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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一个小偷本是打算偷井盖的,结果手电筒往下一照便是一具阴森森的白骨。
当即把那人吓得栽了进去; 郊区平常就没人更不用说半夜里,他只得打电话报警求助。
那具这么久以来未见光明的白骨终于也暴露出来。
挂了电话,纪依北也没急着赶去,毕竟是成了白骨的陈年旧案,就算飞速赶去也救不活了。
他到床边,单膝跪在床沿:“刚才怎么哭了?”
夏南枝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除了眼角还泛着红,她靠过去侧脸贴在纪依北胸前:“又有案子了?”
纪依北皱眉,把她的脑袋从身上扒拉开:“先回答我问题,为什么哭。”
“嗯——”夏南枝不正经的表情又溜出来,“不是有“操哭”这个说法吗,我先酝酿酝酿感情。”
纪依北没笑,眉头更深:“没跟你开玩笑。”
夏南枝又闹着去亲他:“终于要睡到男神了,喜极而泣可以吧?”
“……”
纪依北觉得她的问题很严重。
然而也不能再拖下去,懒得再理这个满口跑火车的傻叉,纪依北快速地换完衣服,揉了揉夏南枝的头。
声音缓和了些:“我先走了,一个人会怕吗?”
夏南枝摇摇头,开始装乖。
果不其然得到一个额头上轻柔的吻:“我走了。”
等纪依北出门,夏南枝才像突然脱了力一般靠在墙上。
她手指插进黑发中,曲起膝盖抱住腿,将头埋进臂弯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叩叩。
夏南枝抬起头。
便看见折返回来的纪依北,脸上一副“就知道你这傻逼有事瞒着”的表情。
夏南枝:“……”
“王八蛋换衣服!跟我一块儿去!”
刚才纪依北走到门口突然觉得夏南枝这样实在不正常,果然一进门就看到她一副要哭了的神情。
。
案发地一顺溜青草,中间一行被菜塌下去,形成一条天然的路,草还是嫩绿的,显然是被那小偷和后来来来往往的警察踩出来的。
纪依北推开车门,一只脚跨出去,又对车中人说:“一会儿再找你,你最好能想个我能相信的理由。”
荒郊野外连个路灯都没有。
余晓瑶打着手电筒站在井盖旁,白骨已经都被取出来了,铺在一块黑布上,基本拼出了人形。
“老大,你总算来了!”
纪依北戴上手套,蹲下身问一旁的孙检:“怎么样?”
“尸骨少了一块左小臂的骨头,其他都很完整,所以应该是在两千年排水系统更新后才放进这‘枯井’中的,根据初步排查应该已经有十年左右了,目测受害人身高180左右,根据牙齿判断死亡时年龄在40岁左右。”
“十年……”纪依北喃喃,“这么久了。”
他拿了枚手电筒朝下水道打光,经过多年来的堆积,下水道并不深,看下去可以看到隐约泥泞的淤泥。
今天下午才下雨。
“有爬梯吗?”
“没。”余晓瑶从车后备箱里托了一根麻绳出来,“只有这个。”
“那就这个。”纪依北挥挥手。
他将麻绳一端系到一旁的消防栓上,另一端在腰间缠了几圈打上一个死结,做成一个简易绳索,他用力扯了扯绳。
“我下去一趟,来几个人帮我拉着。”
立马上来三人拽紧绳子。
纪依北往后退两步,走到下水道旁,两手紧紧攥住绳索,跳进井洞中。
绳子迅速往下掉,吞进黑暗中,三个小伙子找好长度往后使力,绳子重新绷紧。
地下闷闷的“咚”一声。
“没事吧?”余晓瑶往里面喊。
“昂。”纪依北平静,他嘴里咬着手电,含糊不清地应一声,大腿和上身正好弯成九十度,抵住粗糙的壁面,他寻着绳子一步一步往下。
没一会儿便到了底。
他打起手电筒往壁上照,井盖不透气,底下又淤塞了,里面还有一股腐臭味,岩壁上泥土湿润。
和地面上的泥土显然不是一种,那尸骨底下的泥土散发着恶臭,是积年累月被腐肉、蛆虫等渗透而形成的独特气味。
而壁上的估计是雨水顺着井盖边缘流下沾上的泥点。
纪依北抓起一掊土,用手指捻了捻,顺势反向摘掉手套把泥土兜在里面。
尽管经过这么久,即便曾经有过什么证据也早已经腐败、分解、消失,不过兴许能查出些别的信息。
纪依北随意地把装着泥土的手套打了个结,放进兜里。
他刚要站起来,套着鞋套的脚便在地面上滑了下,发出细微的声音。
纪依北低下头。
泥土里有一角白边。
他迅速刨开上面的泥屑——是一张被浸泡的白色纸片,表面有特质材质处理,因此能够保留到现在,只不过上面的字迹已经全部褪去了。
纪依北将纸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密封袋中。
接着扯了扯绳索,示意上面人往上拉。
重新回到水平面上,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纪依北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
“没事吧?”夏南枝已经从车里出来,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往远离井盖的方向拽了把。
纪依北手掌撑在额头上,轻轻摇了摇头,随意地摆手:“没事,就是底下二氧化碳浓度有点低。”
“哦对。”纪依北拿出刚才取上来的泥土和纸片,递给孙检:“取样泥土按流程化验,那纸片重点复原,看看能不能恢复上边的字迹。”
“纸片是受害人身上的?!”余晓瑶吃惊地睁大眼睛。
按理说,尸体倒在满是泥土的下水沟中时,土壤中含有分解衣服纤维的分解者,而湿润的环境又能加速蛆虫对尸体的分解,所以一般情况下,这具尸体的白骨化速度应该与衣服腐化速度相当。
纸片很有可能是受害人唯一留下的东西,当时也许是放在衣服口袋里,随着衣服分解又掉落进泥土。
“有这个可能。”
余晓瑶:“可是这么多年了它都没有被分解掉吗?”
