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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湖疗养中心在市区往东车程一个小时的郊区。
荣嫣对这里的第一印象就是闭塞。
马路上空旷,连电线杆都少见,大面积闲置的土地。
疗养院在一座半岛之上,除了闭塞,外表看上去仿佛是一家高端会所。
“请问你有预约吗?”穿着白色医护服的男人在门口小房子里问她。
荣嫣早有准备,报出自己身份证和预约手机号,不一会儿顺利进入。
张迪住在三楼东边308室,阳光好,而西面的病房价格显然低廉,阴沉沉散发着病菌的气息。
荣嫣握紧了手中的风琴包,仿佛这样可以找回一丝正常环境的气息。
“精神病院都这样子的,你头一次来还算表现合格,大部分访者会问东问西,最常见的问题就是真有这么多精神病吗?”给她引路的护士大姐一边走一边笑,“你们在外面当然看不到,国内任何一家三甲医院精神科进去,都是不够住的睡走廊的一大堆,我们这儿算专业的,条件很好。”
对方话音落,荣嫣站在一间条件很好的朝东房间门前。
房间不小,大概三十平方,一张大床,白色的窗帘,窗口边一张书桌,一只柜子,里面一个门是卫生间和浴室的位置。
待客的沙发摆在书桌旁边。
此时,一对老夫妻正在交流,手里拿的应该是病例。
荣嫣在开着的门板上敲了两声。
“荣秘书!”埋首在书桌前阅读的素颜女孩先看见了她。
“张迪……”荣嫣一时心酸。
“你来看我了!”张迪穿着白色外袍,像一只纯洁的蝴蝶飞扑过来,她脸上笑容真心实意。
“你好吗。”荣嫣与她握手。
张迪笑着顺势拉她进房间。
荣嫣对着站起来的那一对老夫妻,点头问好。
两人并不领情,“你来干什么!”
看来张迪在二人面前提起她的次数并不少,荣嫣感慨点头,淡然道,“叔叔阿姨放心,我不会刺激到她。今天是以朋友身份来探望。”
“你不是季宴洲的秘书吗?他性。侵我女儿……”
那老妇话没完,荣嫣利索打断,“欢迎二老提告。”她眸光刚硬,身正不怕影子斜。
“行,你们就吃准了时过境迁,我们没有证据……”张迪妈妈说着哭起来。
张迪父亲沉沉叹息一声,率先出去了。
这一对老夫妻本是可怜人,荣嫣却同情不起来,因为任何悲悯之心得在不得伤害她所爱之人的前提下产生,他们先伤害了季宴洲,她便无法同情。
“我还是这句话,您可以提告。”
“妈妈,我和荣秘书聊一会儿。”张迪一点不像精神病患者,表情由开心变地落寞,“我不希望你们吵架。妈妈你保重身体。”
“女儿乖。妈妈不会让外人欺负你的,我们一定会告。”那妇人说着狠瞥荣嫣一眼,带门离去。
张迪把荣嫣拉到床边坐下。
两人目光相对。
张迪脸上没有化妆,荣嫣在阳光下看到她鼻梁上的小雀斑,生动调皮,只是这女孩终究与往日不同了。
她目光空洞,即使带着笑,也让荣嫣看地有点发凉的感觉。
“我给你挑了一件裙子,鹅黄色抹胸款,特别好看。”荣嫣说。
张迪看了眼沙发上白色纸袋,笑着,“我看到了。谢谢你。”
“你最近怎么样?”荣嫣问。
“每天都吃药,夜里会做梦,有时候分不清现实,昨晚他好像还来看过我。说我药吃太多,嘴巴里不香了。”
“张迪……”荣嫣心痛。季宴洲不可能来过。
“你也不相信我吗?”张迪握着她手苦苦哀求道,“可真的发生过啊。在欧洲城堡酒店里,他亲我,爱抚我,说想念我,而且他那方面真的好厉害的,有一次我们房门没关好,被清洁工偷看到,她站在门口看了好久的,事后还跟我说,真的很羡慕我。”
她说的有头有尾,甚至还有人证。
荣嫣想象出那个画面,她自己变成那个清洁工,在房门微敞的缝隙中,看二人翻云覆雨。
画面很冲击,如果对象真是季宴洲的话,的确令人羡慕。
“他喜欢用左手摸我脸颊,不停歇,好像要把我脸皮摸化掉。”张迪的表情痴心迷醉。
“那个他到底是谁?”荣嫣谨慎提醒她。因为她一直沉浸在“他”里。
“季总啊。”张迪笑。
荣嫣淡淡失望,“如果是他,那个给你作证的女清洁工为什么没有出现?”
媒体们甚至去了欧洲,调查那间酒店的监控和服务人员,结果一无所获。
疑罪从无。所以他们只能写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博博头条,真相是什么,无从考据。
“我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愿作证。”张迪哭起来,“可真的有发生,一定要相信我,他喜欢用左手打我……”
“他打你?”荣嫣更觉得无稽之谈。
“对,他左手卡住我的脖子,窒息中到达天堂……”她表情越来越夸张。
荣嫣不适,她皱眉从包里拿出一本书,交给对方,“这本书是我之前一个患抑郁症的同学,康复之后所写的故事。我相信你也可以,正确认识自己,也认识别人。”
张迪迷惘接过书,“你要走了?”
