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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反应更快,在吊坠套到他头发处的时候,就一下反应了过来,伸手一把扣住了沈倾城的双手。
沈倾城没料到他这么快,脚步完全没站稳,一下子就向后倒去。
就算是军官,房间也不大,只有一间床和一个书桌。沈倾城后面是床,她往后倒的冲力颇大,傅莳光又扣着她的手腕,一时间,被她带得也跌在了床上。
于是,沈倾城后背贴在床上的瞬间,傅莳光便也倒下压。在了她的身上。
瞬间的重力让她一时有些窒息,她抬起眼睛,就对上了男人带有几分怒容的表情。
而那枚吊坠,却在这么个折腾中,从他的头顶滑下,已经稳稳地戴在了他的脖颈上。
看到这一幕,沈倾城突然就开心了。不论怎样,总算是戴上了!
她动了动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噘嘴:“你弄疼我了。”
傅莳光松开她的手,手肘撑在她的身侧,眸底暗潮翻滚:“学会撒谎声东击西了?”
沈倾城咬了咬唇,动了动自己已经自由的手腕,然后将自己脖颈上的吊坠掏了出来,道:“小舅,这个是保平安的,你别摘下来好不好?我也有的。”
傅莳光的目光落在沈倾城脖颈上,那个奇怪形状的吊坠让她的皮肤显得越发白皙纤细,他眯了眯眼睛:“以后不许说谎!”
她拿不准他是愿意戴了还是不愿意,点着头,眸子里满满映着他的面孔:“我不说谎,你戴上了也不要摘下来。”
他语气透着严厉:“和我谈条件?”
她决定不惹怒他,眼睛弯弯地笑着:“哪敢和我们的上校大人谈条件?还不得被罚400个俯卧撑!”
他见她笑语晏晏的样子,突然觉得头疼,开口:“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直起身,从她的身上起来。
压力一松,沈倾城觉得有些空落。她伸手:“小舅,我腰摔疼了,起不来。”
他看了她两秒,见她还真不起来,只能伸手,拉她起来。
大手握着小手,突然觉得她的手很柔。软细腻,仿佛他稍微用力,就能捏碎了。
这么柔弱,还来战地,如果真伤了怎么办?他觉得越发头大,不由揉了揉眉心。
沈倾城站起来,道:“小舅,那我回去啦!你除了洗澡,不许把吊坠取下来哦!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就藏在衣服里,看不出来的。”
傅莳光无奈地点头,还真伸手将吊坠塞入了领口,贴身藏着。
沈倾城唇角扬起,正要走,又想到什么,道:“小舅,楼道的灯好像坏了,我自己不敢回宿舍,你送我好吗?”
傅莳光:“……”
他最后还是拿了外套,和她一起出门。
颇黑的楼道里,两人并肩走着,手臂若有似无地擦过彼此的。他们都没有说话,走廊里安静地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一起到了楼下那边,傅莳光将沈倾城送到了她的门口,正要关门,对面后方的一道门突然打开了。
紧接着,有一道年轻女声响在走廊里,格外清晰,带着喜悦:“莳光!”
沈倾城听到这声呼唤,背脊猛地一僵,刚刚的甜蜜瞬间荡然无存。
然后,她听到旁边的傅莳光道:“到你宿舍了,我走了。”说罢,转身离开。
第33章 月光下的男女
沈倾城没有进房间,而是缓缓转过头,看着傅莳光向着林夕梦走去。
这层楼道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林夕梦今天穿的是一身军装,不同于上次尽显艳色的长裙,军装穿在她的身上,多了几分英气,同样也遮挡不了一身窈窕。
之前傅家的佣人说,林夕梦和傅莳光配,沈倾城觉得是佣人在故意拍马屁,可是此刻他们都穿着军装,并肩站在一起,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觉。
沈倾城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想要上前,却根本没有上前的理由和立场。更何况,她就算能阻隔他们一时,也阻隔不了他们一世。
此刻,她也很想知道,傅莳光面对林夕梦会做什么?是恋人久别重逢的激动,还是默默无声的温柔?
回答她的,是林夕梦那扇打开的门,和两个先后一起进门的身影。房门关上,走廊里彻底无声。
沈倾城感觉自己的力气瞬间被抽光,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眼前越来越模糊,觉得脸颊痒痒的,抬手一摸,都是眼泪。
远处响起很多脚步声,可能是有人要来了,沈倾城连忙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坐在窗前发呆。
许久,她将脖颈上戴着的吊坠拿出来,轻轻摸索着上面的黄珠子,想着另一个吊坠的主人,此刻会不会正和另一个女人在房间里,做男女间最亲密的事?
外面的夜色更浓了,因为今天傍晚时候天晴了,此刻,天空里没有云,月亮的清辉洒遍了整个驻地,积雪显得更加剔透,宛若一个童话世界。
沈倾城擦掉脸上的泪痕,起身拿了一条厚厚的围巾,离开了房间。她觉得她得出去走走,否则会疯的。
夜晚的驻地,非常安静,沈倾城走在雪地里,看着月光将自己的身影拉得老长。
忽然,耳畔有若有若无的乐声响起,曲调有些熟,好像是《琵琶语》。乐器的声音幽婉质朴,带着悠悠古韵,一时间沈倾城分不清是什么乐器。
她循着声音过去,老远就看到月光下,有人坐在一个石台上,手里抱着什么正在吹奏。
离得近了,她才认出吹奏的人是白天见过的那个上尉,他的手里是一个白玉色的埙,埙上有青竹的图案。白色的埙在他白皙修长的手里,显得更加莹润漂亮。
这首曲子沈倾城很喜欢,婉转悠长的曲调仿佛带着钩子,将心头的千回百转都勾了出来。
她站在石台下听着,他在上面吹奏,也没有因为多了一个听众而被打断。直到一曲终了,厉席择这才将埙从唇边拿下来,抬眼看向台下眼睛闪着晶莹的沈倾城:“想家了?”
