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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是命途’这五个字好熟悉，他应该在哪里听过。
没错，听过。
陆胤霆的直觉一向很准，他决定晚上回去找答案。
沈依依佩服自己的急智，灵机一动想到了杜甫的诗句来充数，不然还真不好下台。
看来一心二用不适合她，她得低调些，免得再次出糗。
不过她没料到，第二天早上晨读，英语成绩与她不相上下的陆胤霆竟会请教她听力问题。
“帮我听一下这个单词，是不是deer小鹿？”
沈依依不好拒绝，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耳机戴上，凝神倾听，不料传入耳朵的竟然是——
“前无去路，烽烟是命途，人生如朝露，哀我昆仑奴……”
她眨眼，大囧，扭头直愣愣地望着陆胤霆，对方没看她，正垂首看着课文。
哇靠，他几个意思？！
陆胤霆察觉到她的注视，缓缓抬头，见她发怔，“怎么了？”
他的眼神清澈见底，眼珠黑亮有神，她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眼里。
她试图察觉他的意图，黑眸一如往昔清冷，只是这一次，没有任何取笑之意。
陆胤霆按下随身听的暂停键，伸手取下沈依依右耳里的耳机，“听出区别了？”
他的动作很快，表情和语速皆正常，就连一向八卦啰嗦的赵轩都只是一眼看过，继续埋头苦听，更何况是其他同学？
沈依依很快恢复正常，不过心里在哭，混蛋，算计她。
她尴尬地回，“咳咳，应该是dear，亲爱的。”
陆胤霆直勾勾地盯着她，手指间的圆珠笔飞速转动，“是吗？亲爱的？”
语调正常，奈何让人听得意味深长。
沈依依俏脸瞬间涨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陆胤霆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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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司马昭之心
圣诞节临近，校门口精品店的贺卡和平安果已经上架，整个校园蠢蠢欲动，贺卡满天飞。
沈依依收到了不少贺卡，有带音乐的，有立体造型的，还有带香味的，种类琳琅满目。
贺卡内容稀奇古怪，有人和她交流古今中外音乐，有人八卦她在哪报的英语口语培训班，还有人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她勾搭十三太保。
沈依依把言辞好的留下，讽刺她的被她全部塞入书包里。
前桌女生问她，“依依，这些贺卡你带回家干啥？既然留着堵心，直接扔掉好了。”
沈依依清空书包里的杂物，粉红色的发夹、米奇钱包被她一股脑塞进书包最外面的拉链口袋里。
“扔了浪费，我带回去卖废品，换来的钱可以买磁带，挑几首他们不爱听的歌曲折磨他们！”
旁听的其他人瑟瑟发抖，好骚的操作。
陆胤霆收到的贺卡比她更多，清一色来自女同学，年龄层遍布初一到高三。
有人匿名，有人暗示，胆子大的直接写了所在班级与姓名。
当然，这些人没敢当面送给陆胤霆，究其原因是惧怕他的冷脸。
据说有女生在停车棚当面递贺卡，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径直转身离开。
因此，十二班的人每次从外面回到教室，或多或少都会拿着几张贺卡回来，“陆神，喏，有人送你的圣诞贺卡。”
陆胤霆戴着耳机，视线落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字，抬脚踢了踢脚边的垃圾桶。
意思显而易见。
众人不敢扔，下意识向沈依依求助。
沈依依无语，看她干嘛？她又不是他的秘书。
她摇头表示不知。
众人尴尬，最后还是赵轩开口解围，“别问他，直接扔，陆神不看的。”
久而久之，十二班每天都会上演有人经过陆胤霆身边扔贺卡的画面。
班主任陈格知道这事，陈格没管，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管也管不住。
一个多星期后，终于有人不再送陆胤霆贺卡。
晚上放学时，陆胤霆把收集的一蛇皮口袋贺卡递给沈依依，“顺便把这些一起卖了，钱不用给我，你留着买磁带。”
“我不要。”沈依依果断拒绝，怕成了众女生的靶子，“你别害我，要卖你自己卖。”
陆胤霆见她不同意，把书包随手一抛，抛给了赵轩，“你帮我拿着。”
随后，他把印着尿素的蛇皮口袋甩到肩上，“沈依依，收废品地址告诉我，我去卖。”
沈依依眯眼，哼，老天爷果然偏爱他，普通人背着蛇皮口袋会拉低颜值，陆胤霆倒好，活脱脱像是即将上T台的男模。
“我怕了你了，这个时间点收废品的早就下班。”沈依依拿他没辙，微微一叹，“得，还是给我吧，明天我让我妈去卖。”
就他这贵公子样子，说不定会被人缺斤短两。
“你们俩太没良心，知道其他班级怎么说你俩的么？”过道那侧的赵轩窜过来，笑嘻嘻地跨坐在朱伟的课桌上。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沈依依不想听八卦，抬脚离开座位，“没兴趣，我得回家了。”
陆胤霆更加没兴趣，左手插兜，右手拽着蛇皮口袋，步履轻松地跟上沈依依。
“喂喂喂！你们俩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先听我把话说完啊——”
