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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岐以往的淡然,潇洒在这一刻全部破碎,只剩下惊慌失措和害怕。
白岐取出七卢破钧枪疯了般一下下击打着结界,撞击着灵力层,全然不顾自己因此而伤痕累累。
“姤忱!!你回来!!”
“你不许死,你若敢死我便开上后宫日日与美人缠绵,你知道我是一个疯子,疯子犯了病什么都做的出来!!”
“姤忱——”
姤忱发现了白岐,他眼中闪过诧异和慌色,但很快又变的坦然和释怀。
他温柔的凝望着白岐,包容着他的一切,似乎想通过双眼将他融于血液刻入骨中,二人永不分离。
姤忱冲发疯的白岐露出最眷恋最温暖的微笑,直至被灵力风暴吞没。
‘云白,我知道你很累。’
‘我想给予你我所拥有的一切,但最后给了你的却只有痛苦,绝望。是我亲手毁了你的天真,你无忧无虑的世界,将世界最丑陋,最黑暗的一面在你面前打开。’
‘云白,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第一次爱一个人,却伤你最深。’
‘云白,你自由了……’
……
第279章 曜荒大陆二十四
目睹姤忱葬身大阵的白岐失控的靠一身蛮力硬闯大阵,灵气形成的利刃将他伤的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但他仍似不知疼痛般蛮横的撞击着。
直到大阵崩溃; 他被灵气威压掀翻出去砸在沙漠中; 被沙砾掩埋; 昏厥过去。
姤忱——
你回来,这一回……我让你赢。
……
自从回到曜荒后白上神其实一直噩梦不断,梦里重复着当年二人互相折磨的痛苦画面。
白玄橦将匕首刺入他的心脏; 推他入剑谷受凌迟之苦。
白玄橦骗了他; 负了他,害他从天之骄子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遭人折辱受人唾弃。
……
白岐强迫自己直面噩梦中的画面; 亲自撕开早已结痂的旧伤让它鲜血淋漓; 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许沉溺在姤忱的温柔中。
他恨他,怨他; 将姤忱的付出; 待他的好当作理所当然。
他享受着姤忱卑微失去自尊的爱; 故意折磨他,病态的从中获取扭曲的满足,他想过有朝一日姤忱不再爱他; 却从未想过他的死亡。
昏迷中的白岐又入梦了; 但这一回不再是噩梦,他梦见了年少时的自己和白玄橦。
他因闯祸被师父罚抄书; 白玄橦乖巧的趴在桌边一宿一宿的陪他; 傻笑着逗他开心。
他在雨中罚跪; 白玄橦偷偷替他撑伞,从怀中摸出两块已冷掉的米糕给他。
有人讲他坏话,他便冲上去和人打架,弄的一身伤。
……
本该早淡忘的记忆在梦中逐渐清晰,仿佛仍是昨日的事。
白岐不知昏迷了多久才醒来,醒来的他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躺在水泊中,鲜血将草地和水潭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黄沙漫天酷暑难耐的沙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际的密林。
阴沉的天空下着淅沥沥的雨,伴着凉丝丝的风滋润着大地,浓郁的灵气让白岐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修者大陆的璀璨时代,不,比当年他所在的曜荒灵气更加充足。
精疲力竭的白上神跌跌撞撞的从积水地中爬起,惊慌失措的在四周寻找着。
“姤忱!!”白岐大声叫着。
“你在哪!?你回来——”
“姤忱,我原谅你了,我不生气了,我不作了,我也不再欺负你了……”
“你回来,我跟你回上界回珺白神府,我认你做师父,我们以后不闹了!”
“你回来啊——”
白岐声嘶力竭的叫着,漫无目的的在幽暗的林中寻找着,但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和雨声。
本以为早已哭不出来的白上神放声大哭,他感觉自己又做错事了,但这一回没人来替他承担,因为他把身后可以依靠的人弄丢了。
“我认输了,我让你赢。”
“你回来……”
妖界。
萳莙慵懒的窝在凉亭内,一身绯色羽衣在阴沉的雨天里似乎成了唯一的颜色。他单手拎着酒目光幽深的看着外面的大雨,但不聚焦的眼睛显然心不在这。
在一股强大的灵气从地下涌上来时萳莙便知姤忱成功了,但他心里的弦却一直绷着没松,他在挂念着姤忱白岐二人。
“是渣白和姤忱做的?”白麒光出现在亭内问。
“意义上来讲,你得叫姤忱尊上一声父亲。”萳莙答非所问。
白麒光蹙了蹙眉没应声。
萳莙喝了口酒淡淡笑了一声,目光转向西方眼底有忧色一闪而逝。
“他们二人间的劫数别人掺和不得,渡过了万事大吉各自欢喜,渡不过……”
半响沉默,萳莙回头微微一笑,“相信他们。”
曜荒灵脉的修复使曜荒灵气猛增百倍,黏稠浓郁的灵气弥漫在曜荒大陆每一个角落,曜荒修者虽不知原因但自是激动欢喜的,有种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的感觉。
修复一界灵脉是大功德,天道降下祥光锐气于西方大漠,一时间曜荒众修者齐齐朝西方跪拜感恩。
大漠。
十日了。
已有十日了。
白岐寻了十日,喊了十日,嗓子出血了,双脚走的血肉模糊都未寻到姤忱。
姤忱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白岐便心如刀绞。
一身泥泞和干涸血迹的白岐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棵树下,曾经总是光彩夺目的狐狸眼如今黯淡无光,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自飞升后白上神再也没体会过心痛到窒息的感觉,上一回是在下界,是为一个人,他叫白玄橦。
第一次是白玄橦。
第二次是姤忱。
这个人,这个劫,他是注定渡不过了。
他用了几千年的醉生梦死将白玄橦淡忘,现在又要用多久可以将姤忱忘记?
