看着小皇帝长大,岂会不了解她的心思?
结果,宇文睿刚跑了两步,就听身后的秉笔闷着声音道:“太后主子很是担心陛下安危,陛下难道忍心让她忧心吗?”
宇文睿心头一软,顿住了脚步。
秉笔见一计得逞,心中暗笑,玉手一扬:“陛下请!”
宇文睿苦着一张小脸儿瞧着她,内心却在咆哮:谁说朕忍心让阿嫂忧心啊?朕躲着阿嫂,就是怕阿嫂忧心的!
当然,她还怕阿嫂知道真相再责备自己“不顾一国之君的体面”,更担心阿嫂会因此怪罪悦儿。
在宇文睿看来,与她一同长大的勤皇兄和悦儿便如她的手足一般。她自从知道自家的身世,便晓得自己于这世间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尤其是做了皇帝之后,时时被众人捧着让着,日日被师父和长辈管着教着,她更觉孤独。随着年纪见长,宇文睿终于明白话本子里的帝王何以偶尔自称为“孤”了,坐上泰始殿里的那把大周天下唯一的龙椅,便意味着,孤独。
好在她性子里洒脱占了大半,不会因此而忧郁怅然。相反,除了时不时地带着小内监申全找找乐子,她还给自己寻了兄弟姐妹——
九岁的时候,学着话本子里英雄结义的模子,她硬拉着几个人和自己结拜,号称“帝京七俊”。
结拜时,宇文睿可谓生拉硬拽,也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连当时年方五岁的相王幼子宇文克俭都没放过。
所谓少年心性,一时兴起。可她对景嘉悦的一番关爱之心却是发自肺腑。景嘉悦陷入险境之时,她浑然忘了自己的帝王之身,安危系天下,只想尽快救出危境中的妹妹。
因此,相较于自己可能面对的来自阿嫂的责备,宇文睿更担心景嘉悦受了伤还要被责罚。
挨挨蹭蹭地挪到景砚的帐外,宇文睿还是想逃。
这里,包括皇宫中阿嫂的坤泰宫,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比御苑都喜欢去。
尤其是晚上。
十岁以前的每个夜晚,她都心安理得地赖在阿嫂的大床上,嗅着阿嫂身上好闻的气息入眠。酣然一觉,清晨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阿嫂恬静的睡颜,手中所感,是阿嫂如母亲一般柔软的身体。彼时的宇文睿,只觉得每一天夜晚和清晨,都是这世间最最美好的物事。
哎!就算可能挨骂,还是想见到阿嫂——虽然才离开她不到两个时辰。
这感觉可真怪!
宇文睿挠挠头,撩起帐帘跨步入内。
“嘻嘻,阿嫂,我来了!”宇文睿在景砚面前,几乎从不自称“朕”。那会让她觉得和阿嫂疏远得很,她不喜欢。
大周景太后,此刻正沉着脸端坐在账内的椅上。
面庞依旧是那张倾国倾城颜,身段依旧是那般婀娜娇柔,七年的光阴似乎并未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若非要说留下了什么,那就是风致了。
宇文睿有时候会偷偷地窥阿嫂,发现阿嫂比昔年初见时多了几分刚绝之气,或许是因为身处政事之中要时常决断吧?宇文睿暗想。
可是,阿嫂明明是更美了。唔,如何形容那种美呢?仿佛醇绵的茶,又仿佛陈年的酒?总之,那是岁月积淀下的美丽,绝非悦儿那种小姑娘可以比拟的。
反正,阿嫂就是美好得无与伦比。阿嫂定然是大周,不,定然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宇文睿暗暗下了定义。
此刻,她瞄着阿嫂脸上神情,只觉得即使不悦,阿嫂也是不悦得别致。
头脑一热,宇文睿也顾不得帝王形象,蹭蹭蹭急赶几步,手脚并用地猴儿上景砚的身体,扭股儿糖似的扭过来扭过去,声音更是拉长了腔调——
“阿嫂,阿嫂……无忧好想你……”
景砚惊,哪想到她甫一进帐便如此无赖模样?
景砚本想发作,可低头一看她灰扑扑的一张小脸儿,还有那银白箭袖上扯破的口子,心里先就软了,面色稍缓,嫌弃地扒开她伏在自己胸口的脑袋,“脏死了!活像个泥猴儿!”
宇文睿打蛇随棍上,索性紧贴在景砚的左胸口,蹭啊蹭啊蹭,嘴里还没闲着:“嘻嘻嘻,阿嫂身上的袍子也脏了……你还说我?”
景砚被她这般惫懒模样惊得一抖,想要推开那颗赖在胸前的脑袋,却如何用力也推不开。
宇文睿听着阿嫂“咚咚咚”越跳越急的心脏,心中暗想:莫非阿嫂病了?为什么一颗心乱跳成这样?
她唯恐阿嫂有恙,可不敢耽误,直起身子,拉过景砚的手腕,扣住脉搏,凝神细查。
景砚莫名地盯着她的一番动作。
“阿嫂心口可疼?”宇文睿认真地问道,“为什么心跳得这样厉害?”
