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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出现。
每天,齐延接她上下班,跟着CD轻轻哼唱俄语歌。她不再独自窝在办公桌前看惊悚片,而是跟着他兜转远山近水。他说:“我教你俄语吧。”她说好。
假期结束,齐延送她去机场,笑着挥手。她用相机拍摄舷窗外的云层,仿佛堆积的雪山,没有哀伤。她依旧还是不够了解他。心里堆积许多疑虑,却没有一个能够问出口来。
年华似水,徒留轻描淡写
再回学校,瑾瑶继续给齐延的公司做兼职翻译,仿佛心已有着落,并未注意到梓沁的疏离。
是忽而有人来问瑾瑶,梓沁和肖晓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瑾瑶才恍然。
肖晓失魂回校的当天,梓沁去车站接他。在狭小的画室喝了整夜的酒,关于泪水、爱情以及苍白的少年时光。倾诉的交换,往往就是一段新的爱情。这个没有瑾瑶的夏天,两个人在不知不觉的陪伴中牵起了彼此的手。
只是爱有几多,憾有几分,手指之间又有多少不能触碰的禁忌?
恍然之后,瑾瑶合上电脑,在心里轻轻做了决定。
深夜,梓沁约会回来,走回床边差点叫喊出来——瑾瑶埋着头坐在那里。
她说:“梓沁,下周我就搬出寝室。我们,再去弹一次《胡笳十八拍》吧。”
梓沁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看着面前的瑾瑶,却想不出有关她的任何细节。她就像一个平面人,把生活挡在单薄身后。而这个夜晚,瑾瑶低声说起远方的家,那个叫做齐延的男人,以及她漫长的等而不待。年华似水,匆匆一瞥,多少岁月,就这般轻描淡写。
于是,凌晨一点半,肖晓在排练厅外的杨树下等着两个女孩手拉手跑过来,带着兴奋的神情,夺来他手中的钥匙,打开排练厅的玻璃门。
同样的和声在清冷的夜里恣肆流淌,瑾瑶仿佛是未卜先知一般要抓住这早早收尾的青春。肖晓坐在第一排,于黑暗之中聆听三个人心里的寂静。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
瑾瑶挑了大家都去上课的时候,收拾了行李离开。齐延的车就停在楼下。这是漫长的等待,没有任何契约,随时可以转身放弃。绝望之后通常就不会再失望。
瑾瑶从未想过,这个叫做齐延的男人竟然真的背过身去丢下以为早成定局的生活,出现在她的面前,说:“瑾瑶,我来了。”
他摁灭手中的烟蒂,说:“瑾瑶,我来了。”瑾瑶重重地关上车门,用力地抱住了他,颓然,并且真实。
早在他离开那座他口中俗气的小城时,她就该知道,他是从无负累、不断离开的那一类人。比如这次公司拓展业务的外派,接近中年依旧独身的他欣然接受。瑾瑶来回倒着车里的CD,也会想,自己是否只是他的一个顺便。或者,这就是所谓命运的心血来潮。
夜里,瑾瑶常常数度醒来,伸手去摸齐延的脸,才能相信,他是真的决定留在她的身边,在她正绽放的时刻,在他还未老去的时刻。
梓沁再见到瑾瑶,是半年之后齐延与瑾瑶搬进新居。肖晓没有同来,彼此的心知肚明,只有避而不提。
齐延每天忙忙碌碌上班,不喜应酬,偶尔晚归,定期会给父母电话。周末开车带着她漫无目的地疾驰。瑾瑶光着脚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希望路有尽头。
大部分时间她依然泡在国图看书,琴行弹琴,在阳光充足的宽敞书房里做翻译,从建筑、医药到文学、艺术。后来齐延特意动手做了一个原木书架,摆着两个人买回来的英语和俄语的专业词典。
梓沁喝着瑾瑶冲来的咖啡,说:“我是无法理解,这些看起来太像镜花水月。你知道,同学之间的传言总是很难听。你真的没有想过以后。”
瑾瑶说:“天寒地冻路遥马亡,什么才是以后呢?”