白岐突然觉得很累,活了近万年,除了年少不知愁的那些年外,他似乎一直在为一个叫姤忱的男人而活。
刚开始是为了爱他,后来是恨他,余生拼了命的想忘掉他可是他又一次出现狠狠在他心中捅上一刀。
白岐的视野在一点点变的模糊,意识也在消减。
……
‘师父——我牙痛!!’
‘师父,他打我,我疼。’
‘师父师父,你慢一点嘛我追不上。’
……
白岐唇角勾出淡淡的浅笑。
年少时的白玄橦总爱缠着他撒娇卖惨试图以此博关注,当年那么小小的一只像个软糯的团子,看的他心都化了。
意识涣散中的白岐朦胧中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飞快靠近他,一双手将他从地上抱起用力的拥入了怀中。
淡淡的合欢花香像一粒浮尘一样刮进他的眼中,叫他已失去亮光的眼睛再次蓄起水气。
白岐咬下舌尖让自己恢复一点清明,他仰头去看对方的脸。
“姤忱……”
白岐的狼狈让姤忱心疼的心都在颤。
“我回来了。”
“对不起,又让你伤心了。”
白岐盯着姤忱看了许久,突然扬起了手。
姤忱一动不动的受着,但那一巴掌终究没落在他的脸上,而是揪住了他的衣襟。
白岐想笑又想哭,压抑住了哭声却控制不住眼泪,他紧紧扯着姤忱的领口,有气急的怨意,也有失而复得的欢喜。
姤忱抱紧狼狈的白岐,听着他将脸埋在自己胸口发出的压抑的哭声。
“你上哪去了?”
“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小妖精了!?”
姤忱失笑。
“没有,只有你一个。”
拨开云雾见青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空间内。
白岐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大阵破开时白岐收到波及也伤的不轻,再加上几日来的自我折磨更是严重许多,身上几乎全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
姤忱看的心疼不已,暗恨自己应当早点脱困出来的。
姤忱是如何在灵脉的吞噬中自救脱困的他没说,白岐也没问,如今这一切似乎于二人而言并不重要了。
为了让白岐睡的安稳一点姤忱给他服用了一些丹药,期间姤忱则一直陪在一旁。
第三日。
正在空间中守着白岐的姤忱似有所感的看向屋外,片刻,他扬手在房中设下一个结界随后出了空间。
出了空间,姤忱看见了挂在树上的萳莙不禁有点无语,果然鸟类都偏爱树木,即使飞升成神几万年也改不掉本性。
看见姤忱四肢健全神色如常,萳莙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搁下了。
“看来尊上是得偿所愿了。”
“你有何事?”姤忱问。
“讨赏啊。”萳莙调侃回道。
“我觉得我需要报酬,尊上觉得什么价位才对得起我天衣无缝的配合?”
“小白跟我一向无话不谈,你料到他会把修复曜荒灵脉一事告诉我,在上界知道此法的人寥寥无几,懂得其大阵凶险的人更少,我是其中一个。”
“我得知后便会去问你,小白心细,一定会从你或我这露出的蛛丝马迹察觉出不对,我这人一向爱操心,更何况事关小白,我在小白那向来守不住秘密。”
“你借我的口告诉小白实施大阵的代价,再骗走商君衾算计着时间让小白目睹你的英勇。”
“苦肉计吧?”
“一环扣一环,连环计呀?尊上当真好算计。”
姤忱静默不言。
“你跟小白间的恩怨我并不清楚,但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嘛?”
“世上从没有绝对的算无遗漏,大阵凶险是真,一旦你的计划稍有偏差你真的会死的。”
姤忱抚摸着无名指上跟白岐的四障空间很相像的空间戒,长久的静默后开了口。
“云白心里有口气出不来,他被困在了死胡同中进无路,又不肯退,长此以往必定生出心魔。”
“云白是个十分要强的人。”
“我明白,他对我积怨太深,即使我拼了命的补偿但他仍难以拔出心中的刺。我爱他,他也是爱我的,但他不愿接受,这个坎若过不去我和他走不长久。”
“此计虽凶险但若成了则一箭三雕。”
“遂他愿助他填上曜荒灵脉的缺口,也为麒光麒琼二人的飞升铺路。”
“二是让他分清白玄橦和姤忱,认清自己的心。”
“第三……”
“他恨我,我便叫他目睹我死掉,好叫他出一口气,散了心里的怨气,也以此……叫我确认一下我在他心里的分量。”
萳莙“……”现在谈个恋爱都这么麻烦吗??
“尊上不怕你的死在小白心中毫无分量,待你死后他左拥右抱更是潇洒吗?”
姤忱不言。
这一点他自是设想过,仅是想一想便让他怒火中烧,有生出心魔的前兆。
“珺白神府虽不大,但困一人足够了。”
姤忱活了几万年,是从上荒时代活到至今的唯一大神,在上界是仅次于天地规则的存在。
活到现在他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
白岐恶名昭著,而他也非善类,只是见过他行恶的人都死了而已。
萳莙怔住,这是求而不得玉石俱焚的意思??
突然间,萳莙后背有点冒凉气,他该庆幸二人是彼此有情吗?否则只怕后果难以预料。
“小白很聪明,尊上的计划虽妙但也不是毫无破绽,尊上不怕有一日他会知道?”
“知道或不知道,对云白来讲意义已不大。”
姤忱的话模棱两可,玄之又玄,听的萳莙十分糊涂不解其意。
想不明白的萳莙干脆放弃了,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