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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杨氏转头看向威远侯和徐崇灏,道:“既然皇上派你们去西南,你们就早去做准备,不要耽搁了。”
威远侯徐成志站起身道:“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儿子这就去准备。”
吴氏再也忍不住了,每次徐成志一出门打仗,她就寝食难安,这一次又是夫君和儿子一起去,她更是担心他们的安危,为了求一个安心,她道:“我明日去佛缘寺给你们一人求一个平安符吧。”
老夫人杨氏是信佛的,还认识佛缘寺的方丈,便道:“佛缘寺的方丈是得道高僧,你去给他们求个平安符也好。”
“我也要去。”宁如玉想起梦里面的情形,心下不安,也想去拜拜菩萨保佑他们平安。
老夫人杨氏闻言,知她是关心自己的大舅和表哥,便没有阻拦她,点头同意了。
只是令宁如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跟着吴氏去佛缘寺求平安符,会在佛缘寺遇到她前一世的伪君子夫君霍远诚和她的“好婆婆”唐氏,以及那个千方百计想要勾搭霍远行的唐家二姑娘唐玲。
带兵去西南的圣旨虽然还没有下到威远侯府,但是消息是已经传出来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徐成志和徐崇灏身为武将,上战场也不是第一回了,倒是很淡定地都去收拾行李做准备去了。
吴氏对他们两个都极为担心,上一回在西北,跟北陆鞑子的那一场大战死了好多人,就连跟徐成志一起并肩作战多年的姜将军(宁如玉上辈子的爹)都战死了,当时徐成志也受了上,背上好大一条刀疤,从左肩膀到右边肋下,狰狞恐怖得很,在西北战事结束回京之后,都还养了一两个月才好,可见当初是怎么一条血肉翻飞的伤口。
吴氏一想起来就胸闷气短难受不已,怕的就是他们父子一起上战场,一个是夫君,一个是儿子,都是她最亲最爱之人,夫君只有一个,儿子也只有一个,连一个多的都没有,如果哪天有谁出了事,她真怕自己会承受不住。可是身为武将的家眷,武将出征又是无可避免之事,作为妻子母亲,只能尽可能地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心,哪怕是泰山崩于眼前也要面不改色。就如同当年的老夫人杨氏一样,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吴氏担心夫君和儿子,明日要去佛缘寺上香求平安符,宁如玉之前做了噩梦,梦到徐崇灏满身是血,心下不安,也说要去上香给他们求平安,老夫人杨氏知她从小跟徐崇灏感情好,心疼这个表哥,便没有阻拦她,点头同意了,嘱咐她乖乖跟着吴氏一起。
张氏和王氏也表示了一番关心,吴氏一一谢了,婉拒了她们也要一同前往的好意,只说自己去就可以了。老夫人杨氏也觉得在理,去那么多人也没必要,便定下第二日吴氏只带着宁如玉去佛缘寺一事。
花厅里的气氛也不如先前那么活跃了,毕竟家中有男人要带兵去西南,大家心头都沉甸甸的。
好在这时有丫鬟进来禀告说席面摆好了,请老夫人杨氏等人去用膳,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氛,老夫人杨氏扶着宁如玉的手站起身,招呼几人都一起过去用膳,大家才仿佛从沉甸甸的情绪里恢复过来。
席间,老夫人杨氏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宁如玉挨着老夫人杨氏,而后是威远侯徐成志坐的老夫人杨氏的另一边,老夫人杨氏扫了一样战场的人,开口道:“大家都坐吧,我们威远侯府也从来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不兴男女还要分桌坐,今日婷婷过来了,更应该高兴高兴。”
有了老夫人杨氏发话,大家便都坐了,满满的一大桌子人,气氛也活络了起来。
老夫人杨氏看到一家人坐在一起,感叹当年她跟着老侯爷在边关打仗的那些日子,“以前我跟着老侯爷在边关,风里来雨里去,跟着兵营里的大伙一起吃饭,在伤兵所给伤兵们看伤换药,每天都忙得很,做不完的事,日子也是这么一天天的过来了。”
“母亲当年辛苦了。”徐成志道。
老夫人杨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当年你还是在死人堆里生的,敌方大军杀过来的时候,我大着肚子跑不动,你爹也没办法,让我找个地方躲起来,那荒郊野岭的躲哪里,找个死人多的人堆躲在人堆下面装死,好在你爹带着人在关键时刻杀回来了,援兵也来得快,不然当年就没有你了。”
这些事情,老夫人杨氏以前就说过了,常被她当成笑话一样拿来说,语气轻松,仿佛就是个回忆往昔。但通过她那些简单的描述,也可以想象得到当年的艰辛,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若有似无地打量了一下吴氏的反应,这话其实有说给吴氏听的意思。如今再艰难也没有当年艰难了,当年可比如今艰难多了,不就是带兵去西南么?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坦然接受,等着他们平安归来。
有了老夫人杨氏的这一席话,压在吴氏心头上的沉重大石似乎也轻松了很多,饭桌上,大家也没再提那些担忧难受的话,倒是吃了个开开心心。
饭后,众人又移到偏厅去喝茶,刚坐下没一会儿,徐崇灏朝宁如玉使眼色,示意她跟他出去,他有话要跟她讲。
宁如玉已经猜到他多半要跟她说什么,想着他马上要出征了,战场上啥子危险都有,她也不想让他为了此事分心,便想着去听听他说什么也好,顺便安抚他几句,免得他一直记挂着一些事,心里有事影响他的正事,她也会心下不安的。
宁如玉就挨着老夫人杨氏坐着,拉着老夫人杨氏的袖子撒娇,“外祖母,我来了这么久,还没去园子里逛逛,我想去看看我栽的那棵橘子树长得怎么样了。”
老夫人杨氏早就看到徐崇灏偷偷给宁如玉打眼色了,两个孩子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又好,徐崇灏一向疼宁如玉,宠她宠得不行,现下徐崇灏马上就要去西南了,两个孩子有些悄悄话要说,她也不愿拦着,谁知道上了战场之后会怎么样了?