“我下周继续来看你,可以吗?”荣嫣问。
“当然可以!”张迪十分高兴,她眼角甚至还挂着泪。
荣嫣五味杂陈失笑,“好的。”
从病房出来,一路经过好几个状态匪夷所思的患者身边,有一个甚至打晕护士,穿上护士服大摇大摆,闹地鸡飞狗跳……
直至出了大房子,在外面充满阳光的花园里站着,荣嫣心头的压抑感才减轻了一些。
张迪的父母在外面等着她。
荣嫣不卑不亢走过去。
“告诉姓季的,我们绝对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张母对她横眉怒对。
荣嫣点点头,还是那话,“欢迎有切实证据来告。”
说完,转身离去。
中午回到家,荣母问她干什么去了,荣嫣把张迪患病的事情稍微提了下。
荣母不住皱眉,“这太可惜了!”
“是的。”荣嫣点头。
“她父母得多伤心,辛苦培养的名校高材生,突然之间患精神分裂,换谁家都接受不了啊。”
“不是突然,他家有遗传史,亲姑姑就是精神分裂症,还上过新闻,也是医大高材生出身。”荣嫣精疲力竭坐到沙发上,“我老板之所以不追究,是心存善意,毕竟这一家人已经风雨飘摇。可这样,别人反而以为你害怕,你心虚,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我看你领导人不错,不会做那种事的。”荣母安慰她,“别想了,吃午饭。”
“嗯。”荣嫣点头。
荣母到厨房去端菜,为了方便她,直接端到茶几上来吃。
荣嫣一步不需要挪,心里满足的同时又为张迪母亲感到一丝心酸,为母则刚,做母亲的谁不护孩子呢?
“小树,你又用左手拿筷子,不能试着用右手?”荣母叫来两个孩子吃饭,看荣小树又用左手拿筷子,忍不住讲了他两句。
荣小树改不过来,我行我素。
荣嫣看着儿子失笑,“妈,他生来就是左撇子,怎么改的过来。”
这句话后,她笑容忽然凝固。
他喜欢用左手摸我脸颊……
他喜欢用左手打我……
他左手卡住我的脖子……
能和我说说季宴川是什么样的人吗……
左撇子。
嗯……小树也是左撇子……
“荣嫣!荣嫣?”母亲剧烈的晃着她肩膀。
“……”荣嫣自长久的凝滞中清醒,她眼睛里布满血丝,勉强笑出一声,“没事……”
其实内心天崩地裂,难道是季宴川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催进度,一切都在往前推进。
感谢20640427灌溉营养液,么!
第52章
冬日下午阳光很快西斜,东湖上的风将半岛吹拂地更加寒凉。
“怎么又是你?”
来人穿着一件深咖色长大衣,腰间束着一条腰带,扎地那小腰纤细,一只手可握的羸弱感,脚上是一双高跟长筒靴,那小腿比例修长,靴子罩到膝盖以下腿肚,与大衣摆完美相交,身材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门岗男医护的眼睛又从脚移到她脸上,心里又惊艳一把,盯着她那张红唇波动。
“不好意思,早上来时我丢了一个东西,很重要所以想来找找。”荣嫣说着从风琴包里抽出一条中华烟,“帮个忙吧大哥。”
烟一上,大哥一叫,那男的立即发软,“好,进去找找赶快出来啊。”
“谢谢。”荣嫣微笑致谢。
楼上,张迪的父母外出,房间里只有张迪一个人。
她穿着袜子坐在床上,双手扣着脚腕,一下下搬动自己身体,嘴里自言自语着……
荣嫣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对方语言很混乱,什么他的确配得上我,吻我的时候我嘴里都是樱桃味,他左手拉我睡裤……等等详尽却又十分古怪的话。
如果他们真的发生关系,张迪又爱慕他,那种情况下应该是情思迷乱,而不会一直记得他用哪只手碰了她。
张迪为什么一直强调左手?
好像在刻意告诉外人对方是个左撇子。
可众所周知季宴洲不是左撇子,他曾经钓鱼伤过右手,左手完全无法使用,连吃菜都是荣嫣替他切好装进勺子里,他才能稍稍用左手别扭送进口中。
那种不熟练的姿态根本不是张迪口中能灵活解掉她衣扣,甚至内衣扣的左撇子形象。
如果张迪如她父母所说的没有疯,那只有一个可能,和张迪发生关系的男人是和季宴洲长着一模一样脸的季宴川。
但是在医院给出明确诊断情况下,张迪明显是精神出现问题,并体现在妄想症状上,所以,一切都是她的幻想,包括反复强调的左手?
……这又太巧合了。
荣嫣百思不得其解,她眉头紧拧着在走廊偷偷观察了一个小时,无果后返回家。
周一上班季宴洲严肃问她,“你是不是去看张迪了?”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必须知道她状态,在以后有任何人谈起时给予最直接的反击。”她态度固执。
季宴洲显然不赞同她做法,剑眉一直拧着。
荣嫣反正不可能参考他意见,看张迪属于私人事务,他管不着。
于是,这一周下班的时间一到,她不再往孩子们学校赶,而是交给保姆,自己第一时间就往东湖冲。
看门的保安已然熟悉了她,甚至和她在门岗公然调笑。
荣嫣虽然对男人态度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不过这男的对她出入方便至关重要,所以被调戏也只有忍着。
这次她再次带来一条烟,在对方荣小姐你太客气的装模作样推拒中塞给对方。
“大哥,最近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来看308的病人吗?”
“有,刚才就进去一个。不过包地严严实实,可能长得很丑吧。”大哥说着狂笑起来,并对着荣嫣的脸吹了一口烟。
荣嫣笑容淡定,“谢了,我先进去看看。”
说完立马走人。
到了院子里头,终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她对烟味敏感,家里没有人抽烟,工作上季宴洲更加不会当她面抽烟,久而久之,闻一点烟味就不适地想吐。
这会儿她管不上身体不适,迅速拎着包上楼,那位包地严严实实的访客是位一身黑的高大男人,正坐在张迪的床上跟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