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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语想了想,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周萱萱作势一笑。
H市是海岛城市,风光秀美,气候宜人,三天两夜的拍摄期不算长,再加上是慈善义举挺有意义,陆语没理由拒绝。至于搬家那种体力活,交给冯晓冬就行了。
可屏风后,一直竖着耳朵听的那位男士,却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眉越皱越紧。
周萱萱三言两语说完便要告辞,饭吃到一半的梁梓行应声站起身。他刚才还是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这会儿却忽然变了调:“我也要走了,正好顺路送送周小姐。”
“……”
电梯门关上,梁梓行烦躁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乜斜着眼睛看向周萱萱,“你为什么故意接近陆语?”不用想,他也知道周萱萱葫芦里没装好药。
周萱萱依旧笑得迷人,她往梁梓行身侧挪了挪,悄然缩减了两人之间的半步距离,她深V低领衫里那两团柔软就这么贴到梁梓行的手臂上,呼之欲出。
她的动作亲昵,声音却满是挑衅:“你就这么害怕我把咱俩的事情告诉陆语?”
梁梓行身体一僵,本能地抬手推开她,眼神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在香港那晚不能代表什么……”成年男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但是与爱情无关。
周萱萱没再靠近,仰头看着他,她唇边的浅笑犹在,浓妆晕染下的眼睛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了,“你放心,我懂得游戏规则。这次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受人之托。”
她的话音落下,刚好电梯门在一层打开,伴着那一声“叮”响,周萱萱的脸色骤然转阴,蹬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梁梓行随后步出大厦大堂,摸出根烟,点上。
日暮时分,点点灯火从一扇扇窗口映出来,再配上烟丝燃烧的光亮,衬得他那双狭长的眼迷离又落寞。梁梓行抬头,视线长久地停在某扇打着LED广告灯的窗口——语映像摄影工作室。
透过那扇窗,他仿佛看到了九年前那位肩上背着相机、笑容灿烂明媚的女孩儿。
当年,陆语跟唐奕承租住的那间地下室,就位于梁梓行纽约寓所的楼下。梁梓行自认为比起那个穷小子,光是家境优渥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在感情上占尽先机,可结果不尽然。数不清多少个夜阑人静的夜晚,他听着从地下室传来的木床“咯吱咯吱”的晃动声,彻夜难眠……
直到梁梓行把陆语从纽约带回国的那天,他才暗自庆幸:自此之后,她和唐奕承之间相隔着浩瀚无际的大西洋,以及那段满布伤痛的回忆,遥不可及。而他梁梓行,终于拉进了和她的距离,近到就在眼前,只剩下一步之遥。
殊不知,在往后的七年里,那一步之遥,梁梓行从未跨越过去。
夜色笼罩下来,微凛的秋风吹散了梁梓行眼里的怅然,取而代之的是他唇边浮现起的那抹讥笑,不知道那个穷小子在大洋彼岸过得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还住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这么想着,梁梓行猛地缩了缩手,不知不觉烟蒂已烧尽,一不小心烫到了他。
周萱萱这边厢,她忍着那股怨气坐进车里,从手包里掏出手机正要拨号,她的指尖突然僵住。
这件事,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几天前,她和唐奕承在咖啡厅讨论基金会慈善活动的宣传事宜,意外遇到了陆语……
陆语走后,周萱萱言归正传,问唐奕承:“跟队摄影师,是您这边推荐,还是我来找?”
不知是不是唐奕承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看了眼陆语离开的方向,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的?”
“听说是摄影师。”周萱萱如实回道。
唐奕承后边那句话接得那般自然而然:“那就找她吧。”
“……”
这事儿会不会太巧了?周萱萱一时想不透,只得作罢,她拨出了手上的电话。
电话是宋远接的:“唐总在开会,有事么?”
周萱萱“哦”了声,嗓音平平:“麻烦你转告唐总,摄影师约好了,后天H市见。”
第九章
海岛城市的天格外蓝。
白云朵朵,宛若柔软的棉花糖镶嵌在湛蓝色的锦缎上。
从干燥微寒的B市飞抵艳阳高照的H市,陆语不是跟基金会的大队人马搭乘同班航机,作为外聘摄影师,她晚一步抵达。她在机场换上一身轻便夏装,由基金会的公务车将她送至下榻的酒店。
白金五星级酒店是花园式的,椰树成荫,清泉潺潺。
基金会在酒店大堂一侧设立了接待中心,陆语一手拎着摄影器材箱,一手拖着行李箱,颇有些吃力地走过去。不料,她却在中途被一位年轻小伙子拦截下来。
此人皮肤白净如玉,五官立体明朗,笑起来十足的阳光型男Look,“我帮你拿吧。”他对陆语说。
陆语尚未反应过来,阳光型男的手已经伸向她的器材箱。两人手上那瞬若有似无的碰触,令陆语赶紧缩了下手,她“嚯”地抬眼看向对方,就看到了他胸前的工作牌。
陆语后知后觉地跟他道谢,阳光型男唇边笑容不变,他深看陆语一眼:“原来摄影师是女生。”
陆语也笑笑:“我已经不是女生了。”她二十七岁了。
时光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明明已经在一个人心上写满阅历,但偏偏赐予她一张清纯可人又仿佛不谙世事的面容。尤其是陆语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瞳仁清亮得好似让人一眼就能望穿,不沾染任何杂质。
当晚的晚宴设在酒店二层的宴会厅,场面盛大隆重。
总部位于B市的暖阳基金会刚成立不久,这次在H市举办的慈善活动,是基金会成立以来的首次书画作品义拍,拍卖善款将全部用于成立专项基金资助贫困大学生,因此吸引了国内不少政商翘楚和名流名媛前来捧场。
晚宴开场前,已有不少华服男女举杯寒暄,周萱萱也在其中。她应景地穿了条波西米亚风沙滩晚礼裙,低胸露背,裙摆飘逸,远远看去俨如一只花蝴蝶满场飞。
陆语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纯白短T和牛仔裤,她正要过去跟周萱萱打个招呼,却陡然被身后几位西装男的对话攫住了脚步——
“听说暖阳基金会的理事长曾是纽约街头的小混混,人家能混到今天的成就简直是传奇人生。”
“我也听过这种传闻,今晚是他回国后首次公开露面。”
“此人的智商不可小觑啊。理事长首次露面不是以企业家身份,而是以慈善家身份,这绝对能在媒体面前赚足印象分……”
同样是论人是非,男人之间的对话跟女人八卦的味道迥然不同,言谈间依稀带着某种敬畏之意。
陆语的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僵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她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个瞬间呼啸着逆流向大脑——纽约?小混混?
