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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年一时没反应过来。
西原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推了过去,“这是我的工资卡,明天十二点后就会发工资,密码写在卡后。”西原认真地盯着沈流年,末了又加了一句:“这是我自己的全部积蓄。”
沈流年脸涨成了猪肝,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他说的根本就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简直是在践踏他的职业操守,怒极反笑,沈流年冷道:“小姐,不管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装不懂,首先,我要下班了。其次,我们这是正规医院,做人流请出示相应手续。”早知今日,当初何不自爱?
西原不傻,重点抓住了沈流年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当即转身,沈流年以为她要离开,谁知西原一把将行李提过来,“哗啦”一声箱子底朝天,所有行礼都倒在地上。
西原蹲在那里翻找什么。
沈流年倍感意外,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个举动,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沈流年还在考虑要不要叫保安进来,西原却将从地上拣出来的证件一一摆在他面前。
户口本,身份证,还有——结婚证。
沈流年愕然,显然没料到西原居然结婚了,他倒没无聊到去翻看那些证件,同行都知道,沈流年从不接引产手术,他有他的行医禁忌。再者,就算西原结婚了,一个已婚女人为什么会孤身一人来做检查,得知自己有小孩就立马决定引产?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那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需要好好考虑。
“沈医生,我要引产,现在。”
沈流年看了一眼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撤去的名片,神色复杂地看着西原。
清楚地看到了西原眼底近乎固执地坚持,沈流年想了想,放缓语气道:“你不仅怀孕了,血糖低,还发着烧,有炎症,b超显示胎囊过小,所以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做人流。”
“没事。我可以做。”
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沈流年黑着脸,咬牙道:“这里是医院,不是罔顾人命的地方,我敢保证,就你的情况,外面没有一家正规医院敢冒风险给你做这个手术。”
“几天?”
“嗯?”沈流年又没有反应过来。
“几天后我可以做?”
“这个要看你的身体恢复程度,最起码要一两个月调理,到时候你再——”女人天性就是心软的动物,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
“谢谢。我去别的医院做。”西原蹲下开始收拾东西。
医学界声名显赫的沈博士站在那里都想抓耳挠腮了,真是个讨厌又固执的病人,这又不是在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
西原就蹲着整理地上的行李,除了化妆包和衣服,整个行李都被大卷纸张和水粉铅笔占满了。
沈流年这才仔细地去看西原,她的东西不多,有点乱,简约却不觉得简单。她蹲在那里的身影过于孱弱,一头及腰的长发,褐色的卷发从肩头倾泻而下,露出一截白皙优美的脖颈。沈流年心中一动,就是单纯地动容,他想不出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美丽女人,一叶落而知秋,她就像是那初秋的第一片落叶,叶脉清晰,纹络生机,倔强又不甘于命运的萎谢。
“五天!”有些私家诊所可能真的会做这个手术,沈流年一咬牙做出了一个让他都吃惊的决定,递出自己的名片:“这几天好好休息,五天后再来检查,这是我的名片。”
西原先没有答话,静静地收拾完东西,猛地站起来,一阵晕眩,眼前一片黑,游着几条小蝌蚪,她没有精力再找其他医院,她的身体也不能随便吃药。
“好,五天后我再来。”西原接过了名片,拉着箱子转身就离开,干脆利落。
好熟悉的眉眼,沈流年真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可是究竟在哪见过呢?怎么想不起来。沈流年揉了揉眉心,但愿这五天时间她能改变主意。
护着小腹走出医院,站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西原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怀孕四周,一个月后回来居然有这样大的一个意外等着她。
她和容璟结婚一年,聚少离多,上。床的次数不多,算算时间,应该就是一个月前她离开前的那一晚。
可那晚容璟明明做了措施,西原的眼底一黯,拿出包里的记事本,今天是六月十四号,前面的日子密密麻麻圈画着她认为很重要的一些事。
西原数了五天,将一绺头发别到耳后,笔端稍顿,在十九号的框格里画了一个卡通版娃娃。清晰而鲜明,画好后西原收起本子,在路边拨了一通家里的电话,没人接。
西原翻出家里的钥匙,搭了辆车准备回家。
市区堵车太严重,走走停停折腾了近两个小时才到郊区。
天色渐晚。
傍晚的烟霞,给人一种春事渐深的颓废感,恢复了平静地四野,有片千帆过尽的寂旷与辽阔。当初是她想要把房子买到郊区的,其实她只是随口一提,容璟就将这幢房子过到了她的户下,婚前容璟什么都依着她。
独立的两层小楼,有栅栏,有花园,有菜田,西原顺着青石小路往前走,她知道前面的那幢房子里没人,但她就喜欢这种一个人往前走的感觉。栅栏上攀着野夕颜,花丛里生着杂草,栅栏里的灌木木槿长得正好,只是没人修剪,没有花苞,这是西原最喜欢的植被。栅栏门没有上锁,西原没有多想,径直往里走。
不知不觉已经站在门口,西原收回心神拿起钥匙。
“嗳,弄疼人家啦——”一声娇喘女声自门里传来,西原开门的手生生一顿。
