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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噙着深浓的迟疑和迷惑,回荡在整个房间。
她知道他看到了,睁开眼的刹那她问自己要不要说实话,循着他的眼神看下去,是那道白的刺眼的肉疤,增生的组织蜿蜒扭曲,横卧在瘪平的腹部,那微微上扬的弧度好像在嘲笑着每一个盯着它看的人。
她尝试着,咬牙费力的撑起身子,将身上破碎的衣料尽最大可能的裹紧,遮住那些羞辱的痕迹。他持续到前一秒的戾气和满身的阴鸷好像被这道疤痕全然打散了,迅速冷却下来,竟然就许了她,没有发火也没有阻止。他的情绪好像又归他控制了。
她唇角微微抽动,
竟然能够冲着他笑,只是笑得不那么好看:“取出孩子时留下来的。”告诉他真相,他便会放过她了吧,也许,她也会随之失去到手的一切,不甘心,一定有的,但是,她更想要一个人自由自在的走。
如她所料,这次他是真的吃惊了,瞪大了眼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甚至僵笑出来:“孩子?”他的脸颊在轻微的抽搐,看着她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怪物。她只好竭力维持出轻松的样子,既然他没听清,她就再说一遍吧:“对,是孩子……”
他开始狂狷的大笑起来,肩膀剧烈的上下起伏着,然后在笑声中握住她的肩,死死睇住她,从齿缝中挤出声音:“那孩子呢?”
她抿抿唇:“还没来得及出世就离开了。”
他还是笑着,却带上浓浓的嘲讽和不宜察觉的悲凉:“留下这样的疤痕,一定是因为必须如此才能将胎儿取出吧?这么说,孩子已经长得很大了?你从来没有想过打掉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是打算生下它的,对不对?”
她看着他,他眼底竟然泛上血丝,她哪有他说得那么坚定、那么坚强?她当初何曾没有过彷徨?一直没有做出决定,只是因为没有个关心这件事的人,加上潜意识的不舍,想着,生下来也就既成事实了:“没错,我的确是舍不得它。”
他调整着呼吸僵笑两下,渐渐变得冷静下来,气息也不像起初那样紊乱,那种特属于他的精明眼神又回来了:“孩子的爸爸是谁?是你多大时候发生的事?”
“爸爸?”她心一紧,眼底浮起薄雾,指甲不受控制扣进了掌心中,很疼:“说出来你也不认识。反正还是很小的时候。”
听到这句话,他情绪猝然变得激动,像是想到什么,握住她的肩膀狂乱的摇晃,逼问着:“说出来到底是多大!”
她被他的暴戾吓到,哆哆嗦嗦的开口:“十……十五岁。”
他仿佛有一瞬的失落,到底松了手,哼笑声:“我倒是很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让小小年纪的你就有这样的勇气?”
他眼底的浮光让她不安,好像能被他看穿内心似的,于是故意放肆的笑出来:“不要将我当成什么纯情少女,你可以去找和我一所中学的人打听一下,随便找个什么人都行,就知道我在学校是怎么样的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只是好奇想要试试生小孩的滋味——”
一阵火辣的痛遽然从脸颊放散开来,她被他一个巴掌打得头晕目眩,连耳膜都嗡鸣起来。
他咬牙切齿的指着她:“□,这是我替孩子的父亲打的。既然你这么说,既然你将自己说
的那么声名远播,那么好,我们现在就来求证,看看你是不是像自己说得那样‘有口皆碑’!”
他取出手机,在她惊骇的神色下拨通某个号码。
“喂,阿栋,现在方便么?”
林国栋没想到端木云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他现在仍和车小婉被困在店里,记者们甚至借机做起了专访,店员们也乐见其成,一个个激动的一直踮着脚尖看。
端木云的电话倒是变相解救了他,他简直快要被记者们的问题逼得崩溃,这会儿,刚好借机会逃开。
“嗯,有什么事?”
“我问你,你上中学时,学校是不是有个叫夏芝芯的女学生?”
对面片刻的沉默,端木云阴沉的瞥了眼身边的人,见她都快要把自己的手指抠烂了,于是干脆更残忍的将电话调至免提,丢到她身边的床单上。
她嘴唇瞬间变得血色全无,只能勉强用手支撑住身体,才能继续坐在床上——
“嗯,是有这么个人。”
她突然觉得庆幸,端木云还不知道林国栋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在他眼里,林国栋只将她当成是‘余兰’吧。
一个纯然陌生的新人演员,仅此而已。
所以,他才会打电话给他,想着能得到个没有顾虑的客观答案。
他尽量将语调中的嘲谑压制住:“你都听过她的名字,看来的确是有些名气,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出的名?”
林国栋感到古怪:“干吗突然提到这个人?”他问了句,同时想着,端木云怎么会认识‘夏芝芯’的?他问这个又是要做些什么?莫非是那个女人又扯了些什么谎话,连自己原本的身份都被她计算进去、当作筹码?
人算不如天算,她应该不会想到端木云会到他这里来求证吧?既然不知道她撒下了什么谎,他也只好照实说了,反正是她自己不要自己的过去,他也没必要替她粉饰修葺。
“刚好听人说起来,觉得好奇,想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你不方便说,那么我这样问你好了,如果我告诉你,她在上中学的时候怀了孕,而且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你会不会相信?”
