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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家祖上就是土匪出身,做生意的凶狠手段,是埋在骨子里的。
后来逐渐洗白,才表面上看去是书香门第的大家族。
但席老爷子能做出什么事情,席墨完全能够想象。
他做生意的手段,都是老爷子手把手教的。要是心善,也做不成这样的事业。
孟江问:“老大,我们的人被甩掉了,接下来该怎么做?继续查吗?”
席墨靠在窗边,望着那一片森林海。小楼里的灯光暗了下去,只余下庭院中昏暗的路灯。
隔壁的湿地公园也晾着暖色的光,院子融合在公园内部,距离太远,席墨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阮玉所在的地方。
他捏着手机,静静站了一会儿,风有些大。
江南这个季节,逐渐进入梅雨天。白天湿热没有风,到了晚上,便吹起夜风。
再到半夜,便会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雨声风声落在席墨的耳边,仿佛在轻声叹息。
席墨对孟江道:“继续盯着,过两天我去一趟。”
半夜起了风,果然下起雨来。
雨水击打在窗户上,外面的百叶窗哗啦啦的响着。
阮玉被雨声吵醒,摸到手机看了眼,才凌晨三点。
她爬起来关了窗,百叶吹动的声音被隔绝在外,但依稀能听到轻微的响动。
阮玉望着窗外,树影婆娑。她的脚踝有一些抽筋,最近这几天常常有这种感觉。
李妈说是月份大了,有些缺钙,需要大量补钙。李妈给她准备了各种补钙的营养品,一日三餐的营养也跟上去。
但脚踝疼起来,还是麻木的有些走不动路。
她拉开了灯,靠在床沿边,醒了就睡不着了。
阮玉没有发出动静,只打开了一盏昏黄的夜灯。夜灯的光线跟窗外的月光交汇,形成一道朦胧的投影,落在阮玉的脸上。
她的脸颊还跟以前一样,小小的,没有多少肉。怀孕之后,所有的肉都长在肚子上,身上并没有胖。
休息的也不是很好,看起来有丝憔悴。
阮玉不挑食,基本上什么都吃。李妈总是怕她吃的不好,每天都忧心做什么菜。
她说阮凤萱小的时候,就特别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也不吃。各种山珍海味弄到她面前,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不会动上一筷子。
可等到后来,老爷夫人走后,从席家再回来的时候。仿佛挑食的毛病就没有过一样,什么都吃一点。
李妈当时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骨子里带出来的小姐脾气,也不知道受了怎样的苦,才能彻底改掉。
她们家小玉也不知道从小过得怎样的日子,才一点脾气都没有。
性格温和,处事圆滑。
阮玉在床边上坐了几分钟,等小腿不那么疼了,刚想关灯。
听到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是李妈。
李妈怕她晚上有需要没人照顾,搬到了二楼的侧房。
这房子是战争之前建好的,当初还设计了佣人房,为了方便主人起夜有人照顾。
但建好之后,佣人房基本没用到过。
阮家主人都客客气气的,从不把他们当佣人,也不会半夜将他们叫起来。
有什么需求,自己动动手就解决了。
但李妈心疼阮玉,自己便做主搬到了旁边的佣人房。一有点什么动静,她就能听到。
她年纪大了,晚上也睡不踏实。不知道阮玉的情况,也不敢放心睡觉。
她推开门,看到阮玉果然没睡好。
“怎么了?脚疼啊?”
阮玉扶着腰,想站起来:“没事的,听到下雨才醒的。”
“别站起来了,”李妈上前搀了她一把,拉开被子,“躺下吧,好好睡,睡好了宝宝才好。”
“嗯。”阮玉嗯了一声,她心绪有些乱,心弦无法平静,像是有一只手,不断在弦上拨动。
发出一阵阵扰人的音乐,偏偏她还舍不得赶走那只烦人的手。
“没事的,医生说你这胎儿好的很。”李妈扶着她躺下,又替她掖好被子,安抚她。
“我钩了几双小鞋子,等到孩子出生的时候,刚好能穿上。”
不如意外,孩子会出生在来年二月。李妈没事的时候,钩了很多可爱的小棉鞋。
等到孩子出生,恰好是能穿的季节。
“谢谢李妈。”阮玉有些依赖的蹭了蹭李妈的大手,她的手不能说大。
指节很粗,皮肤粗糙,碰到脸上,有种沙沙的疼痛感。是做了太多的活,留下的岁月痕迹。
皮肤枯黄,晒多了太阳,就会这样。但是很温暖,像妈妈的手。
阮玉记忆中,实在太少关于妈妈的回忆。如今最多的,还是从李妈这边听来的。
李妈笑了一声,弹了一下阮玉的额头:“跟我你还客气什么?要不是有阮家,我早就在小的时候就没命了。”
她这条命都是阮家救下的,说是在阮家当佣人。实际上从她十多岁开始,就是阮家养着的。
要不是老爷夫人,她也没机会报答这个恩情。
更何况阮玉给她的钱,足够她下半生好好生活。而且,这些事情,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睡吧。”李妈坐在床前,习惯性哼着摇篮曲,哄阮玉睡觉。
琳琳痴傻过后,智力停留在小时候。常常晚上不敢一个人入睡,李妈哄了她那么多年,身体都形成了习惯。
略带一丝沧桑感的嗓音唱着摇篮曲,异常的温馨。温柔的音乐在房间中流淌,阮玉闭上双眸,一只手抓着李妈粗糙的手指,竟不知不觉睡去。
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有妈妈,有爷爷奶奶,也有大伯。
还有李妈和琳琳。
像大杂烩,还有她从来没见过的爸爸。
她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只知道这个梦很温暖。
所有的人都喜欢她,都宠着她。
她有爸爸妈妈,在席佳钰第一次抢走她手里的葡萄时,爷爷很凶的站在她身后,指责席佳钰,让席佳钰跟她道歉。