景砚耳中听着,再对上那张似曾相识的小脸儿,登时面色通红。
第41章 不安
“胡闹!哪里有什么病?”景砚微红着脸,撤回自己被宇文睿扣住的手腕。
腻滑的肌肤划过宇文睿的指尖,仿佛上好的绸缎,丝般柔滑。
宇文睿呆住,半晌醒不过神来,她觉得右手的食指尖似有些烫。
为什么会烫?
既没运内力,帐内又不热。
宇文睿以前从没发现,阿嫂的肌肤竟是这般好,这般滑。
景砚的心跳终于平复如常,脸上的热气也散了几分。
她轻轻地推开赖在自己身上的小皇帝,又睨一眼——
小皇帝此时正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指尖出神。
景砚哪里知道宇文睿心中所想?还以为是自己责怪了她,又强自撤回手腕,一时驳了她“帝王的颜面”,让她下不来台了。
宇文睿正自呆忡呢,忽的发觉阿嫂柔滑的手掌拉过自己的衣襟,嗔道:“还不快去换身干净衣衫?脏兮兮的,成什么体统!”
“哦……”
宇文睿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刚往帐外行了两步,方才想起了初衷。
她笑嘻嘻地讨好道:“阿嫂可别责怪悦儿啊!”
景砚斜睨她一眼,哼道:“你们倒是亲密!哪次她惹了祸,不是你替她遮掩的?”
宇文睿挠了挠后脑勺,憨道,“这次可不同,悦儿的小腿骨都折断了,流了好多血。她又跌到了深坑里,受了惊吓,当真可怜得紧……”
虽然早有侍女向自己禀告了帐外的情状,但是听到此处,景砚还是心里一惊:“可有妨碍?”
“应该没什么大碍,”宇文睿应道,“我已替她略略正骨包扎了……这会子蔡太医早去照拂了,阿嫂放心吧。”
景砚稍松一口气。她纵然心疼景嘉悦的伤,但想到自家侄女淘气的性子,也是暗自生气。
“定然是悦儿又逞能淘气,才致如此!还连累你……一国之君,这般不顾身份,成什么样子!”景砚瞧着宇文睿脏兮兮的箭袖,怒道。
宇文睿早知阿嫂会这般训教自己,可事出紧急,悦儿身陷险境,她哪里顾得上什么“一国之君的体面”?
宇文睿沮丧地摇了摇头,道:“是我没照顾好悦儿……那处深坑也是来的蹊跷……”
景砚一眼瞥过她自责的模样,蓦地联想到她与悦儿这些年来的种种,心头划过不安——
这两个孩子,确然是“不打不成交”,可也是实打实的打出来的感情。这七年来,她二人一处读书,一处习武,一处玩耍淘气,简直可说是青梅……
景砚娇|柔的身躯不自禁地猛然一抖。
她只看着两个小冤家从见面就打架,再到和睦相处,甚至一个让着另一个;她竟是忽略了这两个人之间日益深厚的感情了吗?
悦儿恨不得刻刻缠着无忧;无忧虽言语上常常逗弄她,可却也时时让着她。
还有,无忧此刻这般自责……
景砚不敢再深想下去,她定定地看着宇文睿:这孩子当真对悦儿起了那等心思了?明明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不可!
绝对不可!
她唯恐宇文睿再将心思落在景嘉悦的身上,忙一叠声地推她:“还不快去换衣裳?”
宇文睿却是心头一松,阿嫂这是不责怪悦儿了?
“阿嫂不怪悦儿就好!”说着,宇文睿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帐中。
景砚的心,却因着这句话,又沉了两分。
换了身素白团龙箭袖,宇文睿欢欢喜喜地折了回来。
“阿嫂,我打猎去了!等我打回来野味晚间让阿嫂尝尝!”宇文睿满腔子热血沸腾。她很想让阿嫂见识见识自己的箭法身手,若是能得阿嫂一声赞叹,真比什么都让人欢悦。
“无忧,你且过来,和我安静说会话。”景砚纤手一指身侧的椅子。
宇文睿不解。
不过她一向听从景砚的话,景砚让坐,她就乖觉地坐下。
景砚含笑看了她一瞬,柔声道:“你莫要拿这秋狝做玩耍之事。须知,帝王家无小事。从始至终,都要多存些心思。”
宇文睿点点头:“阿嫂说的是。我留意着呢!想我大周如今休养生息,国库也是殷实上来了,北郑那起子乱臣,迟早是要收拾的。要征伐,自然需要良将、勇将、强将,无忧会用心的。”
“也不只这一件。”
“还有什么?”宇文睿瞪着圆溜溜的眸子,凝着景砚。
对上那双眸子,景砚便不由得心软,一番为母情怀便泛了上来。
“无忧,你已经十五岁了。”景砚循循诱道。
“啊?”宇文睿依旧懵懂。
瞧着她痴傻模样,竟然不禁好笑:“前日,母后还嘱我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