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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音的声音在蛐蛐声里慢吞吞地讲述着:曾经有个小女孩,每天,她出门上学,都会和家里人说,妈妈,我要去上学了。村里人听着本来都没有觉得异常。直到有一天,有人在村里附近的河水里头,发现了一具尸体,据村里人辨认,是这个小女孩的妈,已经溺死有好多天了。于是,小女孩每天出门,改为对家里人说,爸爸,我去上学了。同一天,村里人又发现,小女孩的爸爸,在山上被狼狗咬死了,看那尸体,是一样死去好多天了。说不定早死过小女孩的妈妈。
郭慧丹听到这里惊讶地发出一声:“这小女孩是疯了吗?还是说看到她爸爸妈妈的灵魂?”
沈佳音摇摇头,继续往下说:“小女孩从此出门,对屋里人打招呼说:爷爷,奶奶,我出去玩了。可村里人都知道,这小女孩的爷爷奶奶,在小女孩出生前就死了。大家都想知道小女孩是在屋里对谁说话,于是跑进小女孩的家里一瞧,结果发现”
“发现什么?”白露都不禁提了声调。
“发现屋子中间摆了个灵堂,上面放的既不是小女孩爸妈的照片,也不是小女孩爷爷***照片,而是”
“哇!”郭慧丹抱住女儿一块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太恐怖了!”
其余的人,摸了摸胸口那心跳。不是被沈佳音这故事吓到,是没想到像沈佳音这样文静秀气的人,竟然能面不改色讲出这么可怕的一个故事。
见夜晚风比较大,姚爷扶着老婆先回到帐篷里,免得着凉了。
沈佳音洗了脸躺下去睡,见姚爷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秀眉一绞,问:“子业?”
姚爷说:“你那故事,你自己编的?”
“不是,村里人都会讲鬼故事,我听了后瞎凑起来的。”
姚爷听完她这话,把手放在她额头上,道:“睡吧。”
她闭上眼。
白露晚上钻进帐篷里,问君爷:“你觉不觉得今晚沈佳音讲的故事有点吓人?”
“你又不是第一次听鬼故事。”君爷摸了下鼻梁,不予置评。
“不是啊。你想,她这个故事,按顺序应该是,小女孩先死,接着她爸爸死,最后再妈妈死。可小女孩都不知道自己死了。或者说是,四周的人都不知道小女孩其实已经死了。”白露越想,这心口哪里越跳的慌。
君爷听她这样说,露出一副沉眉凝思的状态。细究起来,这故事真有些诡异。
远在沈家老家那个小山村里,张老军人张成江奉行叶老的命令,回到沈家坟墓那条路,调查那天叶老和沈奶奶掉下去是怎么回事。叶老的人,其实早先在这附近都调查好几遍了,偏偏,都没有查到点蛛丝马迹,包括叶老说是看到第三个人,可是,现场连第三个人的脚印都没有见着。
李全德,给张成江带路,边带边说:“那时候,和沈奶奶都说过,墓不要建在这边,风水不好,她偏偏不听。你瞧村里有谁把墓建这里的。沈奶奶那人就是犟,说是不信邪。”
“你这话什么意思?”张成江问。
李全德指了指这四周:“你看看,这里雾气浓吧。村里人都传这里闹鬼。”
☆、【214】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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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鬼,这种事儿,一听马上知道是假的。
张成江边走边望,在望到这里周围山上的树木比较茂密,像是犯案的好场所,眯了眼:“是什么样的鬼故事?”
“说是以前,有个男人死了女儿,然后跑到这山上自杀。结果,这地方开始闹鬼。五六十年代的事了。刚好那会儿经济差,大家都吃不饱,养个孩子都难。有人说,可能是这男人把自己女儿杀了都说不定。”李全德说。
张成江停步在了一棵树边,手心慢慢摸着斑驳的树皮,问:“那男人是村里的人吗?”
“不清楚。”李全德说。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故事的?”
“这”李全德做出回忆状,“应该很久了。”
张成江再望向通往沈家祖坟的山头,见是夏季阳光明媚,并不见什么烟雾瘴气,李全德这说法不知道从哪里来,转回身,却是见李全德袖口不停做擦汗的动作,道:“李同志,你年纪也不小,陪我专门爬这样一趟山,辛苦了。”
“不会,不会。”
“这样,我只是按我首长意思,到山头帮首长祭拜战友。但是,你这样一说,好像,这不止要放鲜花,要弄点纸钱来烧才能安抚地下的人。准备功夫做的不足,我只好再去请教下领导,下次再来。”
听对方说信以为真要打道回府了,李全德笑颜逐开:“行,这日头晒,我正想和你商量着,先下山再说。你年纪也大,免得在这里中暑了。帮领导做事是要,但我们自己身体一样要保重,不然怎么跟领导干革命,对不对?”
随之,两个人下山。
张成江回县里医院向叶老做报告。
叶老坐在医院的阳台,听完张成江的汇报,须眉扬了扬:“这么奇怪的事?闹鬼?为什么闹鬼?我去他们村上时都没有听说。”随后又指示那随行人员:“你帮我去地方上的派出所查查,有没有命案发生?”
“首长,查这几年的?”
