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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情理法-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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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是会就这样饿死在这里呢?像只被困在井下的猫。十岁那年,他住的别院后面有口枯井,井不太深,还加了盖,半点危险性也没有,淘气的他某一天顺着梯子爬到井底,意外发现一只饿得站都站不起来的小花猫,听到他进来的动静,有气无力地喵呜了两声,无神的眼睛盯着他,似乎在向他求救。

    他当然是见过猫的,可是那些家养的猫长得极漂亮,极干净,哪有这只小花猫的狼狈与虚弱。他只觉得好玩,每天花上半个小时都在看这只奇怪的猫,为什么它总趴在地上不动,明明梯子一直都在,盖子现在也被他揭开,可是它却不离去。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枯井有什么好玩的,它偏偏喜欢这里。

    彼时年幼的他根本不明白死亡是什么,更不知道这只猫已经饿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爬上梯子。他一连来了三天,第三天的时候,发现那只小花猫再也没有微抬起头冲他叫,它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连身上落了不少苍蝇都无知无觉。

    大约自己也会被饿死吧。从生下来就没挨过饿的孔怜花现在脑海一片混乱,一会儿是自己在宴席上呼朋引伴,只动过一筷子的尺把长的大鱼被无情地扔进垃圾桶,一会儿是井底消瘦的小花猫尸体上密密麻麻纷飞的苍蝇,以及不停蠕动的蛆。

    饿与恶心交替支配着他的感官,连胃都已经疼到痉挛,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的时候,门,终于来了。

    “水、水、水。。。。。。”嗓子干得冒烟,便是有天大的事,以后再说,他想要先喝个痛快。

    但等到进来的人终于走近,孔怜花看清那人的长相,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他自然认识,王左槐啊,连父母见了都要让三分的人物,那个女的,也好面熟,肯定是认识的,但他却想不起来。听说王家伯母几年前死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孔怜花满嘴苦涩,因为他想到了市井的关于他杀了王爷驾到的传言。他不是傻子,多年的精英教育让他比一般同龄人更早熟,更懂得人情世故。

    王左槐抓他来到底想干什么,他问都不用问,一定是想要他的命的。但问题是,王爷驾到的死,真的跟他没关系的啊!不知道是谁传出这么个有鼻子有眼的流言,如果孔怜花自己不是其中的主角的话,他会觉得编故事的人很有才,仿佛站在现场围观了全过程一样,有细节,有心理描写,面面俱到。

    俱到到让孔怜花哑巴吃黄连,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总之就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来也是屎了。

    王左槐疯了,这在x市不是什么秘密。对独子倾注了多少心血,现在他就有多少疯狂。满心的恨与愧疚,正撞上孔怜花这个倒霉催的出气筒。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将他绑来,自然不会再毫发无伤地放他回去,事实上,孔怜花自被绑了来,生机早已经断绝,哪怕王左槐最终得知他并没有杀自己的儿子而放弃,李池盼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袁佶的死,袁家人都在渐渐接受,逐步释怀,包括做为亲爹的袁忠焕,唯有李池盼看不开放不下。

    当年挣命一般生下的儿子,乖巧懂事绕着她说妈妈我好爱你的儿子,英俊挺拔会陪她逛街的儿子,躺在冰柜里连自己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亲生母亲都认不出来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尤其是,几天前的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同床异梦的丈夫突然开口承认,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家,那个家里也有个儿子,今年已经十一岁了,聪明可爱,漂亮懂事,而且,跟袁佶长得还有几分相像,如果她愿意,他会把那个女人妥当地打发走,儿子接回来他们养。

    李池盼没哭没闹,就静静地听着袁忠焕异想天开地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连儿子的代替品都找出来了。她其实早就知道丈夫在外的所作所为,她不在乎,有钱有儿子,男人算什么东西。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抹杀掉儿子曾经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她愿意用生命去铭记去交换的儿子,为什么在别人眼中就一文不名了呢?

    没关系,他们都忘记也好,儿子的仇,有她一个人报就够了。

    孔家不是笨蛋,流言四起时就做好了孔怜花的保护工作,尤其防着王家人,生怕王左槐发起疯来伤了自家宝贝蛋,但他们大约没想到,李池盼会和王左槐合作吧。

    李池盼拿出美味的食物,又先端起一杯水,送到孔怜花的嘴边:“吃吧,有什么事,吃饱喝足了再说。”从来没有感觉过原来面包和水也能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孔怜花到底还是张嘴大口大口地吞着李池盼递过来的食物,好歹先压下了胃里痉挛的痛感。着急吃东西的他没有注意到李池盼看他的目光,像恶狼一样飘绿,恨不得立时将他碎尸万段。

    半瓶水下肚,孔怜花开始打晃,冷、晕、困,所有负面的感觉全部侵蚀着他,却又偏偏不可能真的完全失去知觉地晕过去,他像脚踩在棉花上,神智清醒,却动弹不得。

    “怎么样了?”男人的声音响起,这是王左槐。

    “再等一会儿吧,他才喝了一半,应该没这么快起作用。”这是李池盼。

    之后发生了什么,其实孔怜花不大记得,他觉得自己变成了提线木偶,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可是到底他说了什么,自己却偏偏不记得。

    当他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鼻间充斥着汽油的味道,熏得他差点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味道是从他身上传来,他全身上下湿哒哒的。王左槐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只剩下李池盼举着个火把冲着他狰狞地笑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阿姨,以前聚会上的她高贵典雅,举止得当,与现在形成强烈反差。

    李池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真的是死在孔怜花手里。研山上的那根夺掉两个人性命的钢丝,虽然不是直接出自他的手,却是按照他的嘱咐办的,目的自然是王爷驾到,可怜她的儿子也是个无辜的替死鬼。

    她是个小女人,大道理不懂,只知道一命偿一命,既然孔怜花敢对她儿子下手,就要想明白今天这样的结局是早晚的事。她不相信法律,不相信丈夫,什么都没有自己亲手来报复来得爽快!