纪依北正凝神思考着什么,突然察觉到身边人浑身一顿,后退了小半步。
鞋面在杂草丛生的泥泞地面上发出“撕拉”一声。
纪依北不动神色地一只手环住夏南枝的腰,注意到她正死死盯着地上那具白骨。
“纪队?”余晓瑶的疑惑没得到解答,伸出手在他面前招了招。
纪依北回神:“嗯?什么?”
“……我是问如果真是受害人的,那个纸片为什么没被分解。”
纪依北又瞥了夏南枝一眼,发现她还注视着白骨,又想起她才做了噩梦,许是被吓到了。
于是他抬手环住夏南枝的脖子伸到面前遮住她的眼睛,一边解释:“我刚才看过材质,表面挺光滑,有防腐成分,我猜想有可能是什么门票。”
众人:“……”
舒克:“……老大,死者为大。”
纪依北面不改色,一脸“我干什么了吗”的表情,接着他挥了挥手:“先把白骨带回局里等进一步结果出来吧,十年前的就算要从失踪报案里也很难找了。”
这时夏南枝已经扒开了挡在眼前的那只手,又握紧。
她手还是如往常一样冰。
纪依北握紧她的手放进衣服口袋里,几名法医助理一块儿整理东西之际,纪依北把她拉到一旁空旷的道路上。
“没事吧?”
夏南枝回神,淡笑了下,只不过面色有些苍白:“没事,就是第一次看到那种,怪怪的。”
“早跟你说了在车上待着。” 语气严厉,手上却是轻轻揉了揉她的手,“我先送你回去。”
“你要加班?”
纪依北看了眼白骨的方向,点了点头。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去干嘛,不睡觉了?”
夏南枝放在他口袋中的手晃了晃,撒娇一般:“你再送我回去该耽误事了。”
“耽误不了什么,在DNA、泥土和纸片信息出来前,只有那小偷能提供点线索,那也不可能是当时的抛尸者,让他们去弄就行。”
“我想跟你一起去。”
夏南枝看着他,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在纪依北眉头就要皱起来之前,又补充一句:“我不敢一个人待着。”
纪依北简直是被她气笑了,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跟上。”
“纪队!”孙检突然喊了声,“股骨上有裂痕,看这个痕迹,死者生前极有可能中过枪!”
纪依北“操”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旁边,孙检正举着一块白骨放在灯下细看。
“其他地方有中枪痕迹吗?”
“刚才粗略看时没发现,不过——”孙检手里的骨头转了一圈,“股骨上临近位置好像连着中了两枪,应该是同时,所以痕迹特别明显。”
身上有枪伤。
那么这个人就不可能是个普通老百姓。
有可能是军火贩子,或是曾与警察有过正面交锋却被救走的犯人,或是偷渡者,有很多种可能。
纪依北点了点头,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有枪伤就不能给当作普通案子处理,很有可能要连续加班一段时间,不过身份也许会比普通人更容易查明一些,也更有迹可循。
“股骨?是哪里?”夏南枝突然出声。
“啊?”孙检愣了下,看向纪依北身后的姑娘,一脸严肃,他顿了顿回答道,“就是大腿处的骨头。”
夏南枝“唰”一下头脑一片空白,只有风声呼呼得在耳边放大的声响。
“夏南枝!你怎么了!?”
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恢复了意识。
她张口便被灌了一口冷风,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看着纪依北说:“纪队,我爸他——大腿中过两枪……连续的。”
☆、旧案重提(一更)
在场所有人都因为夏南枝的话给懵住了。
等上了车; 余晓瑶才凑过去问:“孙检; 夏南枝别是夏英霖队长的女儿吧?”
“嘿; 原来你们不知道啊?”
这些人当中,孙检年纪最大,资历最老; 是唯一一个和夏队一起共事过的警察。
而夏英霖,在这小一辈的孩子们耳中却是个如雷贯耳的大名,他们在警校读书时经常能听老师提起夏英霖。
当初有许多难案悬案都是在夏英霖当队长时侦破的; 学习过程中,经常作为范例来给他们讲解,那时许多人都将夏队当作自己的楷模。
只不过最令人感到惋惜的却是夏队英年早逝,在破案过程中遭到凶手的报复葬身火海; 只留下一个女儿。
这在景城年轻一辈警察之中几乎都是无人不晓无人不知的。
大家都知道夏英霖是在火场中丧生的; 怎么又会在这里发现一个有着受同样枪伤的——白骨?
还缺了一截左臂。
“孙检,那具——白骨,真有可能是夏队的吗?”
孙检坐在副驾位置上,往后一摆手,也十分不愿意相信这个推测; 只不过他的确记得,那时他还是夏队手下的实习警察。
在一次捉拿军火贩时夏队的确受过伤,大腿处被歹徒连着打了两发子弹; 和那根股骨裂痕位置相当。
只是真是这样的话,火灾里的那具尸体又是谁呢?
孙检停顿一会儿:“那场火灾,我们的确在后来发现了夏队的遗体; 穿着一身烧烂的警服,那时候警察还必须要在脖子挂工作证,夏队身上——那具尸体身上也挂着,外面的套子被烤成黑色,里面正是夏队的照片。”
余晓瑶皱眉:“那具遗体没有验过尸吗?”