西原捂住难受的小腹,她想她是饿出幻听了,两个小时前打电话家里都没人,现在她好像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西原还没来得及呼出提起的那口气,门里边就传出了男人低吼的声音,一道略带黯哑的声音,“磨人,真是娇贵——”
这是今天西原第三次怔愣。
她很熟悉,那是容璟的声音。
隔着一道门,西原生生一凉。
Chapter 4容璟
西原大概能猜到门后面是何种景象。
西原平静地站在门口,没有太多的愤怒,她的脑海中忽然涌现出很多场景。西原想起了这次走川藏线时命悬一线的时刻,想起了车站外面看到小男孩时的感觉,想起了医院里得知自己怀孕时的那股冲击。
西原没想过容璟会往他们的生活带进一个第三者。
身心俱疲,西原深深吸了口气,将钥匙插。入,转锁,开门,进去。
浓郁的酒气夹杂着情。欲充斥在空气中,西原进门后站在那里,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看清屋内的一切,一股寒意还是从脚底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地板上的衣服从门口一直扔到沙发上。
西原走到沙发前,寂默无声地看着沙发上赤。裸交缠的二人,暧昧的水渍抽气声响在空气中,交缠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只穿着胸衣,西原第一眼就看见了肩带处的独特设计。
忘情的男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看清了西原,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身上的女人。
“西,西西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容璟坐起来,拿衣裳盖住自己的身体,慌乱地掩饰中还透出几分——不悦。
西原忽然就变得出奇地平静,没有丝毫过激举动。
容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语过失,套了件衣裳,起来去接西原的箱子,放低声音急切地解释道:“你不要多想,我们不像是你看到的那样。”
没有反驳,没有哭闹,也没有失态,西原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安静地听容璟解释。她只觉得有点想笑,两个人都当着她的面做了,都到了这种程度,她还能怎么想。
西原缓缓呼吸,她的脸色苍白而疲倦,没有看一眼旁边的那个女人,也没有指责一句那个所谓的第三者,而是认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璟。
容璟脸上的情。欲慢慢褪去。
西原抬起手,容璟以为西原会打他,可西原却没有碰容璟,只伸出一指隔空描摹着他脸上的轮廓。
西原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张情。欲刚退后的俊脸,她仿佛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容璟。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犹如他的眉眼。他跪在她面前求婚,他说他会帮西家,他说会爱她,宠她,对她好,他承诺过这一生都不背叛她。他们结了婚,是夫妻,做着最亲密的事,多少个午夜惊梦后她都能摸到他睡在她身边抱着她。有人抱着,会暖。
西原总觉得,过了一定的时间,三年五载是很容易过完的,一辈子总归没有几个三年五载。她只是没料到,这个一年前才承诺过要娶她爱她陪伴她的男人,今天就这么和别的女人在她面前缠绵。
容璟喝了点酒,和苏婉如做这些事完全是出于酒精作用,如果说刚才只是半醉半醒,可看见西原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就心里完全清醒了。只是他不敢承认。
被安静却默然的西原盯着,容璟心里涌起一股不安。决绝如她,他宁愿她能给他一巴掌,他宁愿她此刻哭闹撒泼也不愿意看见她这种迷离却决裂的眼神。
无缘无故消失了一个月,竟然还不联系他,这一幕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再加上西原的那种眼神,容璟心里蹿起一股无名之火。索性借着冲上头的酒劲,容璟围着衣裳,跳过去狠狠地拖过西原的胳膊,沉声质问:“又是那种眼神,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你在想谁?这个时候你还在想谁?”
西原没有防备,被容璟粗暴地一拖,一个趔趄撞到了沙发上,腹部直直抵了过去,生疼。
站得久了,小腹下坠,一个月的奔波,再加上今天这些事的冲击,西原觉得她所有的精力都在往下流失。
发什么疯?眼前冒金星,西原又累又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尽全力挣脱胳膊。
这是容璟第一次对西原动粗,有些行为是会上瘾的。
容璟捏住西原,看到那张让他爱极了的脸,他拿西原有多无可奈何手下的力道就有多狠恶,“说,你刚才在看谁,你是不是又在想他,是不是?你是不是又在想他?”
“这一个月你去哪了,西原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嫁做人妇的意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丈夫?”那股隐隐的征服感走的很快,看清西原疼白了的小脸容璟就后悔动手了,可他又拉不下脸,只拿醉酒当借口。
从没见过容璟这么对待一个女人,有爱有气,还有讨好。苏婉如很有眼力劲地站在一边,偷偷观察着眼前的这一幕。在她颠倒的世界观里没有小三小四一说,男人抵不住诱惑,女人间各凭本事罢了。她周旋过的男人太多了,如果一个男人心里有你,别的女人脱光了也没用,如果一个男人心里没你,就是和他结了婚又能怎样?
西原始终沉静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容璟,他的暴力,他的质问,仿佛她才是那个出轨的人。
可容璟知道,西原不会出轨,如果她遇到一个让她无可自拔的人,她会和他坦白离开他。正是因为这样,容璟才会害怕西原离开他。
据说比起男人出轨,女人变心才是最可怕的事。
前者是*上的欲求,后者是,我不愿爱你了。
更何况,西原对自己何来爱呢。她不爱他啊。容璟不安地抬起手想要紧紧抱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