“去吧去吧,那棵橘子树一直有人打理着,长得挺好的。”老夫人杨氏笑着摆摆手,放了宁如玉出去。
徐崇灏站起身道:“我现下无事,就我带婷婷过去吧。”
“去吧,去吧,想去的都去。”老夫人杨氏道。
徐崇嘉和徐崇烈也跟着道:“那我们也去。”
“你们几个猴儿。”老夫人杨氏点着他们几个孩子,摆摆手,让他们一起出去了。
出了福鹤堂,宁如玉和徐崇灏走前面,徐崇嘉和徐崇烈远远地跟在后面,让他们两个有机会说话。
徐崇灏抬手拨开头顶的一束花枝,避免花枝扫到宁如玉的发髻,一如既往地护着她,道:“昨天我们走后,宁如珍没有作妖吧。”
宁如玉道:“没有,一直安安静静的,可能是真的吓怕了,不敢再乱来了。”宁如珍也是害怕拿不到解药啊。
“那就好,我就怕我们走了之后她又去找你的麻烦。”徐崇灏道。
宁如玉抬头看向他,问道:“灏表哥真的给她吃了会肠穿肚烂的毒*药吗?”
徐崇灏轻笑了一声,“你说呢?”
“灏表哥没有给她吃毒*药?”宁如玉反应过来道。
“也不算。”徐崇灏道:“那药也有点毒性,会让人手脚发麻,四肢无力,用来对付会反抗的敌人很有效。不过吃了解药也就好了。”
宁如玉秀眉微蹙,“意思是说她已经没事了?”
“嗯。”徐崇灏点头,沉着脸道:“不过我说她每个月都必须要吃解药才能好,是为了镇住她,免得她以后又故意找你麻烦。”
宁如玉道:“还是灏表哥想得周到。”
徐崇灏抬手揉揉她的头顶,笑道:“你不是一早就猜到了么。”
宁如玉笑笑不说话。
徐崇灏又道:“还有几天我就要去西南了,南疆不太平,随时都要上战场,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宁如玉道:“我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凯旋。”
“就这样?”徐崇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要对我说吗?”
呃……
宁如玉微愣,迟疑了一下道:“我等着你回来。”
有些话还是不适合现在就说,等到他回来之后再说吧。
徐崇灏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心下高兴,道:“好,等我回来再说,我也有些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宁如玉看着表情认真的徐崇灏,缓缓地点头应了一声,“嗯。”
☆、43
有了跟宁如玉的约定; 徐崇灏对将来充满了期待; 俊朗的脸上展露笑容; “你明日去佛缘寺上香,记得多帮我求一个平安符。”
宁如玉想说大舅母会帮他求的,但看他那么期盼的样子也就不好说拒绝的话了,“好的; 我再给你求一个。”
“婷婷对我最好了。”徐崇灏很想伸手抱一抱她,手伸出去,才意识到自己想干什么; 最后又停下; 改成揉了揉她的头顶。
另一边,吴氏忧心忡忡地回到房里; 想起徐成志很快就要走了,坐了一下又坐不住,就问下人侯爷现在哪儿。下人禀告说在书房。
“那我去看看他吧。”吴氏站起身; 又往徐成志的书房去。
徐成志刚好在书房里把事情交代完毕; 吴氏到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幕僚从徐成志的书房里出来; 吴氏便退到一边。幕僚们都认识吴氏,纷纷向吴氏问好; 吴氏回了礼,幕僚们很快离开了。
“进来吧。”徐成志早就听到了外间的动静,等幕僚们走了,就叫了吴氏进去。
吴氏进了书房; 扫了一眼,走上前去,把书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换了下去,重新给徐成志沏了一杯热茶。
“放着吧。”徐成志伸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到身边坐下,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吴氏的眉头,凝视着她的眉眼,这是他的妻子,虽然已经不如当年鲜嫩,但是她还是他最重要的人。
“还有几天就要走了……”吴氏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每次分别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怕他带兵出去打仗,不能平平安安回来。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带兵了。”徐成志看着吴氏道。
“我就是不放心。”吴氏再也忍不住了,啪嗒一声眼泪跟着落下来。
徐成志叹息一声,把吴氏抱到腿上坐下,低头在的眉心亲了一下,捧着她的脸道:“我会平安回来的。”
“侯爷……”
“不哭了。”徐成志紧紧地搂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怜惜地亲吻她的眉眼,她的双唇,有些话不必再多说,大手一挥,书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洒落一地……
翌日一早,宁如玉同吴氏坐上马车一同前往佛缘寺上香祈福。
佛缘寺在晋都城外,从西城门出城外十多里就到了。
威远侯府的马车出了西城门,车夫驾着马车一路往佛缘寺的方向走,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去佛缘寺上香的人不多,马车一路都很平顺。
到了快到佛缘寺的时候,要从大道转入一条小道,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吴氏隔着车帘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前面不知是谁家的马车坏了,挡住了去路。”
吴氏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看,见前方是一辆朱漆油壁马车,马车周围还跟着护卫和粗使婆子,看起来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出行,马车车辘轱坏了,就停在了路边,挡住了去路。
去佛缘寺上香的多半都是晋都城里的人,或许还是认识的人家,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