赵轩背着陆胤霆的书包，笑嘻嘻地追上去，“沈依依，他们说你最毒妇人心，说陆神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第二天，高中部英语年级组组织以‘圣诞节’为主题的黑板报评比活动，高中部所有班级均可参加，活动取得第一名的班级可以免费看场圣诞节主题的电影。
下午大课间，班长裴凯组织班干部会议，点名文娱委员和学习委员负责这事。
“我没空，下个星期我要参加数学竞赛。”学习委员周婷撂挑子不干，暗讽裴凯只会动嘴皮子。
文娱委员谢佳佳是个爱笑的漂亮女生，她充当和事佬，“班长，既然周婷没空，不如请陆神帮忙，我负责板报设计，陆神最后落笔就行。”
陆胤霆不在教室，裴凯做不了主，“回头我问他愿不愿意，陆神的课外活动比较多。”
周婷不爽裴凯的态度，当面还击，“班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的课外活动也多啊。”
“周婷，班长没说不同意你——”
“首先，我要强调一点，我没有偏帮任何人，也没有推卸责任。”
裴凯截住谢佳佳的话茬，周婷还兼任数学课代表，裴凯理解她，但不赞成她的做派。
“我是班长，班长是负责帮助班主任管理班级日常事务的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班长对所有事都亲力亲为、独揽大权，否则还要你们班干部做什么？”
“我把各种繁杂的任务按照你们的所长分配给你们，需要你们一起合作。”
“班长就像一棵树的主干，你们就是繁茂的分支，两者缺一不可，如果你们对我有意见，可以和班主任要求换掉我，我没有任何意见。”
周婷面色愤愤，没再反驳。
傍晚，沈依依与周圆圆在校外小餐馆吃晚饭，周圆圆和她提了这事。
“周婷太自以为是，她妄想和陆神相提并论，开玩笑呀，陆神可是代表学校参加软件编程大赛，周婷参加的数学竞赛又没出高中部，滑稽。”
沈依依不关心周婷，她笑着啃了一口鸡蛋灌饼，“陆神有没有答应出黑板报？”
“用脚指头想也不可能！”
周圆圆吸溜了一口小馄饨汤，吧唧了几下嘴，“陆神一口回绝，谢佳佳司马昭之心，明眼人都知。”
沈依依呵呵一笑，低头喝了几口热牛奶，“司马昭之心的不止她一个。”
俩人相视一笑。
周六，沈老太从乡下过来，她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沈依依见到年轻了十岁的沈老太几乎热泪盈眶，千言万语诉不尽她心中感慨，给了老人家一个热情的拥抱。
“奶奶，你今天怎么下厨烧饭啦？”
沈依依赖在厨房里和沈老太闲话家常，她小时候就是沈老太带的，与沈老太感情非常好。
“依依，你有弟弟了，你是大姐，以后你要帮你妈多做点事。”沈老太笑眯眯地夹着肉圆塞到孙女嘴里。
沈依依差点咬到舌头，联想到曾经的事，她立马冲出厨房，跑到客厅问许明芳，“妈，你啥时候怀了孕？！”
“怀孕？”许明芳坐在沙发上织毛衣，闻言笑着瞥向大女儿，“谁教你这么说的？”
沈依依一口吞下嘴里的肉圆，睁大双眼打量许明芳的肚子，她妈小腹平坦，脸色光泽红润，她以为是最近练瑜伽的效果！
“妈，你真的有宝宝了？！”
许明芳羞涩一笑，在大女儿面前讨论这话题有些放不开，“咳咳，嗯，才两个多月，不知道是男是女。”
“肯定是男娃！”沈老太端着炸好的肉圆从厨房出来，她一心盼着许明芳的肚子里是个男娃。
沈依依有点吃不消沈老太的殷勤，她很不想打消她们的积极性，也不忍心她妈吃苦，于是直接泼冷水，“奶奶，我们生物老师说了，生男生女由男的基因决定。”
沈老太发愣，半晌回了一句，“是女娃就送人，让你妈接着生。”
沈依依心里咯噔一声，果不其然，许明芳笑容一僵，脸色郁郁，下一秒就要动怒。
沈老太性子要强，平日里为了家和万事兴，许明芳很少与婆婆置喙，但有时候该出手时就出手，被人甩了脸子，自然得找回来。
“妈，你这话我——”
沈长海在书房写字，闻言立马跑出来接过话茬，“妈，看你说得啥话，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再说我们运气没那么差，指不定就是男娃。”
许明芳白了一眼沈长海，低头继续织毛衣。
沈老太唉声叹气，嘴里念叨，“死鬼，你要是在天有灵，就让明芳肚子里是个男娃，可别像老二家生了三个女儿才生了一个带把的。”
沈依依眼见许明芳眼含怨气，似要发怒，眼珠一转，立马大声嚷道，“奶奶，你不也生了三个女儿么！”
沈老太没料到从小乖巧的孙女会反驳她，气得当即变脸。
沈长海脸色一变，立马揪着闺女的耳朵，佯装训斥，“你这孩子，有你这么和奶奶说话的？”
“哼，我才不要弟弟！要是我妈生了弟弟，我非得扔了！”
沈依依接收到沈长海的暗示，配合地鬼哭狼嚎，还做作地冲出了家门。
去楼下打酱油回来的沈凡凡迎面遇上沈依依，“姐，你去哪啊——”
沈老太心疼沈依依，她瞪了沈长海一眼，“训归训！你干嘛揪依依耳朵？！”说完不放心地追出去。
沈凡凡一头雾水，“爸、妈，奶奶和我姐怎么了？”
许明芳打发沈凡凡下楼去追回祖孙俩，扭头朝丈夫唉声一叹，“沈长海，你妈重男轻女，可她对依依却很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长海向许明芳赔不是，上前搀扶她去厨房，“咱妈刀子嘴豆腐心，你看老二家生了三个女娃，可是月子期，妈不也帮着照顾了一段时间？”
“嗯。”许明芳点头，婆婆纵有万般不好，也有好的时候，“万一这胎真是女娃，你打算怎么办？”
沈长海的单位隶属于市政，经由家族里旁支兄弟介绍，对方在里面担任总经理。
许明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