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摹!
就是怕死在半途不甘心。
这种心态他也有,刚刚在飞机上,他也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强气流虽然平常,但他也怕那万分之一的意外发生。刚刚在飞行中的时间,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被搁在油锅里煎熬。他虽然一直在安慰旁边的小女生,其实他心里也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不能死。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在新德里等着他去保护,如果他死在半道上一样会不甘心的。
因为飞机晚点,他到达新德里已经是晚上了,夜晚的街头偶尔有三两个醉汉在追逐,他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昨天晚上的那个电话,等找到电话那头的地址才发现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
他对年轻的店员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年轻的店员提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是一脸惊恐:“你的朋友惹到了酒鬼,不知被追了多久,她的鞋子都被追掉了,还好她躲了过去。谁都知道酒鬼是惹不得的。”说罢,店员耸耸肩,“你的朋友很漂亮,在人群里万人瞩目,她在新德里很危险。”
宋文祈道了谢,并且给店员塞了一沓钱才赶往苏眉所在的酒店。
他很轻易就打听到了她的房间号,按响了门铃,门里是她怯怯的声音:“谁呀?”
在飞机上,他就想好见面第一件事就是开口痛骂她。在便利店得知她的遭遇,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从房间里拖出来痛打一顿。可当他听到她的声音后,所有的一切想法都成了泡影,所有的怒气都只化为一句:“开门,是我。”
里面的人声音怯怯地反问道:“宋文祈?”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冬天里的暖宝宝:“是我,我来了。”
她这才敢打开门,一看到他,她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他霸道地一把抱住她,他的声音近在她的耳畔,唤着她的名字,拍着她的后背:“我来了,别怕。”
苏眉这才安静下来,宋文祈一动不动,就那样任她搂着,仿佛只要一动,她又会远去。隔了好一会儿,苏眉才反应过来。她尴尬地抽开身,红着脸说:“宋文祈,谢谢你,每次都是你帮我。”
宋文祈闻言,心里犹如一阵海浪翻过来,酸楚苦涩的滋味都有,他苦笑道:“你为什么要来印度?“
“我……”苏眉的嘴张开又合上。
她一犹豫,宋文祈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最后咬牙说:“又是因为陆海洋?这些年你为了陆海洋,已经快疯了。”
的确,她这次来印度,就是因为陆海洋。
那还是五天前,她蹲坐在椅子上,笔记本电脑发着幽幽的蓝光,她十根纤细的手指在百度搜索栏打上“陆海洋”三个字。
搜索出来的信息和前几天没什么两样,铺天盖地的陌生人,都不是她要找的。她不妥协地一页页翻看着,后来在十几页的地方见到一个驴友写的帖子:今天在新德里差点和人打了一架,还好有位大侠从天而降,大侠的名字还很有趣,叫陆海洋。呵呵,名字里有陆地又有海洋。
陆海洋,就是这么几个字,像晴天霹雳般劈中了她,她当即决定要去新德里。
其实她并不确定帖子里的陆海洋是不是她要找的这个人,她也不知道这种找寻是不是一种心理上的疾病。偶尔的一个背影或是一个相同的名字,都会让她克制不了,继而抛弃一切也要去探个究竟,虽然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你真是个疯女人,为了一个人连地球都要翻过来,这样找有什么意思?”连最好的闺密梁衣都说她是个疯女人,可她不觉得自己疯。
她以为爱人就要这样,付出、牺牲、刻骨的思念和疼痛,耗尽所有的热情和自尊。
两人从新德里回到恩城已经是晚上了,宋文祈叫了司机来接他们。
她把胳膊放在她常年背着的大包上,脸朝窗外,公路上偶尔有几辆出租车和她擦肩而过。一辆出租车和她擦身而过时,她惊恐地从座椅上跳下来:“停车,停车,快停车。”
司机一个急刹车,苏眉顾不上车子有没有停稳就往下冲。
“苏小姐,这样很危险的,车子没有停稳,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的。”司机惊恐未定地说道。
她并不是不要命,只是刚刚,那辆车子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陆海洋的脸。苏眉看着那辆出租车越开越快,她跟在后面颤巍巍地喊道:“陆海洋……”
他不知是否听到了?出租车里的他缓缓地回过头,可车子已经驶出了很远,即使他回过头,看到的也只是一张模糊的脸。
她不敢确定那人是不是陆海洋,又或者是她认错了人,他们已经有将近五年没有见面了。她不知道当初那个瘦弱的男生有没有变样子,有没有脾酒肚,有没有发际线,有没有女朋友。剧烈的惶恐里,她把一直随身带着的背包抖开,站在公路上,她从背包里摸出一件白色衬衫,冲那辆出租车拼命地抖动:“陆海洋,我想念你,你知道吗?”
“我到处在找你,你知道吗?
“陆海洋,你是真的要把我放弃了吗?”