席佳钰哭了,然后向她道歉。
在梦中,阮玉感到一阵释然。
她情不自禁的哭出声来,好像梦又醒了。她回到了席家的那个大院,院子很大,冷冷清清的,一点也不觉得温暖。
没有李妈,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妈妈。
只有席佳钰抢了她的葡萄,她妈妈给她摘的葡萄,她哭闹不已。
她妈妈还没去世的时候,她会用哭来表达情绪,她想要妈妈帮帮她。
可那时候妈妈跟方露逗了几句嘴,又受了刺激,抓散了自己的头发,狂笑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人管她,耳边是席佳钰刺耳的笑声,说她妈妈是个疯子,说她也是疯子。
阮玉不肯服气,抓着地上的泥就要打人。
后来方露来了,席老爷子也来了。
一顿闹腾过后,席老爷子要她道歉,要席佳钰也道歉。
席老爷子一心念着以和为贵,要她们握手言和。
席佳钰在方露的劝说下,乖乖道歉。
阮玉似乎看到梦中的自己,站在葡萄架下,无助的望着远处,在等一个人。
可她没有等到。
她最后犟着不肯道歉,她没有错。
爷爷将她教训了一顿,说她不懂事。说小孩子不懂事,是没有人会喜欢的。
阮玉甚至不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但她知道,自己当时一定在想。
没有人喜欢就没有人喜欢吧。
她一点也不稀罕呢。
画面一转,就回到了阮家的小院子里。
她无助的站在那边,她自己的爷爷过来了。
阮玉只在黑白照片中见过爷爷,是个儒雅英俊的绅士,笑容和蔼,腰杆笔挺。
后来弃笔从戎,穿上一身戎装,英姿勃发。温柔的双眸中,书写着为国捐躯、在所不辞的坚定。
这个早该离开的人,走到阮玉身边,替她将一个个葡萄捡起来。
温声告诉她:“玉玉不要哭,我们玉玉也是有人疼的,大家都喜欢你的。”
在这一瞬间,阮玉泣不成声。
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为什么那么悲伤呢?如果她的爷爷奶奶真的还在该有多好啊。
她没有亲人了,除了李妈,没有任何一个人亲人。
她没有见过她的爸爸,据说是一个强女干犯,害得她妈妈变成那样。
她不想要这样的亲人。
阮玉的泪水染湿了整条枕巾,也许是梦中太过悲痛,她的额发间全是汗水,身上的汗水沾到了被子上,身体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她迟迟不愿醒来,哭得太过投入,耳边一直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安慰自己。
她听到那个声音哄她,叫她玉玉,让她不要哭。
她感受到有一块热毛巾正温柔的替自己擦拭着脸,她流了太多泪,眼角被分泌出来的物质堵住。
眼睛涩涩的,温热柔软的毛巾擦过之后,舒服了许多。
那毛巾突然又消失了,阮玉迷迷糊糊间,睁不开双眸,却下意识含糊着挽留:“不要走。”
那个声音温柔的告诉她:“我不走,去重新洗一下毛巾。”
阮玉心底不安,听到脚步声,不安分的伸手抓了两下。过了会儿,脚步声又响起来。
越来越近,温热的毛巾又落到她的脖子上,替她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几次过后,阮玉浑身的粘腻感消失,她晤了一声,反倒沉沉睡去。
这次她没有再做梦。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有两个很轻的声音。
“没什么大碍,发了低烧,现在没事了。要注意休息,毕竟是孕妇,不能大意了。”
这个声音是她不熟悉的,听起来像是中年女子的声音。
另外一个声音阮玉很熟悉,即使隔着一扇门,即使压得很低,她也能毫厘不差的认出来。
是席墨。
席墨跟医生咨询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让医生先离开了。
阮玉听着门外的动静,缓缓坐起来。
席墨打开门,看到她醒了,快步走过去。
“慢一点。”席墨扶着她坐起来,低声道:“你早上发烧了,怎么也叫不醒。”
席墨五点便醒了,睡不踏实,过来看看。他没想进来,在院门口站了几分钟,等了一支烟的时间。
只是看着这个小院,望着那院中各种植物,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他便觉得安心。
想离开的时候,李妈匆匆忙忙出来,说要去请医生。
席墨当即联系了医生,好在阮玉没有大碍,应该是着了凉,又做噩梦,才会低烧。
席墨给她擦拭一遍后,物理降温,温度很快就下去了。
医生说要注意休息,不能再大意。
阮玉听他说完,下意识的捂住肚子,脸上流露出一抹惊慌:“宝宝没事吧?”
“没事。”席墨眼底露出一丝怒意,有些用力的捏了捏阮玉的手,气她这个时候只想着孩子。
阮玉被捏疼了,不高兴的缩了缩:“疼。”
席墨曼声道:“疼就对了,你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都很重要的。”阮玉小声嘀咕一句,自己揉着被席墨捏疼的地方。
席墨拉过她的手,小心的给她轻轻揉着。
他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你最重要,玉玉,孩子还可以再有,你却只有一个。”
阮玉低低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听到隔壁房间叮叮咚咚的声音,借故转移了话题:“隔壁是什么声音啊?”
席墨道:“你没听到医生说吗?”
“什么?”
“不能让孕妇一个人睡觉。”
席墨脸色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