梓沁捧着杯子,在嘴唇上来回摩挲,她想她唯一了解这个女子的就是她早慧却不聪明。“他终究比你大了快二十岁,那,以后的孤独……”
瑾瑶笑了起来,转身去冰箱里拿点心,“从我再见到他的那一天起,就常常会想到,许多年以后,他死了以后我在他墓前的样子。想想都绝望。可是那时,我也老了。”
“呸呸呸,”梓沁放下杯子,“怎么说起这个了?”
送走梓沁,瑾瑶顺路去第三极。书局里不似往常拥挤,夕阳静静地铺下来,过滤了落地窗外的喧嚣车鸣。瑾瑶挑了本迟子建的中篇集,付了款,准备去二楼的肯德基略坐一坐。
电梯上只有她和前方的男子,带着韩式的帽子,窄脚牛仔裤,板鞋,背着黑色的画夹袋。她想,艺术男,不是长发,真好。
一前一后地进了肯德基,一人守着一张小桌大快朵颐。
结伴出入的地方,男子很快发现了同样独自一人的瑾瑶。他有很有神的眼睛,还有刚剃过须留下的青色痕迹。瑾瑶的目光常常与他撞到一起,便对他微笑,男子愣了一下,点点头。
瑾瑶翻开《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看了半本,齐延打电话说:“在哪儿,我去接你。”
瑾瑶站起来离开的时候,男子也戴上帽子起身,他的位子挨着楼梯口,让了一下瑾瑶。瑾瑶的目光掠过餐桌上他留下的铅笔速写,及肩黑发面无表情的女子,那是她。她被自己眉目间的苍凉气息吓到了。
齐延摇下车窗按了按喇叭,瑾瑶小跑过去,蹿上了车。后视镜里,看到那个男子静静地站在肯德基的门口,看着车子离开,没入滚滚车流。
瞬间空白
若你确实相信了宿命的棋局,那么就不要责怪有些事情一语成谶。
半个月了。梓沁拉开窗帘,说:“瑾瑶,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出去走走吧。”透过玻璃,她看到自己深重的黑眼圈,还有瑾瑶苍白脱水的面孔。
瑾瑶从床上起来,去浴室洗漱,透过镜子,与自己对视。半个月了,我却依然没有想出结果。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她“嘭”地摔了手里的杯子,把脸浸在满池的水中。于瑾瑶你哪怕哭一下!只哭一下!
梓沁冲进浴室,抱起瑾瑶在怀里。“瑾瑶你不能这样。你这段的人生结束了,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瑾瑶看看周围,还是这个家,气味都不曾改变。她怎么接到的电话,怎么拼了命想冲进手术室,却最终,只看到他冰冷的身体被看不清面目的医生护士推了出来,她一路追,追过逼仄走廊。
一年,是否就是代价。瑾瑶在医院的太平间陪了那副躯壳整整一夜,梓沁与肖晓寸步不离守在门外。
她去握他的手,去抚摸他的脸。她说:“齐延,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他的后事是父母前来料理,瑾瑶把自己关在家里,托了梓沁去做一切的交涉。她知道,他们同她一样,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也接受彼此不情不愿的关联。
他的骨灰被带走的那一天,瑾瑶在站台的角落,看着火车缓缓启动,远远南下。
房子留给了她。她说:“梓沁,我想看他都没有地方可去。”
瑾瑶沿着平日里打发无所事事时光的路途慢慢地走。现在的自己,似穷途末路,无以为继。走着走着猛然贴着路边的栏杆蹲了下来。恍惚中又看到母亲第一次点起烟的动作。
“我想给你画一幅画,但不是这样子。”
瑾瑶抬起头,是路边画画的男子。本不想搭理这无聊的路人,忽而从眉梢眼角以及青色下颔看出的熟悉,“第三极见过?”