那辆车没有停下来,渐渐看不见了。苏眉耳边只有那凛冽的风,咸咸的味道,这座靠海的城市又涨潮了。
她抱住自己缓缓地蹲下身去,痛哭流涕。
她坐在马路中间,抱着一个包哭得很难看。直到她再也哭不出声音,站在一旁的宋文祈才递给她一包纸巾:“别哭了,那不是陆海洋。”
宋文祈把她从马路上抱起来:“我带你回去。”
苏眉抬起眼睛,面前这个男人也好看,瘦削棱角分明的脸,有一头漆黑的发,眼睛里还有一点点邪气。用梁衣的话说,这年头号称自己是青年才俊的男人如过江之鲫,但能让人觉得养眼的只有宋文祈。恩城哪个女人不想做他的入幕之宾,可宋文祈偏偏中了邪,只对苏眉甘之如饴。
“宋文祈,别对我太好。”
不要对她太好,这已经太迟了,他从风声鹤唳的年纪熬到现在,这一路漫长遥远,他一直习惯了对她好。在别人眼里,他事业有成,永远忙碌,好多事情需要助理的备忘,可他却一直记得和她见面的那天。
那是个除夕夜,那一次的除夕聚餐,本来他没有兴趣的,可朋友们都说那天会来一个叫苏眉的女生,她美得带刺。而那时宋文祈的审美观和身边的男生大多是一样的,喜欢同一种女生,妖媚娇娆,娇嗔冶艳,像一枚熟透的果实,碰一碰都是甜的。因为好奇这个带刺的女生究竟美成什么样子,于是他一起去了。
第一眼看到苏眉时,他不知怎么的心就动了,就如一瓶开了盖的可乐,动一动就翻出踊跃的泡沫。宋文祈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往事,他把她塞进车里,他看着她怀里抱着的那件白色衬衫,他只觉得无法喘息。
他想起刚刚苏眉的话,突然回过头谨慎认真地回答道:“其实我们都一样,第一次爱的人其实就是一生。你总说我对你好不值得,但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是啊,喜欢一个人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爱并不是一味地索取和占有,付出和执着也是其中一种。有时候它更像是绝症,无法根治,明明知道是徒劳,也愿意飞蛾赴火。
就像她为陆海洋做的这些事,在外人看起来是无聊、反复、荒诞,但她愿意如此任性激烈地爱一个人。
他们之间的那些事,要怎么说呢?
这要追溯到十八岁那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吗?后来他丢了,她就执着地找他。
她这小半生都是这样荒唐,唯记得同他在一起时,笑起来是恣意盎然,哭起来酣畅淋漓,爱起来执着疯狂。
他们说,女人的一生里总会遇上各种男人,有些只是拿来取暖,有些却能吃下肚。
对于她来说,能吃下肚的只有陆海洋。
提到陆海洋,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恩城最大的陆港码头常年斑驳着厚重的海盐,成堆成堆的石斑和苏眉鱼腥重得令她雀跃,她挽着裤脚跳进自家的那片码头,海浪包裹着她,微咸的气息令她微微有些眩晕。
“陆海洋,你也下来。”她在海浪里提着自己的花裙子,被海水打湿的裙子底下是她妙曼的身线。
叫陆海洋的少年抱着水箱,他又高又瘦,因为身形单薄的缘故,抱着箱子更显得滑稽。他站在那里,试图冲她微笑,但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局促和羞涩却骗不了人。
她嘴角上扬着不屑的幅度:“哦,忘了,你们内陆来的人都是旱鸭子,海会吃掉你们的。”
陆海洋是从内陆迁来恩城的,他爸是她家新来的工人,是她父亲苏远安的同乡好友,以前在家里种大米,生活虽然艰难但还能维系。可不久前遭了旱灾,几十亩良田颗粒无收,陆海洋的妈妈又生了重病,大概是想不到别的退路才来求助的。
当时他来的时候只带着陆海洋,两个又高又瘦的男人站在她家的客厅里。她正在啃雪糕,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毫无遮拦地打量着这两个男人。老的那个面容过分拘谨,连背都不敢挺直,一直反复不停地说:“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找过来的。”
她觉得老的实在无趣,就去研究小的,小的就是陆海洋。苏眉注意到他的脸非常瘦削,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头发也一点光泽都没有,虽然不至于丑得人神共愤,但让她略有些轻视。他显然为来她家做过准备,穿了一身崭新的运动服,上面印着硕大的品牌LOGO,她当时指着那LOGO就大笑起来,连雪糕弄脏了嘴也不知道:“爸,这种三线城市的二奶品牌居然也有盗版。”
陆海洋当时的神色非常难堪,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那时候,她家冷库里正好缺工人。
冷库里的差事是份苦差事,进出货,不管外面的三伏天流多少汗,冷库里的工人常年都得穿着又笨又厚、颜色又丑的棉袄,她常常讥笑他们像一只只又丑又笨的企鹅。又苦又累又不光鲜的差事来来去去换了一批又一批面孔,冷库里的液氮操作很重要,每次工人离职就愁得父亲要暴走好几天。
陆海洋的父亲来了以后,苏远安索性让陆海洋的父亲学了一些液氮操作的专业知识,让他在冷库当技术工人。一个长期的饭碗加上稍稍丰厚的工资,让陆海洋他爸感激得都不敢抬头走路了。本来挺高的一个男人,就更显得驼背和老态了。
正在放暑假的陆海洋也因为这份恩泽而待在港口做义工,帮忙上货卸货。
苏远安常常给她敲警钟,说陆家人是同乡,陆海洋虽然和她同年,但比她小,又不熟悉恩城,让她平时多照顾一点陆海洋。
虽然父亲把陆家的位置摆得并不低,可她就是看得出来陆家人的小心翼翼和徬徨。有些人,天生就带着一份卑微,这种卑微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都瞅得真切明白,所以她从来不给陆家人好脸色看,对陆海洋就更过分。她缺乏友善,一直连名带姓地叫他:“陆海洋,你别搬那箱苏眉鱼,我讨厌你搬它们。”
“陆海洋,你那条裤子真丑,明天不许穿它来港口。
“陆海洋,以后和我说话要离我一米远,我不喜欢你身上臭烘烘的味道。”
她说这些的时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旁人都替陆海洋憎恶她,偏偏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总是微笑着点头或者摇头。
慢慢地,港口的工人们都习惯了她的跋扈和陆海洋的忍让。
这样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