沈倾城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哭了,连忙抹了一把眼睛,也不申辩,而是点头道:“嗯,有点。”
厉席择问:“你是驻地医生?”
沈倾城摇头:“不,我是战地记者,帝城电台派我过来的。”她说完,又问:“你呢?”
“做通讯的。”他道:“今天刚过来。”
沈倾城点头:“哦,怪不得我觉得你面生。”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埙。
她不由问:“你以前学过吹埙吗?我觉得你吹得很好听,以前我出去旅游时候买过一个,但是都吹不出声音,更别提吹乐曲了。”
厉席择掏出纸巾,擦了擦埙的口,递给沈倾城:“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沈倾城吃惊:“真的?”
其实,她感觉这个军人模样看起来有点高冷,好像并不是那种很热情的人,没想到他会说要教她吹埙。
厉席择将埙放在沈倾城手里,道:“你先吹一下给我看看。”
沈倾城将它放到嘴边,只勉强发出了带着气流的声音。她笑了笑:“看吧,我就这水平,以前更差,连这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旅游地方卖的可能工艺粗糙,所以你吹不出声音。”厉席择道:“你用这个练练,先练习发长音。”
说着,他拿过埙,给沈倾城做示范,教她吹奏的技巧。
别说,沈倾城在厉席择的指导下,还真吹出了音,十分激动:“原来掌握了技巧就好多了!”
月光下,她的眼眸明亮,仿佛收纳了月亮的清辉。厉席择看着她问:“还那么想家吗?”
沈倾城心情的确因为注意力被转移好了不少,想到她竟然在对方面前哭鼻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摇头:“没那么想了,好多了。”
说罢,又拿着埙继续练习。练了一会儿,她问:“为什么我吹一会儿就会觉得头晕晕的?”
厉席择道:“先休息一下,等以后多练习就好了。”
沈倾城点头,道:“你练了多久才吹这么好的?”
厉席择道:“小时候我母亲教我的。”
“那么久了啊?”沈倾城感叹:“我都不知道多久能吹一个简单的调子。”
厉席择很淡地笑笑没说话,从她的手机拿过埙,开始吹奏起来。
他在石台上吹,她站在石台下听着,思绪飘得很远。
一段结束,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站累了吧?上来坐。”
沈倾城的确站了颇久有些累,于是也没推迟,绕到旁边上了石台。
石台不大,刚好能坐两个人。因为晴了,今天也没风,她裹紧围巾却也不冷。
于是,石台上,两人都没说话。在这静谧的夜里,在这样炮火连天的世界里,静静地听着埙声,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傅莳光经过的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两道并肩坐着的影子落在雪地里,投射出交影的暗调。皎洁的月光里,一对年轻男女并肩坐在一起。男人一边吹埙一边看着远方,女孩一边听着,一边用发丝绕着手指,脸上的表情很宁和。
画面无声,却有一种难言的温馨流淌。
他蹙了蹙眉,跑过去。
之前,听组织上说,会派一名负责搜集情报的军人过来,来驻地这边一个月,不过没提名字。今天看到林夕梦过来,才明白是她。
走廊上,他走过去低声问她:“有什么事吗?”
她很自然地开了门往里走:“闻伯母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有些沉,你自己拿回去。”
傅莳光走进房间的瞬间,微微侧身,眼角余光便看到沈倾城还在她的门口,眸子一瞬不眨地看着他们那边。那一刻,他的身子有些微的僵硬,然后进门抬手,将门拉上了。
林夕梦带过来的是好几罐蜂蜜,还有大枣、干果和阿胶粉,的确有些沉。傅莳光提起了包,客套而疏离地道:“谢谢了。”
林夕梦大方一笑:“没事,举手之劳!就是原本还有些吃的,入境时候遇到比较严的安检,都送他们了!”
傅莳光点头,心里却在估摸着时间,不知道沈倾城回房间了没有,于是提着东西没动。
林夕梦并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而是道:“对了,之前你突然就走了,有些话我一直没来得及对你说。那次的事,闻伯母也是着急才会那么做,这一个月来你没和她联系,她其实挺难过的……”
傅莳光打断她:“还有别的事吗?”
林夕梦笑笑:“没了,我意思就是,那天就是个误会,忘了就好,我们以后见面还是朋友。”
傅莳光突然将包放下,看着面前的女人,开口的语气认真:“林小姐,我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我母亲的意向只是她的,和我无关,我娶妻娶谁也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会因为她的意见所改变。你明白我的意思?”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拒绝了,林夕梦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下去,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嗯,我懂,我这次过来也是上面的安排,没有其他目的。”
傅莳光点头:“没有就好。”说罢,他拿起包,道:“再次感谢,告辞了。”
拉开门的瞬间,他看了一眼走廊,见沈倾城已经不见了。收回目光,傅莳光这才提着包往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