男子点头,瑾瑶便凑过去看他的画,林陌时,画面还是空白,名字先署上了。
“我总是画临摹习作,油彩一层一层把自己的名字彻底覆盖,心里就踏实了。”
他说:“我收工了,你要不要来看看我的画室。”
物归原主
陌时的屋子是很大的单间,墙上挂着墙角堆着全是画,斑斓得过分显得拥挤。
挂起来的悉数是临摹的凡·高,从鸢尾花、葡萄园到麦田里的乌鸦,环绕一周。
陌时从墙上摘下一幅《向日葵》,说:“曾经你买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幅画,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那一日,他在画室里间,紧张地看着这个清淡女孩举起那幅简陋的画纸。接连三个月,如果再卖不出去,他就没有下一次了。他看着她卷起卡纸离开在门外细碎的阳光里,开始相信,Everything will be fine in the end;if it is not fine;it is not the end。肖晓告诉他,这是这个外文系女孩的口头禅。
瑾瑶接过画,说:“可是你知道么,If it is fine;it is the end。”
瑾瑶把《向日葵》挂在客厅的电视墙上,而后拉上窗帘,打开DVD,拿出就在齐延出车祸的前一天买回来的碟子,转了进去。
《物归原主》,瑾瑶抱着水杯,坐在沙发上,身边没有那个人,独自静静地看。战争,承诺,寻找,生死,偏偏要是这种片子。可是,当最后,戒指和信件被找到,岁月侵蚀的面孔获得重生的自由时,瑾瑶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与逝者相忘于生活。瑾瑶摁下关机键,仰面看着天花板,是你早有预感,还是命运前来驱使?是不是如果我活下去,你也将存在于我的记忆中和我一同,活下去。
知道不知道
现在,瑾瑶每天晚上7点工作到清晨3点,大单大单的翻译接踵而至,似是要狠狠把自己埋在文字中直至窒息。睡到中午出门,在小区的长椅上坐着,看树叶次第落下,铺在地面。
或者去陌时的画摊。生意好的时候,自然少不了与她分红,去火锅店饕餮一番,加点酒,再抽点烟,听周围的人高谈阔论,偷着笑。
可是喝着喝着,就停不下来了。陌时没去劝阻,看着她喝,喝到趴在桌上起不来,他拖着她进了出租车。
瑾瑶的房子漆黑寂静得有些骇人,没有照片,没有第二个人的物品,只有一个二十四岁独身女子的生活痕迹。陌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活埋这个词。
他把她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俯身看着半睡半醒的瑾瑶。他说:“瑾瑶,你知不知道?”
他轻轻俯下身去亲吻她的双唇,她本能地避开,圈住他的颈,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她说:“陌时,他死了。我是真的被抛弃了。”
心底的化石
深秋,瑾瑶说她的故乡这个时候正是梧桐树落叶铺成大路的时候,于是陌时说我们去什刹海写生吧,那里有梧桐。
瑾瑶买了两杯烧仙草回到陌时支着画架的树下,陌时正在接电话,“我去看你吧……好吧,你来吧……”
“朋友找你?”瑾瑶递一杯给他,随口问了一句。
陌时咬着管子,犹疑了一下,看着瑾瑶说:“女朋友。”
“昕晨是北影毕业的,还在上学的时候就能接到很多小角色,没名气,脸熟,去昆明拍了三个月的片。”
瑾瑶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说:“你们是艺术家组合啊。我先走了。”
把梓沁骚扰出来吃川菜,梓沁架着黑框眼镜踩着小高跟一副女博士的派头落座时,瑾瑶喝了口麦茶,笑着说:“梓沁我怎么觉得我俩都不是一个辈分的人了呢?”
梓沁翻着菜单说:“瑾瑶,你知道的,所有的一切从头到尾都不正常。什么理由,什么原因,都该过去了,还给自己正常的人生吧。”
“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