她滑下冷汗,几乎快要被这强大的心理压力挤垮了。她颤颤巍巍的去等他的答案,他会怎么评价‘夏芝芯’呢?他会怎么评价那个当初一心一意待他的女生?那个从来不敢在人前和他相认、永远不舍得给他带来麻烦的女生?那个可以因为他的一句话放弃自己人生的女生?
老天真是残忍,偏偏让端木云找上了他……
如果他推翻了她的话,
端木云就会发现她在说谎,那样,他便会察觉到她想要掩护某人的心思……
可是,如果他说得答案同她吻合,帮她向端木云证明了她没有说谎,她现在都能预期到那种惨绝人寰的打击……
“大概每个听到的人都会相信吧,她确实给人那样子的感觉。”
手提电话的扬声器中传出这样的答案。
她心脏刹那破碎成灰粉,却连痛苦的样子都不能流露,是她自己亲口这样说的,她该表现出的是松口气的模样,于是只能用最大分量的理由来安慰自己、说服自己、轰炸自己、麻木自己。
其实,他怎么评价都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别人的事,她是余兰,夏芝芯怎么样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是余兰,她是余兰,她是余兰……
“好,谢谢你,打扰你了。”他濒临极致的怒意写在眼中,却还是用着尽量客气的音调结束了这次谈话。直到挂掉了电话,终于爆发出来,用力的将手机摔到墙上,机身刹那分崩离析,电池都飞了出来。
他一把从床上揪起她,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锁骨:“还要演下去么?要不要拿出些真实的、更适合你的模样来?整天一副水深火热的样子是想要蒙骗谁?明明烂到了骨子里,换身份也是怕被人揭穿你肮脏的过去吧?还是怕哪个男人突然有一天找上门来,影响你的发展?我真是瞎了眼,找上你这么个脏货,你给我滚,不要再出现,不要再污染我的视线。”
她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还好,从今以后就可以自由了,她又用自尊换回了宁静,果然,这方法是最有效的。
于是,不发一语,丝毫不声辩的起身,甚至没开口管他要件‘完整’的衣服,就那么随便的将衣服的开裂处掩了掩,一步一步轻飘飘的向外走。
但他的折磨却还没有终结。他接下来的话让她无法再往前走哪怕一步……
“那部戏,你可以演下去,我端木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回收的习惯,而且,被你这种女人碰过的,光是想起都会觉得恶心,我不会再管这件事,你们整个剧组就自生自灭去吧。”
她哆嗦着嘴唇,脑子混乱一片,不敢置信的回了身:“你什么意思?你要撤资吗?你那是毁约啊。”
“没错,我是要撤资。”他满不在乎的说着,“毁约?”不屑的谑笑,“不过就是赔些钱罢了,比起当初我为了让林国栋答应你做女主角承诺下来的数目,这点违约金又算得了什么?”
她简直急疯了,不顾一切的冲到他面前:“你到底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他嫌恶的后
退两步,仿佛她的靠近会弄脏他的世界:“很简单,我不想再看见和你相关的一切!”
她看清楚他的动作,知趣的不再靠近了:“那么我走就好了,我不演了,我会躲到远远的地方去,让你永远也不会再看到我,这样可以了吧?”
他根本不理会她卑微的姿态:“这部戏,已经沾上了你的痕迹,你以为是你走就可以了结的么?所以,为了能一了百了,只好我走。”
“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公报私仇么?你这么做还会牵扯上无辜的人,你怎么能只考虑到自己的心情?”她知道,他突然撤资代表着什么。
那些大规模的宣传都会成为名不副实的大话,林国栋会变成最大的矛盾核心,会陷入最尴尬的境地。
“反正我决定了的事,任谁也改变不了,你最好不要再继续呆在这里,我不保证心情持续差下去会不会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
他只是冷酷的撂下这样的话,然后背过去不再看她一眼,等着她自动自觉
☆、愧疚(一)
之前助理给她打电话的时候顺便将林国栋的住址给了她;说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找导演商量。她挂断电话后盯着记下来的地址发呆,因为一直看着,也就记了下来。
这会儿,她一边喝着酒;一边在餐巾纸上一遍遍的默写那个地址;直到能倒背如流她也还是没勇气亲自找到他家和他说声抱歉。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自己灌到这么醉;醉到酒吧都要关门她还是不想起来;而且;她隐隐约约的想到;她身上没带钱;钱夹什么的;都留在那间试衣间里了。
她突然闷闷的笑起来;好啊,老天,反正你不是第一次看我不顺眼了,想要落井下石就拼命的来吧,看是我先垮掉还是你先觉得无聊。
老板着急下班,看她一个单身女人,衣服破破烂烂的,又是满面泪痕,想着或许是被男人抛弃或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出于同情,也没收她钱,只是委婉的劝说她走掉了。
突然下起了雨。
她混混沌沌的走在街上,被雨水浇湿了身子仍是清醒不过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视野里的景物时而反转、时而重叠,她痴呆的笑了,觉得这个世界果真到处都是荒谬。
她心中只有一个地址,凭着本能就走来了,是啊,喝了酒,她就不得不卸下伪装,暴露出那个原本的自己,她是夏芝芯啊,夏芝芯是认路高手,只要有个地址,她就能找到,即使再黑再冷,她也不会迷路。
对,因为,她有心啊,她不是在用眼睛看路,是用心在看啊,她的心那么笨、那么固执、那么狭小,狭小到只能装得下一个人,只能看得到关于一个人的一切,就连自己的事都被这个人挤了出去。
现在,她的心领着她来到这里,让她对着这个人忏悔,告诉他她真的很努力的想要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