    孔怜花略有些迟钝的脑袋刚来得及恐惧,火把已经扔过来,冲天的火光立刻腾起,孔怜花在大火中挣扎扭曲嚎叫,最终变成截黑乎乎的焦炭。活人被烧死的场面足以让所有人胆寒,但是李池盼愣是眼睛都不眨,孔怜花越痛苦,她就越痛快!

    王左槐退出地下室时,心里有说不出的遗憾。王爷驾到并非死在孔怜花手里,虽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是他也知道,还没有人能以东莨菪碱为主料的吐真剂下有意识地说假话,哪怕心理素质再好,也抵不过生理上的麻醉效果,他知道孔怜花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帮手是谁?孔怜花也承认过,王爷驾到的死,是有人帮了他,这个人是会所里的,却不是他认识的人。赛车手啊,这样的人应该不多吧?王左槐不禁把孔怜花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一遍,来来去去一个会所里混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孔大少居然高傲到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看来,还得听听那小子的话了啊,不过是个求财的小人,他最不在乎的,可能就是钱了。

    姬唤鸣缩手缩脚地被人领进来,王左槐浑身上下带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他更瑟缩了些,猥琐之气扑面而来。

    王左槐皱了皱眉:“平时在会所里,孔怜花都跟谁关系亲近?”

    大金主发问,姬唤鸣看在钱的份上,哪里会不答:“焦刘青和一个姓宁的,是他的跟班。”焦家和宁家的孩子?王左槐思索着,这俩孩子他也见过,都是胆子小,老实的,而且孔怜花再糊涂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好友名字叫什么都不记得。

    “不是他们,有没有他不知道名字,却总见面的?他也是玩赛车的。”

    “您老说的是李旭葵?”姬唤鸣想了想,只觉得他最可能:“他跟我一样,是修理厂的,不过他玩车,为了养车,也经常飙车,驾驶技术不错。”

    修理厂的工作人员,收入低微,经常赛车,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孔怜花认识但不知道名字很正常,还真有可能。

    宁错杀,不放过。王左槐握了握拳,挥手让人带姬唤鸣下去,准备先把李旭葵弄来审一审再说。

 小人物的复仇

    李旭葵安安稳稳在家睡着觉。近几天他几乎天天回家,虽然对自己那毫无感情的父亲仍然不假辞色,但是他却更愿意回来了。

    一个时常归来,一个不再跟在屁股后头要钱,二十多年都没培养出感情的两父子,平生第一次,在家里没有女主人的情况下,居然达到了诡异的平衡。

    李风扬最近几天感觉走路都带风,哪还像前几天似的病入膏肓般孱弱,一口气上五层楼都不带喘气的,爽!

    他乐不得每天天不亮就起,先跑去儿子的房间,小心打开门,探头看着被子鼓起的人形一上一下得起伏,便觉得说不出的满足,然后再轻手轻脚地关门,下楼,去最近的菜市场买新鲜的菜。

    儿子喜欢吃什么呢?李风扬的脸有几分僵硬,他不知道。当爹二十多年了,他是最近才找到点感觉,可是逝去的光阴注定无法弥补回来,能在人生的最后阶段还有儿子陪在身边,他还强求什么呢?再说了,就他那根本拿不出手的厨艺,每每下厨,都像是黑暗料理界又添了新的成员。但他就是觉得,哪怕儿子不吃,他也必须把态度摆在那,不能买一桌外卖带回去。

    拉倒地回想着以前儿子小的时候妻子会做什么,然后借着零星的记忆,买几种新鲜的菜回去,开始一天的忙碌。厨房里热气腾腾,虽然菜的卖相不佳,却也算是他的一片心血,儿子大约一直不习惯早起,10多才慢腾腾起身,早饭早已经热了好几遍,熬得没魂的大米粥,奇形怪状还有些糊的鸡蛋饼,几种咸菜拼在一起,两颗从中间对半切开还冒着油花的咸鸭蛋,以及一盆他反复尝过味道的凉拌什锦菜。

    李风扬局促不安地坐在餐桌前,不断偷眼瞄着正在卫生间洗漱的儿子,背影是他以前从未仔细看过的陌生,血脉相连的天性,让他老怀大慰。他虽然不负责任,但是歹竹出好笋,儿子已经成长得这么优秀了,他便是死,也没有遗憾。

    李旭葵没有给他面子坐下与他共进迟来的早餐,而是再一次回了自己的屋子,关着门不知道干些什么。李风扬自己坐在餐桌边上,自嘲地笑,他还有什么脸失落,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啊。味同嚼蜡地吃完饭,连收拾的心情都没有,他也回到自己屋子,落寞地坐在床边发呆。

    腹部一阵阵胀痛,如此清淡的饭菜也已经给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微微鼓起的肚子里,是积滞的腹水,年轻时无节制的生活方式现在全找上门来,连医生都直接了当地告诉他让他回家想干点什么干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治了,没得浪费钱。

    回望他这一生,呵呵,还真是浪费了不少米粮,却没有半分贡献,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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