就在某个名讳从她心底呼之欲出的一刹那,几位西装男突然收声,转而抬高了语调:“唐理事长,晚上好。”
陆语猛然回头,唐奕承那张光风霁月的脸就这么撞进她眼里。
不期然的对视,一个满眼错愕,另一个墨眸清寡。
在这短短的片刻间,陆语的大脑一片空白,充斥在她心里最为直接的反应就是——她此行居然是在为唐奕承工作?
她迅速垂下眼眸,拉紧相机背带,可唐奕承偏偏在这时忽略了众人,唯独看着她。他唇角一勾,语带戏谑:“陆小姐,祝你在H市工作愉快。”
“……”陆语全身一僵,一时哑言。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陆语根本没有冷静下来的机会,她的耳膜犹在嗡嗡作响,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恰好沉入海平面,晚宴正式开始。
镶嵌在穹庐式天顶上的水晶吊灯被调暗,衬得打在舞台上的那束暖光格外亮眼。司仪用甜美清脆的声音宣布:“由请暖阳基金会理事长唐奕承先生致辞。”
在台下响起的那片雷鸣般的掌声和“啪啪”的快门声中,唐奕承步履稳健走向点缀着鸢尾花的演讲台,舞台上的色调让他的眉眼格外清晰,清隽混合着峻冷的脸孔,挺拔的身姿,沉稳干练的谈吐……
没有错,这个男人的魅力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唐奕承的致辞简洁有力,而陆语全程就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举起相机,调节光圈和焦距,对着舞台上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孔按下快门……她全然不知是该懊恼自己事前没有做足客户的功课,还是该震惊这样的唐奕承越发令她感觉陌生,甚至是遥不可及?
魂不守舍地熬到晚宴进入尾声,陆语踩着平底鞋穿过一片语笑喧阗和觥筹交错,行至宴会厅延伸出去的空中花园。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一个海风袅袅的夜晚,热带植物的枝叶上蘸着露珠,花园里的景观灯让那些露珠看起来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碎水晶,带着一个个晃动的光圈。
在这片暗雅又迷离的光晕中,陆语的脚步无声停驻。
不远处,唐奕承孑然一身站在低矮的篱笆围栏前,空寂的夜色隔绝了耳畔那些恭维逢迎,也退却了金钱和权势给他铸造的耀眼光环。此刻的唐奕承,就像是夜色里的过客,颀长的身形被月光衬得平添几分寂寥和孤独。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那些刺眼的镁光灯只会让他想起那个镜头。正如今夜在舞台上,他依旧可以从数十个黑黢黢的镜头中,巡睃到那个曾专属于他的镜头。只可惜,举着相机的女人已不再是当年那位扎着马尾辫的小小摄影师,如今的她只剩一脸冰霜;而他,也不再会坏坏地笑着对她说“把我拍帅点”,又或者“喂,你忘了拿掉镜头盖”……
海风徐徐,吹不散窒闷。
陆语静静地站在唐奕承身后,本来是她避之不及的人,可不知想到什么,她脚步一顿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唐奕承,是你找我来拍照的?”陆语心里蓦然之间滋生出的某种想法,让她在此时不吐不快。
镌刻着旧日气息的声音,却让唐奕承的回忆瞬间终结。
当他转过身的一片刻,已经将眼底那丝复杂的光隐藏得滴水不漏,他眼神淡淡的不带半点友好:“找摄影师这种小事又不是公司高层任命,不需要我关心。”
难道是她想多了?
陆语还在琢磨他这话的可信度有多高,唐奕承忽然说道:“有件事我倒是挺好奇的。陆小姐以前不是声称要当艺术摄影家么,怎么现在连商业照片都肯拍了?你这是生活所迫?看来你离开我之后,并没有过得多好。”
男人的嗓音慵懒又轻漫,渡着微风拂过陆语的脸颊,宛若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抹去了她脸上的最后一滴血色,她的脸苍白得骇人。
每个人在豆菀年华里都有那样一个梦想,以为只要自己朝着那个目标一直走下去就会实现。陆语也不例外,当十八岁的她背着照相机、坐在唐奕承那辆摩托车上拍遍整个曼哈顿时,她觉得自己距离自己的梦想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得。
可谁又能料到,后来的那场变故就那样残忍地将她的梦想撕扯得支离破碎,也让她失去了再次拥抱他的勇气。年复一年,陆语的梦想早已挫败在现实之下,时间教会了她生活的真谛——适应与妥协。
陆语长睫微垂,不看唐奕承,她就着空气中的植物芬芳吞咽下满嘴苦涩,声音干涩得厉害:“唐先生,如果你只是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