“不。”叶老与张成江互相对视,“既然说是五六十年代,我看,这故事,可能真是要从五六十年代查起。”
他们说话的时候,沈奶奶刚好从外头回来,手里拎了个西瓜,见张成江在,便招呼对方一块吃:“张老同志,这西瓜刚冰冻出来的,保证解暑。”
沈奶奶说着话时,其他人奉令从房间退出去去派出所调查取证了。
张成江推着叶老的轮椅回到病房中,沈奶奶拿了把刀把切好的西瓜再切成比较小的西瓜块,拿了些牙签插着。
叶老立马把手伸了出去,要。
沈奶奶不给他,先给了张成江。
张成江乐呵呵接过,道谢:“嫂子,谢谢了。”
若不是看在张成江这句“嫂子”有点识务,叶老要拿没受伤的脚一脚踢走这家伙。
接了叶老的瞪眼,沈奶奶把放着西瓜的盘子往桌上一摆,说:“自己拿。”接着,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
“有你这样请客的吗?你没有看见我这腿吗?”叶老指着自己打石膏的腿,语气激动。
“你不用给我做戏了。你手那么长,自己能拿不到?”沈奶奶不和他二话,抬头问张成江,“张同志你去哪了?看你忙得满头大汗的。不是他指示你跑腿吧?你年纪都有了,也不是他的兵了,不用听他的。”
叶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张成江呵呵呵直笑,爽快地回答:“首长,让我去给他老战友的坟上再献上花,说上回去,只记得喝酒忘了献花。我就让村里人带我上山一趟,结果听人说山上闹鬼。”
“闹什么鬼?”沈奶奶果然是如李全德说的完全不信邪,“要真是我老公或是我儿子的鬼,我还巴不得能见上他们呢。”
“不,说是五六十年代的鬼。”
“那个啊,胡说八道。村里的老人都知道是假的。”
“可听说只有你们一家在那里修坟。”
“那是因为我们家不迷信。一开始,我老伴死的时候,是想把他坟地修在和大家一块的。可是,我老伴死前说要找块清净些的地,再加上,那时候想把坟和村里其他人修在一块,需要买人家的地。我们家又没钱,干脆跑那闹鬼的山头修坟了。”
听沈奶奶这个说法,完全是由于当时沈家穷,又与村里人有些矛盾,关系不好闹出来的。
“原先你们都不是住在这个村的吧?”张成江问。
“我和我老公都不是当地人。当初,是我老公被派到这里支援建设,我跟我老公过来,之后在这里安家落户。我老公是黑龙江籍,不过他是孤儿,无亲无故。”
沈奶奶这样一说,似乎逻辑都清楚了。
叶老一口一口啃着西瓜,把西瓜子吐到了手里。
沈奶奶见状,拿了条毛巾给他,让他把西瓜子丢塑料袋里,她等会儿好扔。
张成江见她如此照顾叶老,就知道是豆腐心肠,眼睛一直笑眯眯地看。
叶老像是闲来无事问沈奶奶:“你有没有和佳音她们联系?听说她都四个月大的身孕了。”
“打电话肯定有的。我想,等到她临产时,是要回京城去看看她才行。虽然有首长在,这心还是悬着。”沈奶奶对这个最疼的孙女肯定疼到没话说。
“到时候我和你一块回去。”叶老说。
对他这话,沈奶奶嘴唇动了动,最后没有像以往那样开口拒绝。
京郊的度假山庄,几家人在帐篷里过了一晚上。有人睡的好,有人大半夜被蚊子咬,一夜没睡着。于是,当姚爷起来时,发现周围几家人全在睡,日头却是出来了,景色正好,空气新鲜。
沈佳音接着他起身。姚爷就此扶着老婆,一块来到了附近的溪边,刷牙洗脸。
溪水清晨有些凉,怕她冻着,姚爷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洗手盆里慢慢一点点蘸着水清洗。
“我可以自己来。”沈佳音缩了缩手指。
以前,他对她是温柔的,可现在,他对她几乎是温柔到了小心玻璃易碎的地步。
姚爷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柔声问:“水凉吗?”
“子业,我可以自己洗。”
“我给你洗不好吗?”
“我,我想自己来。”她低垂眉。
姚爷的手停了下来。
耳边,是山里的风,温柔又细腻,头上,金灿灿的阳光,让人感到温暖并不刺眼。如此美景之下,心头却是好像刮了股寒风。
他该想到的。当她坚持要响应着出来旅行,将意味什么。
“子业,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姚爷把毛巾扔在了脸盆边,目光,若是望着溪流,又若是望向远处的山峦,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
这对他来说,好像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状态,好像朦朦胧胧没有睡醒。
“子业。”她的声音,很近,听在他耳朵里却很像很是遥远,“我想去昆明一趟。如玉姐邀请我到她那里小住,去她那里一两个月的时间。胡教授会陪我去,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
离开他?为什么?
“我,我觉得现在都不像我自己了。我怕,我怕再继续留在你身边,会做出一些令自己都没法接受的事。”
不爱他了吗?
不,她自己曾经都说过,因为她太爱他了。
爱他到失去自我,她觉得可怕。
深深从空气中吸的那一口气,姚爷回过头,看着她:“你这些理由都不成立,我不接受。”
沈佳音抬起了头,在对上他眼睛时,愣了下。
他的目光深得像深深的海水,幽冷。
“我。”沈佳音像是无意识地张开唇,“我只是想,我离开他一段时间,对我,对我们彼此都好。我不想拖累你。”
“我说我不会被你拖累,你肯定会反驳我,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那我不如直说,我不可能接受你离开我。尤其你现在怀着孩子。什么理由都不能。我不能让我老婆孩子离开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光直射着她,没有一点犹豫或是退让,“你可以说我霸道,说我冷酷。当然,或许你会把过错都怪到你自己身上。但是,沈佳音,结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